葉隨雲不動聲色的站在上官鳶身後,抬手脫下外裳,悄無聲息的扔到一邊。

“有意思。”上官鳶又自己嘀咕了一句。

葉隨雲再忍耐不住,彎腰在她耳邊問道:“這麼有意思?”

上官鳶被嚇的險些蹦起來,水聲嘩嘩中,她看清了來人,又無奈嗔怪道:“怎麼進來都沒有聲音?”

“是長公主想人想的太入神,沒聽到吧。”葉隨雲哼道。

這般模樣,上官鳶笑起來:“好好的浴房,怎麼忽然就酸味漫天了。”

葉隨雲直接下來坐在她身邊,沒有否認,只長眉微挑看向她:“怎麼,沐浴時都在想那新科狀元?”

“只是覺得他還算靈透。”上官鳶笑道。

葉隨雲抿了下唇,到底忍不住溢位唇邊的冷笑:“是啊,新科狀元配公主,確實是一場佳話。”

“話本子都是這麼寫的,是不是?若公主想要一個好掌控的駙馬,無甚家世也無甚黨派的蘇秦,可太合適了。”

葉隨雲越說聲音越冷,藏在水下的拳頭亦越握越緊,甚至爆出青筋。

他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任由嫉妒傾瀉而出將所有淹沒。

他想質問,但是似乎好像又沒有質問的權利。

他沒有質問的權利。

哪怕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哪怕他們已經行過這天下最親密之事,但若她要抽身離開,他依舊沒有請求她留下的權利。

何其,可笑。

葉隨雲抿緊唇,竭力壓抑心中酸澀的情緒,開口努力平穩:“但此人心機太重,怕不適合公主。”

上官鳶正單手撐著臉,含笑看著他,聽到這裡才答了一句:“那誰適合本宮?”

葉隨雲愣了片刻,幾次啟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上官鳶笑了笑,伸出手指勾住葉隨雲的頭髮。

還滴著水的纖白手指與黑髮纏繞,強烈的顏色對比讓葉隨雲不敢多看,手卻下意識伸過去想握住她。

“嗯,還未答本宮呢。”上官鳶懶散勾住他的手指,一邊搖晃一邊笑道,“誰適合本宮呀?”

她倒是難得露出這般嬌態,語調都軟軟的,甚至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葉隨雲又覺得上官鳶是讓他說自己。

但他又怕……是自己的錯覺……

上官鳶見他還是不說話,便乾脆起身,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溫香軟玉入懷,葉隨雲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

上官鳶雙手捧住他的臉,讓他仰頭與自己對視。

“公主……”葉隨雲看著面前出水芙蓉美人面,耳後再次紅了起來。

上官鳶實在喜歡他這種害羞的樣子,輕輕俯身吻在他的唇角。

她像是給出保證一般,也像是自言自語而已,含笑啞聲道:“本宮不準備成親,所以誰合適,都無所謂的。”

葉隨雲感覺心臟被重重一捏,眼淚險些就要奪眶而出。

她知道他在害怕什麼。

他更知道,自己的身份……

抬手緊緊攬住懷中的女子,葉隨雲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的狼狽窘迫,埋首在她頸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此時他倒感謝這一池水汽了,讓他能有理由解釋自己臉上的痕跡。

上官鳶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卻笑起來:“還偷聽,還亂想,哼。”

“你今兒看他好幾眼。”葉隨雲低聲道。

而且那蘇秦,年紀相當,學識淵博,明顯對上官鳶又有好感,還是那般身份。

他怎麼可能不在意?

上官鳶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可惜,本宮只怕成親後悔越發束手束腳,沒辦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那臣陪著公主,公主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葉隨雲馬上說道。

雖然說完就後悔而且含羞了,但話到底是出了口。

只是葉隨雲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比上官鳶高了一個頭不止,這會兒彎著腰將自己腦袋拱進她頸側。

像是一隻巨大的受了委屈的狗狗,不能說話,卻擁渾身上下的行動展示了自己的委屈。

上官鳶唇角含笑,抬手摸了又摸,最終被他拱的往後仰起頭來,笑道:“本宮都要倒下去了。”

“那不洗了。”葉隨雲也有些心猿意馬,而且此時的他,更需要做一些什麼來證明,他對上官鳶來說也是特殊的。

只要一點特殊,一點與眾不同就好……

上官鳶想說自己是被擠的坐不住,不是想躺下了,但葉隨雲完全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兩人就這麼溼漉漉的直接倒在了床鋪上,上官鳶這次是完全被動的一方。

她抱著葉隨雲的頭,忍不住笑道:“今日怎這般熱情。”

今日才是正常。

葉隨雲想說,但只將千言萬語都堵在唇間,帶著濃厚的情誼一起與她共纏綿……

但也因此,兩人的事情再瞞不過青禾。

看著溼乎乎的凌亂的床鋪,青禾一頓一頓的扭頭望向上官鳶。

她眼中的不敢置信實在明顯,但上官鳶比她還驚訝。

“你才知道?”上官鳶不由道,“本宮從未掩藏過。”

青禾卻是真的沒往那方面想過……

誰能想到,天下聞名的大太監,他、他竟然不是個真太監呢!

青禾一邊收拾著床鋪,一邊還在努力平復著情緒。

但是不行!

她不敢置信,又過去問上官鳶:“公主,葉督主他……不是太監?”

“應該不是。”上官鳶答的很是謹慎。

青禾再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齜牙咧嘴的一邊吸氣一邊將溼漉漉的錦被一股腦抱了出去。

她像是走在夢中一般,走路都帶懸空的,一深一淺出了寢殿……

上官鳶好笑的看著青禾的背影。

她確實從未專門隱瞞過,只不過是她的這些宮女卻也是從未往那方面想過而已。

抱臂曬了會兒太陽,上官鳶深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好笑又有意思。

她站在廊下,才準備進宮批摺子,便突兀的聽到一聲通報聲。

“太后娘娘駕到!”

上官鳶第一次見到楚太后走的這般快。

只不過,她才揚起笑臉,準備行禮喚一聲“母后”,就被楚太后一耳光打歪了臉。

“啪”的一聲脆響,不止上官鳶沒反應過來,所有的宮人都被驚到,齊齊迅速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