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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臣子們退下之後,朱允熥把手裡的奏摺隨意的一丟,仰頭靠在寶座上,感到一陣心累。

要麼沒事,要麼來的都是事。

大同有戰事,遼東也有戰事。朝鮮不安分,四叔那邊膈應人。

鑄幣要發行,郵改驛的事今年要在北方推廣,運河要疏通,官道要維修。各地的府學,州學,縣學要建等等。數不清的事,忽然之間全部壓了下來。

“累了!”朱允熥閉目揉著手腕,心道。

睜開眼,走到窗邊,窗外的花園裡一盆盆鮮花,正在初夏的陽光下嬌豔的盛開著,像是一張張美人臉一般,讓人怎麼都看不倦。

“殿下!”王八恥給朱允熥換上熱茶,笑道,“您從早上起就忙於公務,不如,歇歇吧!”

說著,低頭走到朱允熥身邊,小聲的笑道,“高麗那邊進來的美人,都是給歌舞雙絕的。不如奴婢讓她們準備準備,您”

“滾一邊去!”朱允熥抬腿就是一腳,笑罵道,“你這奸佞小人!”

要麼怎麼說自古皇帝愛奸臣呢,因為只有奸臣才知道君王想要什麼。外邊是大好陽光,殿內是案牘勞累,誰不想輕鬆的過日子呢?如此良辰美景,來點葡萄美酒夜光杯,再看看輕歌曼舞

可懶惰這東西是可以讓人上癮的毒藥,尤其對君主而言。君主懶,則國家憂。君主惰,則國家愁。

“給孤換濃茶!”朱允熥伸下懶腰,重新坐回寶座上,拿起一封奏摺,頓時笑容滿面。

淮王朱允炆的奏摺,他媳婦也有了身孕,特意上了摺子報喜。而且還不只是正妃有了,身邊的側妃也有了身孕,雙喜。

再看看奏摺後面的空白處,沒有老爺子的御批,證明這喜事老爺子還不知道。

當下,暫時放下手中的公務,站起身朝奉天殿走去。

“奴婢參見殿下!”

朱允熥剛到殿外,樸不成就迎接出來,行禮說道。

“起來吧!皇爺爺呢!”朱允熥抬頭往裡面走,開口說道,“老爺子這工夫忙不忙?”

“皇爺在偏殿歇著呢,殿下這邊請!”

走入側殿,只見老爺子正斜靠在軟榻上,一隻腳放在女官彩雲的懷中,任憑對方揉捏,愜意的閉著眼睛,腳趾不時的動彈兩下,邊上還有一個宮女,正輕搖羽扇。

“你孫子一天累的腰痠背疼,您老竟然還有這種閒情雅緻!”

朱允熥心中腹誹,老爺子讓他署理政務,估摸著也是存了偷懶的心思。

“孫兒見過皇爺爺!”朱允熥在門口,朗聲說道。

“嗯?”老爺子頓時睜開眼,趕緊把腳從彩雲懷裡抽出來,笑道,“來啦!坐,坐下說話!”說著,看看正在掩飾領口的彩雲,老臉一紅,“這讓她給咱修修腳指甲!”

你騙誰呢?

修指甲不得有工具嗎?

彩雲兩手空空用什麼修?莫非,是硬夾?

“皇爺爺,淮王的奏摺!”看破不能說破,朱允熥把奏摺遞上去,“淮王妃有喜了,他上摺子給

皇爺爺報喜,請您老賜名呢!”

“好事兒呀!”老爺子眯著眼睛笑道,看看奏摺,繼續開口,“嗨,還是雙喜!好,好!”說著,對樸不成說道,“內庫裡挑些滋補的藥材,賞賜到淮安。另,選一些老成的宮人送過去伺候!”

“孫兒宮裡那些高麗美人也用不上,不如一併賞賜過去?”朱允熥笑道。

紅顏禍水,留在身邊總是想弄。可他一個人,怎麼用得了那麼多。乾脆都發出去,眼不見心為淨。

“上回,咱把高麗國進貢給你的美人,賞了你幾個叔叔你還不高興,現在怎麼轉性子了!”老爺子笑道。

朱允熥苦笑一聲,“皇爺爺,孫兒每日政務纏身,哪有那個閒情逸致?再說了,都是紅顏禍水,孫兒怕一不小心,掉進溫柔鄉里不想出來!”

老爺子在軟榻上坐直了身體,端起茶碗道,“才幹了多少活就叫累!你爺爺咱,幹了幾十年,起早貪黑的都沒叫累!”

“您是聖君,孫兒怎能和您比!”

“哼,別拿好話忽悠咱!”老爺子笑笑,繼續道,“咱聽說,你給朝鮮國主的國書,可不怎麼客氣,他又怎麼惹你了?”

雖是讓朱允熥署理政務,可是老爺子這邊也還是沒放鬆,事過去還沒幾個時辰,就傳進老爺子耳裡了。

“也沒惹,孫兒就是覺得他們朝鮮矯情!”朱允熥笑道,“敲打他一番!”

“狗兒的,那些高麗人就記打不記吃!”老爺子喝口茶,開口說道,“那地方的人,你比他們強,他們怕你,你要是比他們弱,他們就欺負你!”

朱允熥笑道,“皇爺爺怎知道?”

“當年和他們打過仗!”老爺子又舒服的斜靠著,“當年脫脫領兵南下打張士誠的時候,咱剛佔了滁州。怕他把咱們也滅了,帶兵擋在六合。他孃的,大六合的元軍,其中就有高麗人。”

說著,老爺子的表情有些猙獰,“他孃的,那些人走一路禍害一路,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六合邊上有個鎮子叫瓦梁,好好一個鎮子,讓他們殺光搶光,女人都給抓緊軍營裡,輪番禍害!”

“那時候,咱是造反的,有時候覺得自己手下弟兄乾的那些事,已經夠不是人了。可是再看看那些高麗人,哼!”

後世南京淪陷之時,也有這些高麗人!

“後來咱帶耿再成,連勝了三陣,抓了一千多高麗俘虜。本以為這些殺人魔王都是不怕死的好漢,可是一見打不過咱們,他們就跪地求饒,爹孃老子的亂叫,眼淚鼻涕流一地,一點志氣都沒有。”

朱允熥聽著,開口說道,“後來呢?”

“宰了!”老爺子隨手抓了一塊點心扔嘴裡,“六合城下全宰了,開膛剖肚,暴屍荒野!”

說著,老爺子忽然警惕的看看朱允熥,繼續說道,“你不會是還想打朝鮮吧?”

隨後,不等朱允熥說話,老爺子又皺眉道,“大孫,那都是陳年舊事了,那地太遠,太冷,佔了那朝廷還要每年倒貼,得不償失!”

“孫兒是想起了別的事!”朱允熥笑道,“驛改郵的事,今年要在北方推行。別的地方還好說,遼東挨著北平那邊的幾個軍衛,根本沒有民夫可以調動。”

“不如,讓高麗出民夫,幫著咱們

大明這邊修路!”

“不但可以修路,還可以修築城池,堡壘。當初您不就是因為遼東太遠,沒有設定鐵嶺衛嗎?”

“咱們大明的百姓金貴,您不忍心用,那就用高麗人!”

“反正,他們也生於苦寒之地,凍不死!”

聽了朱允熥的話,老爺子沉思道,“徵發藩國民夫,這事沒有先列,是不是對對咱們大明,有些不好聽?”

“有什麼不好聽的,當年他高麗能幫大元出兵打仗,現在就不能幫咱們幹活了?再說,也是不白徵!”朱允熥笑道,“每年他高麗王進貢一堆沒用的東西,他給咱們民夫,咱們就免了他的貢品!”

說著,臉上露出幾分猙獰,“他若是不答應,咱們就和他好好掰扯一下!皇爺爺,四叔的摺子裡說,遼東之地乃北元餘孽控制。可是北元的兵,為什麼年年犯我大明邊界,卻不打他高麗呢?”

“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他李家朝鮮,真的只是只奉大明為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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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賊淮安路,累戰於八裡莊,又泗、和等州賊八千餘艘圍淮安城,晝夜力戰,卻之。賊復至,瑩身被數槍奮擊,殺獲殆盡”——《高麗史·崔瑩傳》

剛出手術室,正在低頭猛寫,稍等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