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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喜事,趙家卻並沒有大操大辦。

只是通知了平日往來密切的幾家勳貴,如曹國公李家,開國公常家,潁國公傅家,宋國公馮家等。

其實按照趙思禮本來的意思,他根本就不想操辦。自己婆娘四十歲的生辰,關起門來喝頓酒就是了。

可在宮裡的閨女,卻告訴他,必須辦。

所以,趙思禮也只能硬著頭皮給各家發請帖,在家裡擺開宴席,請了戲班子,招待各家的男賓女眷。

一向人口簡單有些冷清的承恩侯府,開始熱鬧起來。

趙氏在後宅招呼各家的女眷,趙思禮則是在前堂招呼登門的男賓。

曹國公李景隆早早的就到了,正由趙思禮陪著說話。

“侯爺,家有喜事該好好操辦呀!”李景隆笑道,“人多才熱鬧不是,再說東宮娘娘還要回來省親,場面不能太小啊!”

趙思禮苦笑道,“曹國公,不瞞您說,其實按我的本意,我是一點不想張揚的!”

“您罵我?”李景隆笑道,“別人叫晚輩一聲曹國公,晚輩就受了。可是從太孫殿下那論起來,您是晚輩的長輩,喚我字,九江便是!”

“不敢不敢!”趙思禮連連擺手。雖貴為大明第一外戚,可他依舊是謹小慎微的性子,絲毫不敢託大。

“又沒外人!”李景隆笑道,“您這麼叫,可是叫生份了?怎麼著,莫不是您老,不願意認李家這門親?”

言語上,趙思禮哪裡是李景隆的對手,三言兩語就被對方捧得高高的。

“不是不是!”趙思禮忙道,“我家本是小門小戶,驟然身登高位,心中揣揣。唯恐被人家背後說笑,說我們得意忘形!”說著,微嘆道,“若沒有娘娘,我趙家何德何能,能結交這麼多朝廷勳貴。我趙思禮,如何能和曹國公您,相談甚歡!”

見他依舊低調謹慎,李景隆也不再說些什麼相互拉近關係的話。而是看看外面的熱鬧,低聲笑道,“侯爺,您可知,我為何說您家應該大操大辦?”

“願聞其詳!”

李景隆湊近些,笑道,“什麼是人情?多走動就是人情。知道您老不是愛張揚的人,可大夥都是親戚,不走動不就生分了不是?”

“再者說,您家有喜事風光大辦,和京中權貴多走動,也不是為了你自己呀!”

趙思禮一下讓他說迷惑了,“不是為了我家?那是為了誰?”

李景隆笑笑,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個六字。趙思禮看著那字,若有所思。

就聽李景隆繼續說道,“為了小殿下呀!小殿下是東宮嫡長子,翌日前程不可限量。您是小殿下的母族親長,有些事,殿下還小,必須您來做呀!”

頓時,趙思禮目瞪口呆,還有這種門道?

可隨即一想,自己閨女交代自己要操辦喜事時的語氣表情,心中便不由得信了。

人情往來亦是籠絡人心,有些事不用說得太明白,籠絡住這些人,將來就是小殿下的得力臂助。

就這時,管家著急忙火的從外面進來,“老爺,有人賀喜來了!”

趙思禮皺眉道,“誰?”

管家捧著拜帖送上,燙金的大字,何廣義!

錦衣衛指揮使?

趙思禮頓感燙手,“咱家沒請他呀!”

“您沒請,也得招待,還得說給人家賠禮,說不知道他在京中,所以帖子才沒送到!”李景隆低聲笑道,“不然,您可就得罪人了!”說著,笑笑,繼續道,“再說,老何那人,不過是登門走個過場,也不會在您這多呆的!”

趙思禮趕緊起身,“您說的對!”說著,對管家道,“帶我去迎賓!”

~~~

趙府的後宅,一群鶯鶯燕燕。

各家的女眷也早早的到了,跟趙氏在屋裡說笑嘮著家長裡短。

和這些世襲的公侯夫人比起來,趙氏本有些氣短。可漸漸的也放開了,跟大夥有說有笑。

曹國公夫人鄧氏,開國公夫人馮氏,都是公爵之女,此刻一左一右簇擁著趙氏。

鄧氏笑道,“夫人,您四十了可看著一點都不像!”說著,捂嘴笑道,“打扮打扮呀,說二十出頭都有人信!”

屋裡一陣嬌笑,趙氏也笑道,“淨拿我這老婆子打趣,可比不得你們都是天生麗質的!”

“咱們女人呀,就是不能操心,操心就老得快!”開國公夫人馮氏笑道,他是宋國公馮家的嫡次女,心直口快,“要說呀,我還就羨慕您的日子,家裡人口不多,沒那麼多煩心事!”

“你能有什麼煩心事?”鄧氏打趣笑道,“莫非,常家二爺,又討小老婆了?”

“哈哈哈!”屋子裡的女人都笑了起來。她們的丈夫都是武臣,這種事在她們家中司空見慣了,大家都當笑話說。

笑聲中,趙氏的臉色忽然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望向窗外,後宅中的一處院子。

她的丈夫不也討個小老婆嗎?

今兒本是她的好日子,可一想到那狐狸精,就心裡發堵。

“聽說,娘娘一會也到!”見趙氏臉色不好看,鄧氏微微岔開話題,“夫人,您可真是個有福氣的,過壽辰娘娘都親自回來給您賀喜!”

趙氏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不單是娘娘,吳王殿下也來!”

眾人又是一陣讚歎,這時趙家大姐拉著孩子,從門外進來。

先給眾勳貴夫人行禮,隨後說道,“母親,戲班子的人都準備妥當了,請您和各位夫人,過去看戲呢!”

見了趙家大姐,眾女眼睛一亮。

“夫人,要麼說您好福氣呢,生的兩個女兒,都是如花似玉的!”鄧氏笑道,眼神落在趙大姐拉著孩子上,“這就是您家的外孫吧!”說著,直接從荷包裡掏出一把金瓜子,“頭回見面,也沒帶什麼禮,別嫌寒酸,拿著以後賞用!”

她這麼一來,周圍的女子紛紛出手,有的身上沒帶這些東西,便褪下手上的金鐲子,金戒子,一股腦的塞過去。

“使不得!”趙家大姐連連說到。

鄧氏笑道,“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說著,捏下趙家外孫的小臉,“這孩子隨娘,長的秀氣,將來不知便宜了誰家閨女!”

趙氏愛憐的把外孫摟在懷裡,嘆氣道,“這孩子命苦呀!”

“這是怎麼話的說的!”鄧氏奇道。

“你先去忙吧!”趙氏把孩子交給趙大姐,等她出去後說道,“攤上個不要臉的親家,小兩口好好的日子,硬是給

折騰散了!”

眾人大奇,趙氏就把羅家如何,挑著不要緊的說了一番。聽聞羅家先前看不起趙家,後來又打著趙家的旗號不法,眾人怒不可遏。

“和離都是便宜了他家!”開國公夫人馮氏說道,“要我說,直接送大理寺去,哪來的阿貓阿狗都敢稱親戚,還連帶潑咱們一身髒水!”

鄧氏也道,“您要是不解氣,回頭我收拾他們!”

趙氏嘆道,“算了算了,都過去了!只是,苦了我的女兒,還有外孫啊!”

這時代,雖然不像日後那般,講究貞潔烈婦,但女子和離之後,日子也不好過。難免遭些白眼,受些流言蜚語。

聞言,鄧氏眼珠轉轉,心中生出幾分計較。

“您家大姐,有沒有再嫁的意思?”鄧氏笑問。

趙氏一下拉住他的手,“可有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