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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新春雨,滋潤舊日花。

天邊微亮,朱允熥在睡夢中睜開眼,輕輕的推開,纏繞在他脖頸上,白皙柔軟的手臂。

隨後在翻身呢喃,臉上還帶著紅暈的佳人臉頰輕吻,慢慢起身。

可他的動作還是驚醒了對方,妙雲一下在身後抱住他,似乎怕他跑了一樣。

“孤要起身了!”朱允熥拍拍對方的手臂。

“奴婢伺候您!”妙雲口中輕語,手臂卻不自覺的收緊。

朱允熥沒有說話,而是不住的在地方手臂上摩挲著。

他知道對方的想法,妙雲是怕,怕他這一走又是很久很久。

“孤會想著你的!”朱允熥柔聲道,“不忙了,就會找你!”

“殿下千萬記得!”妙雲紅唇微嘟,露出幾分小女人的模樣。

隨後,大方的一笑,“奴婢伺候您穿衣服!”說著,拉響了床頭的銅鈴。

鈴聲響亮之中,宮人們捧著洗漱用具還有新的衣服從外面進來。

“奴婢伺候您梳頭吧!”朱允熥穿好袍服之後,妙雲說道。

朱允熥一笑,算是答應。

然後對著鏡子,坐在一張圓凳上。

鏡子中他長長的頭髮半邊垂下來,恰好擋住他半邊臉。

妙雲用象牙梳子,緩慢且溫柔的梳著,開口笑道,“殿下的頭髮真好,又黑又密!”

朱允熥微微一笑,“幸虧不打卷兒!”

妙雲手上一滯,片刻之後臉上紅霞瀰漫。

朱允熥本還想再說幾句,餘光瞥見,王八恥已經進來,垂手肅立在門口。

“有事嗎?”朱允熥開口問道。

王八恥垂手,微微低頭,“錦衣衛何廣義,天沒亮就遞牌子了,如今在宮外”

“知道了!”朱允熥打斷他,“讓他在書房等著,孤馬上過去!”

~~~

御花園,樂志齋。

朱允熥推開二樓的窗子,讓清晨的風吹入,整個屋內變得有些微涼起來。

他還沒在椅子上坐好,身後傳來腳步,還有叩頭的聲響,“臣,何廣義叩見殿下!”

“唔!這麼急著來,有事吧!”朱允熥看著窗外,御花園中衰敗的花朵,開口道。

何廣義先是再叩首一次,隨後膝行爬到朱允熥腳邊,“臣,剛從太原!”

他去了晉王朱棡那兒,朱允熥暫時沒開口,繼續聽著。

“臣帶著鎮撫司的精銳人手,在晉王府的浣洗局中,找到了三個以前被賜過去的宮人!”何廣義開口道,“嚴格詢問之下,問出了一些東西!”說著,從袖子中抽出一份用蜜蠟封著的捲筒,高高舉起,“口供!”

朱允熥回身,從筆架上抽出一把拆檔案的工刀,然後直接劃開,抽出裡面的卷宗,仔細閱讀起來。

三個宮人,確實是當年呂氏賜給晉王的。

這三人,都是呂氏進宮之後就帶在身邊的奴婢,其中有個婦人,還是朱允炆奶孃的親妹妹。

呂氏很聰明,沒有選擇美色賜予。

而是選了這些,會伺候人,能做一手好茶飯的好僕人。

可是有一點她沒預料到,她剛被扶持為正妃的時候,晉王朱棡看似對她這個名義上的嫂子,很給面子。

但實際上,這幾個人一進晉王府,直接被派去了最苦最累的地方,連晉王的面都看不到。

若不是樸不成無意間解開宮中的秘檔,可能誰都不知道她們的存在。

但不是誰,都像晉王這麼好運氣,秦王就著了道兒。

秦王朱樉也不喜歡這個嫂子,但賜去的那幾個人僕婦,卻收入宮中。

而且負責他的飲食起居,秦王長在應天府,特別愛吃鴨子。

可府中的廚子,卻做不出應天的味道。

所以,送去秦王府的幾分中,有一個善於做鴨子的僕婦,格外受到喜愛。

秦王死在了吃鴨子上,毒不多,每餐放一些,但積少成多,以至突然暴斃。

看到這裡,朱允熥不由得的搖搖頭,世間的陰謀詭計,就是這麼難以防備。

“下毒的那個人呢?”朱允熥繼續往下看,輕聲問道。

“臣又仔細檢視秦王府的名單,下毒的那個僕婦,進府之後改了新名字!”何廣義低聲道,“蒼天有眼,秦王出事後,這人就在殉葬的名單之中。

”說著,頓了頓,“那些殉葬的人,都是臣親眼看著料理的!”

“便宜她了!”朱允熥哼了一聲。

“有個事,臣請殿下聖裁!”何廣義猶豫下,低聲道,“臣審訊晉王那邊抓到的人,他們口中牽扯出周王,燕王,楚王等人身邊是不是要抓”

朱允熥斜眼看著他,“你說呢?”

何廣義身子抖抖,連忙叩首。

“你問的多餘!”朱允熥放下手中的文書,從抽屜裡拿出火石,點燃桌上的蠟燭。

隨後,把文書湊到火邊,看著文書變成灰燼,繼續開口,“孤讓你去晉王那邊查,可說過去別的地方?這話你問的都多餘!”

“殿下說的是,定然是臣抓到的那些人,大禍臨頭之時為了活命胡亂攀扯!”冷汗,順著鬢角就下來了。

“人呢?”朱允熥繼續問道。

“鎮撫司!”何廣義汗流浹背,“知道這事的人,不算臣在內,不超過五個!”

“你知道如何辦嗎?”朱允熥繼續問。

何廣義沉思片刻,“臣馬上回去就殺了她們,抹去他們的恨及。

就好像他們從沒在人間出現過!”

他懂了,皇太孫不在乎其他藩王身邊有沒有當年呂氏賜出去的人,他在乎的只有他的親三叔,晉王。

“晉王說沒說什麼?”朱允熥點點頭,又問道。

“臣從太原回來時候,晉王千歲說,春節前他要上摺子進京,今年要當面給殿下拜年!”何廣義說道,“晉王還說,到底是骨肉血親,只有殿下您惦記著他。

“唔!”朱允熥又是點頭,臉上浮現出些許的笑容。

“差辦的不錯,這幾天不必想著來見孤,好好歇著!”朱允熥笑道,“有功人員的單子送上來,孤大大的獎賞!”

聽皇太孫如此說,何廣義心中如釋重負,長出一口氣。

他真怕,真怕手下的兄弟們,再遭無妄之災。

似乎能看透他心中的想法一般,朱允熥繼續開口道,“你在孤身邊追隨日久,知道孤不是刻薄寡恩的主子,你幫孤辦事,孤自會保全你!”

“今年是多事之秋,你也知道了許多不該知道的事。

孤知你心中惶恐,大可不必。

孤讓你知道,讓你去辦,就是不疑你,就是信你。

“你有個忠心辦事的人,孤怎會讓你明白嗎?”

何廣義當然明白,一直以來壓在心裡的石頭瞬間消失,哽咽叩首,“臣,謝殿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