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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黃金啊!”

李景隆心砰砰跳,忍不住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平日弄點什麼產業還要藏著掖著,不然這個御史告你,那個文官參你,犯不上點事!”

“可若是把貨運到這邊,那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換的還是黃金啊!”

“一旦皇上知道這個事,定然要跟這邊開海貿。到時候那些商人們蜂擁而來,貨價可能就下來了。船和貨還有水手都好張羅,最難的事如何佔據先機!”

啪,想到此處李景隆一拍大腿。

“回去就找那些老匹夫們,各家聯合在一塊找皇上求恩典。哼哼,誰他孃的敢跟淮西勳貴搶生意,找死!”

想到此處,他心中大樂,忍不住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呸!”下一秒好懸吐出來,“什麼玩意這麼難喝!”

許柴佬見李景隆臉上神情變換,眼神精光閃爍,沉吟片刻繼續開口道,“國公大人,這邊不但盛產黃金。而且還有象牙寶石,遍地的鮮果,土人們一年四季幾乎不用種地,餓了下海撈魚上樹摘果子,這塊的人就不知道什麼是捱餓!”

李景隆端著酒杯,心中道,“這麼好的地方給他們可是真是瞎子點蠟燭,白瞎了。那些金子寶石象牙蔗糖在他們手裡,真他孃的是被窩裡寡婦嘆氣,沒鳥用啊!”

“別的都好說!”許柴佬繼續說道,“唯獨這蔗糖!不瞞國公大人,若是在這邊就地取材加工蔗糖,再販到大明,這可是子孫後代都吃用不盡的百寶箱啊!”

頓時,李景隆眼睛一亮。

蔗糖好,不但暴利而且不惹眼,甚至做好了還能獨家壟斷。

將來這邊必然有大明駐軍,他李景隆回京之後做些手腳,選出以前的老部下過來,還不是大行方便。開了海貿之後,海上就躲起來,一匹布等重黃金的事估摸著是沒有了。

蔗糖不止可以賣到大明,高麗緬甸寮國,東瀛吐蕃甚至草原!

想著想著,李景隆的眼神越發明亮起來。

等等,他隨即馬上想到了什麼。

收起目光略微矜持的一笑,然後開口問道,“如閣下所說,既然那麼好做,以閣下的財力還有在呂宋的人脈,想來不難吧?”

李景隆這人聰明就聰明在這,不管天上掉餡餅還是別的,他都要先問問,確定能吃再吃。

“國公大人說笑了,不是在下不想蔗糖場,是有幾個難處!”許柴佬也不隱瞞,開口道,“第一,呂宋這邊缺少製糖的工匠呀,更缺少熬糖的秘方!”

這個確實,大明朝的工匠都在官府落籍,沒有官府的批准不得外出,而且都要為官府和皇家服務。匠戶制確實是弊政,但有時也有些用處。

至於那些民間的工匠,能熬糖的都被各商家供奉的佛爺一般,誰吃撐了來出海!

“二來是,就算蔗糖裝船運往大明,這個”

“說呀!”李景隆見對方說話含糊,忙開口催促。

不過剛說完他也明白過來,若他是沿海的衛所守備丘八,見了一艘沒有貨引,來歷不明的船裝著蔗糖,第一反應絕不是上報,而是直接搶了。

一船糖可值大錢了,兄弟們分潤分潤都肥得流油。若是遇上那些老匹夫一般心狠手辣的,不但要搶還要殺人鑿船,來個死無對證。

李景隆微微沉吟片刻,“閣下這麼些年往來大明和呂宋周邊做生意,就沒什麼?”

這便是明人不說暗話了,他們這些海商誰在大明那邊沒有個依仗?不然的話,貨物如何上岸,如何出海?

“不敢瞞國公大人,小人做生意的貨引出關憑票等都是貨真價實。可蔗糖這東西,實在沒人敢答應小人啊!”

這才說到關鍵的地方,主要是他不敢賣,也沒人敢讓他賣。

找製糖的工匠,在沿海那邊打招呼,還有賣糖的資格等事,對於許柴佬來說是千難萬難,可對李景隆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有錢和有權的區別,就在於此。

“哦,財帛動人心,其中的關節確實多了些!”李景隆點頭道。

商人都是重利並且敢於追逐利益的,許柴佬非常清楚,好大一條大腿就在眼前,若是能抱住的話,他許家前程似錦。若是白白錯過,那可是後悔藥都沒地方買去。

“國公大人!”看了一眼還在那邊為大明的貨物而欣喜若狂的土人,許柴佬低聲道,“小人斗膽,有件事不吐不快!”

“來了!”李景隆心中一喜,笑道,“你我一見如故,有什麼不能說呢?別看我是世襲的國公,其實我這人最愛交朋友,三教九流富的交窮的也交。做人嘛,最重要就是坦蕩磊落!”

“國公大人國士無雙,小人慚愧!”許柴佬笑道,“小人在呂宋這邊,有莊園數千畝地,都是從土王手中買來的,其中多是甘蔗園,畝產一千三百斤糖應是問題不大”

說著,他看了看李景隆。

“若是國公大人肯抬舉小人”

“本公明白你的意思了!”李景隆故作為難,“工匠還有官面上的事兒,要本公出面。作坊原材料銷路運送等事,是你的?”

“公爺明鑑!”許柴佬連忙道,“小人商人出身言語粗鄙,若是言語有不到之處,還請公爺恕罪!”

“本公是朝廷命官世襲罔替的公爵,朝廷有嚴令皇親國戚不得經商!”李景隆正色道,“你真是給本公出了個難題呀!”

許柴佬心中明瞭,對方的話應該還有下文。

“聽說你是此地華商的領袖?”李景隆忽然話鋒一轉。

“小人不才,是大家推舉的!”許柴佬一時不明所以。

“哦!”李景隆點點頭,“日後大明和呂宋之間往來頻繁,要用到你們的時候還很多呀!”

許柴佬頓時明白,忙不迭的說道,“今日還有幾家華商未到,小人替他們做主,日後主要公爺開口,小人等唯您馬首是瞻!”

“言重了!”李景隆笑笑,端著酒杯,也看了一眼那邊正往身上披著絲綢的土王,“你說那些都是小事,本公也不能不近人情。不過嘛,你也知道,這畢竟是別人的地盤,你的工坊開在這裡”

“這位土王雖貪婪一些,但人不壞。”許柴佬繼續笑道,“蠅頭小利足以大發,而且因為米沙鄢人的關係,對我等還要多加借重!”

一直在旁邊插不上嘴的謝晉忠終於開口道,“那米沙鄢人生性野蠻就和野人一樣,以部族為軍,屢次攻伐搶掠此地。有幾次若不是我等拼死幫著,只怕王城都被攻破!”

“米沙鄢人就相當於韃子?”李景隆想想,開口問,“這邊的土王擋不住?”

謝許二人齊齊點頭,許柴佬道,“那些米沙鄢人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神出鬼沒箭無虛發”

“他擋不住,那太好了!”李景隆一拍大腿,“正愁找不到駐兵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