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我家老二像我!」

帥帳之中,朱棣看著眼前諸將,大笑道,「這股豪氣勁兒,還真是像我!」

「像個屁呀!」

徵南大軍中,諸位將領齊齊心中腹誹,「你兒子剛砍了一萬戰俘的腦袋,殺俘在你這卻成了豪氣了!」

不過,大夥也就是心裡腹誹一下,誰都沒拿這事當回事。

甚至還都心裡偷笑殺得好!

不然的話還要浪費糧食養著這些人!

再說那些安南的俘虜,拿起刀就是兵,可不是什麼老實巴交的百姓。

「如今富良江兩岸,賊人全線崩潰!」

朱棣看著眾將,「諸位,安南黎賊大勢已去,吾輩開疆拓土建功立業正在此時。」

說著,微微停頓片刻,「總要在春節之前,徹底絞殺黎賊!」

眾將齊聲,「喏!」

朱棣環視一週,再次開口道,「敘功的奏摺,本王已送呈京師。皇上曾口諭,吾等班師回朝之時,聖上將親迎吾等,以慰軍心!如今黎賊窮途末路,望諸位再接再厲!」

「喏!」

~~

數日後,京師,紫禁城。

「洪熙!你這幾日如何?」

遠遠的,朱允熥就瞧見朱高熾裹著毯子,坐在永安宮的花亭之中。

他還是那樣的虛弱,但臉上多少有了些血色。仔細的看,似乎還瘦了一圈。

朱高熾見朱允熥從外進來,眼皮抬了抬,掙扎著想起身。

朱允熥快步上前,按住他,「你我兄弟二人,私下裡別那麼多大規矩!」

朱高熾有氣無力的說道,「臣這幾日好些了!」說著,苦笑一下,「身上那股如附骨之蛆的難受勁少了些,睡得也踏實了!」

他這幾日,真是扒了幾層皮。

一會兒渾身冰冷,一會兒又全身發燙。

要麼就是癢,要麼就是心慌.....

甚至最難受的時候,好似全身的骨頭都碎了,疼得他直撞牆。

朱允熥挨著朱高熾坐下,伸手探探對方的額頭,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

「可有什麼想吃的?」朱允熥笑問。

「吃啥都吐,不吃了!」朱高熾虛弱的搖頭苦笑,「莫說吃,聞都聞不得!」說著,又嘆口氣,「渾身上下沒勁兒,手指頭都懶得抬!」

「這就是快好了!」朱允熥寬慰他,「再忍忍!」

說著,看向旁邊,臉頰削瘦,眼中滿是紅絲的徐輝祖,「這幾日也辛苦你了!」

「臣,份內之事!」徐輝祖微微躬身道。

這時,朱允熥才發現席老道不在此處,目光搜尋,開口道,「席老道人呢?」

「裡面小屋呢,神神叨叨的!」朱高熾撇嘴,「白天他就在小屋裡不出來,到了晚上就拿針扎我....哼!」

「哈!」朱允熥一笑,「什麼扎你!那不是針灸嗎?人家是給你治病呢!」

「何止是扎我!」朱高熾冷笑,剛要說話,卻忽然間面色大變。

「趕緊!」徐輝祖在旁開口。

幾個太監馬上前來,吃力的抬著椅子把朱高熾抬遠。

「這是?」朱允熥疑惑道。

徐輝祖低聲,「席老道也不知給殿下用了什麼藥?殿下整日整日的....腹瀉......」

「腹瀉是為他好!」

忽然,席老道揹著手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橫眉立眼的說道,「那是排毒呢!這幾日銀針還有藥湯,就是為了讓他清理五臟六腑之中的毒!而排毒最好的方法,就是拉!」

說著,眉毛一動,「什麼時候拉到拉出來了的都是白湯,一點兒黃色的東西都沒有,那才叫乾淨呢!」

隨即,斜眼看看朱允熥,「皇上您要的東西,老道配出來了!」

~~

一小枚,大拇指甲那麼大的圓滾滾亮晶晶的藥丸,放在一個白色的瓷碗之中。

藥丸的上頭,籠罩著三個腦袋。

中間的是朱允熥,兩邊是胡觀跟李景隆。而席老道,則是老神在在的,端著茶碗翹著二郎腿,口中還哼著小曲兒。

「這玩意兒.....行嗎?」李景隆抬頭問道。

「把嗎字兒去了!」席老道白他一眼,「道爺我配的東西,還有不行的!」

「您要的野煙等物還沒來呢.....?」胡觀又道。

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席老道不耐煩的打斷,「野煙是野煙的味兒,這是檳榔味兒的!」說著,嘿嘿一笑,「總要多做些味道嘛!眾口難調呀!是不是!」

「那這個....」朱允熥指著面前的彎腰,「這個有什麼功效?」

「這玩意可厲害了!」席老道放下茶盞,揹著手一步三晃的湊過來,「這個是提神的!」說著,帶著幾分神秘道,「身上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這疼那疼的,吃上就好!還順氣,壓咳嗽,最主要的是還能開胃,治療小兒悶食腸胃不順,厭食多病,還能去除肚子裡的蟲子!!」

「不是....」胡觀皺眉道,「你這是配的藥呀?讓你配啥你心裡沒數嗎?」

「咦!你是跟道爺說話呢嗎?」席老道馬上就要翻臉。

「大膽!」朱允熥開口呵斥胡觀,「怎能對道長如此無禮?」說著,對席老道笑道,「這東西,朕聽著也迷糊了!咱真配的是藥?」

「是藥!」席老道翻著白眼,「你說是毒,誰吃呀?」

然後,他嘿嘿一笑,「但是藥三分毒,這玩意吃多了,就成了毒!而且,你們沒注意到嗎?這味藥,主要能治小兒腸胃,去蟲子!」

「嘶....」朱允熥胡觀李景隆,齊刷刷倒吸一口冷氣。

老道太他壞了!簡直壞到絕戶呀!

真實中毒,要從娃娃開始!

「最主要的是,用檳榔這種,它便宜!」席老道又笑道,「你們想呀!達官貴人不差錢,可是平頭百姓呢?太貴了他們吃不起!」

李景隆眼睛一亮,「哦,那按您說的,其他加了野煙和草煙的才是毒性...藥性深的?」

「那兩種,主要是提神,嘿嘿!」席老道壞笑道,「飽暖思啥?自然是那個對不對?達官貴人,有錢的不差錢的...吃上之後能夜夜笙歌,壓根就不帶累的!而且.......嘿嘿,不出水!」

「這世間的男人呀,別的事可以將就......這種事它就壓根不能將就。不但不能將就,而且還要越來越好...哈哈!」

「嘶!」

朱允熥胡觀李景隆,再次對視一眼。

老道真是壞透了呀!

「而且不但如此,吃上之後,仙氣飄飄....」席老道鬍子一顫一顫的,繼續笑道,「什麼煩心事都沒了!直讓人愛不釋手,欲罷不能!」

說到此處,他看了三人一眼,又道,「治病救人是要因人而異,這害人嘛,也是要找準路子,才能做到一擊斃命不是?」

「有理!」朱允熥三人齊齊點頭,滿是贊同。

「方子在這!」席老道從袖子中抽出兩張皺巴巴的紙,放在桌上。

朱允熥看了胡觀一眼,後者馬上鄭重無比的收起來,藏在心口處。

「方子是有了,我這就讓人組建工坊.....」胡觀開口道

,「日後還少不得要麻煩老神仙您....」

「不是,你們要弄多大的工坊呀?」席老道問道,「對了,你們到底要把這東西弄到哪去害人呀?」

「呃....」胡觀頓了頓。

忽然,朱允熥開口道,「你們先聊著,朕去前面看看洪熙!」

說著,看也不看幾人,轉身走遠。

~~

「呵!」看著朱允熥的背影,席老道冷笑,「咱們這位皇上呀,壞事都是別人做的!」

「嗯!咳咳!」胡觀李景隆只能故作咳嗽,裝作沒聽出來。

「您配的這幾種藥!」

胡觀又道,「第一批,先少制一些!大概,每種一萬枚左右!」

「啥?」席老道鬍子差點薅下來一縷,眼睛滴溜亂轉,笑道,「哪個番邦這麼倒黴?讓你家皇上給惦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