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身體大震連退三步,蒼老的面容瞬間湧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紅之色。

緊接著就是一大口鮮血噴出,鬍鬚嘴角皆是鮮血,長劍顫巍巍地點在地上。

看著蜂擁而來的大片奢奴,李玄仰天悲痛長嘯:“天要亡我離合啊!!!”

就在這時,光華自黑暗中湧動而來。

若是此刻還有人能夠定睛仔細看去,那光華竟是由無數鋪天蓋地的劍蝶匯聚而成。

蝶翼之上,散發著銀白光燦的劍意,裹挾著劍冷罡風而來,在虛空之中浮起千層漣漪,照徹猩紅夜幕。

噗噗噗……

靈劍難破的奢奴們,此刻竟是在那劍蝶羽翼的揮動之下,脖子上的腦袋頓如瓜熟落地一般滾落在地。

縱然是那隻體型高達三米的高階奢奴,無論它怎樣瘋狂揮舞這手中漆黑鎖鏈,也絲毫無法阻擋那劍蝶飛來的殺機。

空氣之中,發出金屬切割的刺耳聲響。

在閃爍著凜寒劍光的蝶翼之下,那道粗長的鎖鏈盡是片片削斬成細碎的鐵花。

劍蝶飛行軌跡極為唯美的掠過那隻高階奢奴的脖子。

熟悉瓜落的聲音再次響起。

李玄仍保持那一副仰天長嘯、蒼天不公的悲壯舉動。

只是此刻他鬍鬚一顫一顫,整個人像凍僵的老鴨子一般沒有反應過來。

餘下倖存的弟子們個個面面相覬,看著死成一片的奢奴屍體。

空氣之中還殘留這屍魔腥臭的血液味道,濃郁得令人作嘔。

微風浮動,幽暗的古窟之中,掀起一角白色的衣角。

緊接著,便是一隻小巧精緻的色澤如白雪一般的靴子步入眾人的眼簾之中。

縱然實在這血汙魔地,那雙靴子依舊纖塵不染。

白靴之上,袍服雪白,腰肢纖細分外動人。

女子有著薄透微紅的唇畔,澄透著無雙劍意的剪水雙瞳。

墨青色的秀髮被一根碧玉簪隨意的束起幾縷髮絲,歪歪斜斜、鬆鬆垮垮的模樣給人一種懶散寫意的美感。

在她身後還跟著一隻垂頭喪氣聳搭著耳朵的小鹿兒。

女子手中執著一本劍譜認真的看著,似乎從她踏足在這一方天地的時候,視線就從未在劍譜之上流轉開過。

縱然這一地奢奴,彷彿於她而言,也不過是一群不算堅固的試劍石罷了。

垂於身側的另一隻素白的手正手捏一道簡單劍指,伴隨著她那修長的劍指攏入寬大雪白的衣袖之中,漫天劍蝶光影也隨著散去。

李玄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所救,看著女子年輕貌美的模樣不由又是一愣。

活了近五百年歲的老人似是認出女子身份,原本因為受傷而潮紅的那張老橘子臉顯露出一抹難以抑制的激動色彩來。

雙腿打著擺子,模樣興奮地就要給她跪下。

女子餘光微掃道:“就模樣而言,你李玄也是個年邁的老爺爺了,當著眾多弟子的面就不用行此大禮了,實在矯情。”

離合宗一眾弟子們看著黑暗之中彷彿全身上下都在散發著光芒、氣質如浮雲淡薄的女子,眼神無不傾慕敬仰。

他們實難想象這名女子實力究竟有多強,竟然在輕飄飄一擊之下就取下這滿地奢奴的頭顱。

更無法想象這女子的來歷與身份,竟然能夠讓他們的老宗主一見面便如此激動喜形於色的地跪拜大禮。

眾人心中猜想不定,不斷努力回想著在這人間江湖之中,究竟有哪位天才驚豔歲月的女子人物,劍法能夠化作萬千劍蝶的。

可回想良久,心中始終毫無頭緒。

女子不讓李玄下跪行禮,老人自當不敢擅作主張的跪下。

目光微微流轉至女子身後被白布包裹著的長劍輪廓模樣,心中頓時瞭然,自然不敢點出女子身份。

忙陪笑道:“大人怎會也來此萬魔古窟,晚輩不是聽說……呃,貴宗宗主無意參加這次討伐將臣的行動嗎?”

聽到老人像一隻乖綿羊一般的自稱晚輩,那一群離合宗弟子們頓時一陣牙酸。

白衣女子微微頷首,笑道:“宗主無意征伐,做弟子的自然也不能生起過多無意義的殺伐之心。”

女子如水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眼這群離合宗弟子。

她輕笑道:“李玄你都一大把年紀了,有心壯大離合宗這不是什麼壞事,只是你這群弟子們的境界大多在求道、開元之境,如此嫩草一般的年華不好好的待在山門之中勤加苦學,被你拉扯到這魔地之中送死,你可也真夠捨得的。”

李玄苦笑道:“唯有置之死地才能而後生。”

自開山古劍被毀以後,他離合宗勢力便從人間仙門勢力墜至了中下游之列。

年輕的一代弟子們在沒有古劍劍意的參悟之下,終難破境,一生修行之路因壽元問題而止於盡頭。

就連他這個一宗宗主,至今修為也不過凡塵第四境。

既是凡塵之境,自然也就無法擺脫肉體凡胎生老病死之折磨。

凡塵第一境的求道境,體內難以儲存靈力,且能夠動用的靈力過於稀薄,難以有著壽元增添之效,故而求道境的壽命也跟凡人一樣只有百年。

而第二境的開元境則只有兩百年,第三境拓海境則是三百年,第四境承靈境則是五百年。

離合宗實力不比當年,偌大的一個宗門,拓海境卻是愣是找不出雙掌之數來。

每一代的新生血液,一般修行道路都會止步與兩百年間。

如今就連他這位宗主,修行將近五百餘載,連渡劫的一絲影子都捕捉不到,要不了二十年,想必他也要駕鶴西去。

到那時,老祖宗流傳下來的心血,怕是就要送葬在他的手中。

與其吊著那不生不死的最後一口氣,倒不如拼勁宗門上下的勢力,殊死一搏。

哪怕不能在封印將臣這一事上創下多大的功勳。

只求能夠在機緣豐富生人莫近的萬魔古窟之中尋求到一絲仙道機緣,將離合宗這一脈繼續傳承下去。

不曾想,他低估了萬魔古窟的可怕,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在這盤旋了數日,仍是在最外層的古窟之中徘徊。

莫說機緣了,這幾日下來犧牲倒是接連不斷,就連閨女都不知丟到了哪裡去,當真是悔痛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