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是承靈之境,如此算來實力可與錦生未傷巔峰起有得一拼,如此想來,我身上的這些新鍛造出的機甲戰士也不能與之抗衡。只能另尋方法。”

“錦生?”李玄麵皮一抽,不知為何這小子會在這個時候提起十三劍大人的名字。

方歌漁輕嗤一聲,那雙彷彿會說話的靈動大眼睛裡嘲諷意味十足。

“那廢鐵獨佔著十三劍的名頭,又有什麼用?還無傷巔峰狀態,你信不信,他若在巔峰狀態,哪怕是使用上無數偷襲暗算的手段對上那蘇靖,在她手中,十息過後,也絕對是躺著出來的。”

“這麼強?”饒是百里安慣來淡定的性子也不由有些震撼。

錦生的鳶戾劍之威,他曾經親眼目睹。

那鳶戾天劫尋常修行者怕是擦傷一點都要肉身分崩離析。

他不由苦笑:“如此說來,即便是我向錦生借來了鳶戾劍也無用了。”

他還想著再連夜趕回山境之中,找錦生借劍,拔劍引天雷,暫時逼退那位。

方歌漁呵呵冷笑,覺得他真是過於天真。

“雖說以你跟廢鐵的關係,他或許會輕易借劍給你,但借給你了又如何?鳶戾劍一旦認主,在這世上,再無第三人能夠拔出此劍,就算退一萬步說,你真能拔出了鳶戾劍,引出了九天雷劫,蘇靖可不怕這個。”

李玄再次沒能忍住又舉起了右手,面上震驚無語:“等等,這位小兄弟還認識天璽十三劍大人,怎麼聽其口氣,還很熟絡?”

李酒酒亦是瞠目結舌。

她不再的這幾個月裡,小安身上究竟有著何等奇遇,認識了方歌漁不說,居然還能有幸結識那傳說中的十三劍?

方歌漁輕瞥了一眼李酒酒,心中知曉像李玄這般人物擇婿,對於女婿人選的背景勢力還是頗有要求的。

司塵這小子不錯,她不想這老傢伙過於為難他與酒酒,心思一轉,便故作無意道:“哦,你說錦生那廢鐵啊,那傢伙是司塵這小子新收的小弟,如今正在幫他看山護院呢。”

李玄匪夷所思:“這個……方大小姐也莫要亂開天璽的玩笑。”

方歌漁涼涼地睨著他:“十方城出來的人會去亂開這玩笑?”

李玄心下一驚,覺得這個世界愈發的不正常了。

方歌漁忽然又道:“我想帶酒酒回十方城。”

李玄目光頓時一亮。

“不行!”李酒酒卻是立刻拒絕:“我跟你回十方城豈不是給你惹麻煩,你爹爹哥哥們雖然疼愛你,但你畢竟是十方城的少城主,不能因為我一個外人,而去得罪太玄宗。”

方歌漁眯起那雙好看的眼眸:“世人都怕蘇靖,我可不怕。”

李酒酒慢慢地低垂著腦袋:“可是我怕……蘇靖鐵了心要我死,無人可攔,十方城護得了我一時,卻護不了我一世,歌漁你今日前來我已經萬分感激了,但是我真的不能連累你,畢竟你也有你的難處。”

方歌漁眯起的眼眸舒展開來,柔軟的睫羽看似放鬆柔和,可眉心之間卻是漸漸浮騰起一抹與她年齡不符的兇戾。

“我能有什麼難處,在這世間,最不該有難處的那個人不應該是我嗎?”

李酒酒自知觸了她不該觸的情緒,臉色微微發白,她癟了癟嘴,有些委屈道:“反正我不管,我不跟你去十方城,你若強迫我,我現在就一頭撞死在這。”

方歌漁冷冷地看著她:“真是個榆木腦袋!”

百里安沒有再加入這場無解的對話之中,他一個人在旁思索良久,在心中默默演算著。

方歌漁看到他這副模樣,目光一動:“喂,你又在打什麼小九九?”

百里安抬首一笑:“李宗主,可否將飛雲山的地形圖畫一份給我。”

……

……

七日時光,轉瞬即逝。

荒蕪的張家後宅,陣光碩碩之中,白衣女子緩緩睜開了如夜清寒的眼眸。

遠山的天邊漸漸透出淡金色的流霞,黎明猶如一把破曉的利劍,天地間第一縷朝陽鋪灑而來,被荒院中的泛黃樹葉裁剪成細碎光明。

光陣之外的葉簾無奈的支著下巴,打了一個懶懶的哈欠。

很快,庭院之中,不論是那初升的朝陽霞光,還是源自於千機杵的玄妙陣光,皆在一道炎炎業火的紅蓮綻放之際,被燃噬殆盡。

咔嚓一聲,插在地面之上的千機杵就在炎光微風之中斷成兩截,孤寂得躺在地面之上,再難釋放出奇妙的力量。

白色軟靴踩過沙沙落葉,最後鞋底輕落在千機杵上,將之碾入塵土之中。

再無其他色調的素色衣裳在風中輕擦,面具之下的雙眸如寒泉輕冷。

縱然她氣息炎炎,業火繚繞,那雙眸子卻仍是猶如封印在萬年寒冰之中的冷。

她輕輕拂袖,彈去衣衫上的赤炎火芒,好似隨手毀去一件仙器,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白衣逆光,她立在原處靜了良久,那清瘦絕世的影子被晨光斜斜拉長。

彷彿她已經在那裡長存了千年萬年,看起來竟是給人一種無力的形單影隻。

葉簾終於察覺到了一絲古怪,她不由挺直背脊站起身來,一雙水潤深沉的眸子凝視著那道背影,她輕輕喚道:“阿靖……”

蘇靖微微側眸,玉碎的面具之下露出的完美下頷在晨光之下透著不大健康的蒼白,像是珍貴的瓷器玉件。

淡薄的唇輕輕抿起,唇線鋒冷:“上山。”

葉簾有些頭疼:“非得如此不可嗎?一個面具換一條人命,這很不值當。”

玉兔面具之下那對長長的睫翼如羽微顫。

她聲音清寒如夜間盛放的夜幽曇,縱然有光也冷:“世上何來絕對值當一說,殺人,追求的不過是一個本心罷了。”

葉簾目光溫柔:“那小姑娘是無辜牽連進來的,你也知道……”

蘇靖知道,但是她沒有絲毫動搖,一雙漆黑如玉的眸子遙視遠山中的那道飛雲山,眼底深處彷彿似要求證著什麼。

“在這世上,有很多無辜之人。”

“但無辜之人,不代表著我不能殺死她。”

白色靴底在離開千機杵的瞬間,一朵紅蓮自她足下燃燃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