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黑眸目不轉睛地看著它,而騎在他身上的少女顯然已經進入狀態,聲音輕喃,咬著他的耳朵。

她動作不敢太大,俏容緋紅迷亂,音線斷續地含著他的名字。

聽著這如貓兒般的聲音,百里安忍不住捏了捏癢癢的耳垂,目光卻仍是直勾勾地看著那隻小兔子,眼神有些狐疑。

小兔子幽幽的眼眸泛起一道晃然即逝的紅芒,讓人難以捕捉。

似是注意到百里安打量的目光,它咕唧一聲,腦袋又換了一個方向歪去。

三瓣嘴動動,然後張開小嘴,咔嚓一聲脆響,將爪子抱著的大蘿蔔啃了一口,腮幫子鼓起,可愛的嚼著。

誠然一副我在吃蘿蔔的老實乖巧模樣。

百里安朝它眨眨眼。

忽然門外有氣急敗壞的腳步聲傳來。

“這該死的小畜生!仗著有英靈鬼虎,竟然真敢來找我家酒酒,入了我閨女的閨房竟然還死賴著不走!

他是想幹什麼?!他是想幹什麼?!小畜生!真是一個無恥的小畜生!這夜半三更的,待在女子房中,簡直不成體統!”

忽如其來的父親怒罵嚇得李酒酒一個激靈,身子一軟,倒在百里安的懷中,目光委屈驚嚇有可憐。

她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心道這臭老頭真是礙事。

問小安幹什麼?還能幹什麼。

當然是幹你閨女我啊!

不滿歸不滿,只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若是讓氣急敗壞的爹爹闖進來,那她真的是可以直接懸樑自盡了。

她軟弱嬌無力地輕輕哼了兩聲:“小安,快扶我一把,爹爹他來了。”

百里安卻將她撐起的手掌握在手心裡,低眉凝視著她,認真問道:“酒酒姑娘今日盡興了嗎?你方才……方才那般,是不是算給你了一次。”

李酒酒有些怔楞。

都這個時候了,還一副求學若渴的模樣是鬧哪樣?

而且這問題問得,著實可笑了些,看他一臉懵懂無知的模樣。

心中卻是又在暗自竊喜偷笑,他心思純白如紙,豈不是意味著他的第一次也給了自己?

想必生前她的小安家教甚是清嚴,從未讓他接觸過風花雪月之事。

仔細想一想,這男女之事最後竟然讓她這個未出閣的女子來教他也著實讓人羞恥無奈。

“哪……哪有你這樣算的,不……不是啦。”她羞赧囁喏,貼近他的耳朵,小小聲。

百里安恍然。

小兔子耳朵動動,心道是這樣的嗎?

門外腳步聲,以及門下弟子長劍虺虺聲越來越近。

李酒酒羞極了,這要是讓旁人見了還得了:“現在不是討論的時候,先起去穿衣服。”

她顫手顫腳的就要起身分開,身子一晃,腳發軟,又重新跌坐了下來。

好事多磨,天公不作美啊。

她一副哭出來的表情揪著百里安的一咎髮絲,輕輕咬牙道:“我……我太不爭氣了,都怪你,我還想嗯哼嗯哼怎麼辦?”

百里安蒼白的肌膚透著一層淡淡的潤紅,漂亮的眸子裡倒還是認真冷靜的。

他扶著她的雙肩,點頭道:“莫怕,接下來交給我來想辦法。”

百里安本想著召出白虎去守門,可轉念一想,李玄見過英靈白虎的神威,也曾被嚇住過。

可如今卻還是尋來,顯然是對女兒的擔心高過於對白虎的恐懼。

此刻召喚出來,免不了要見血。

目光輕動之下,百里安看到了桌角邊上啃蘿蔔的小兔兒。

他朝阿伏兔眨了眨眼,道:“小兔,能幫我一個忙嗎?”

小兔兒爪子一鬆,手中蘿蔔慢慢掉在了地上,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百里安正待要說話,兔子抬起爪子,一副將他打斷不願再聽的落寞模樣,安靜地點點腦袋,表示自己知道了。

拖起地上的大蘿蔔,兔子轉身就朝著門口走去,背影落寞,彷彿踏出去的每一步,都沉重到了極點。

房門咯吱開啟,又咯吱合上。

屋內,便只剩兩人。

“那麼小的一隻兔子,能……能行嗎?”李酒酒如何看不出百里安的意圖,只是對於那小身板,她深感懷疑。

百里安鼻音深濃聲音起了一層潮溼之意:“嗯,沒事的。

……

……

李玄氣勢洶洶,攜領諸多離合宗的女弟子一副捨我其誰的悲壯模樣,剛一步入閨閣外的長廊走道間,似是聽到什麼動靜,腳步便僵住了。

一張蒼白的老臉頓時張如豬肝色。

身後一眾女子也紛紛羞得面容耳赤。

李玄仰天長嘯,容顏彷彿蒼老了十幾歲,腳步再也挪不動了,便隨便指了一名女弟子,磨牙吮血道:“你!進去將那小畜生給我拖出來!”

那名女弟子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聽了這番動靜哪裡還敢胡亂闖,紅著一張臉連連擺頭,一臉為難:“宗主……這……這大半夜的不合適吧。”

聽這被欺負得哭都哭轉不過氣兒來的模樣,女弟子腿腳就一陣發軟,心中想著,若是那少年發起狠來,連她一起拖上床去給辦了,這可如何是好?

不過那少年生得好看,想必是人俊力猛,修為還不弱,且還是大小姐的男人,若是真發生點什麼,仔細算算,似乎……不虧。

咳咳咳……混賬,怎能有如此下流的想法!

這名女弟子一挺胸膛,義正言辭道:“宗主,請務必讓弟子為您分憂!”

咔嚓一聲輕響。

聲音清脆,如玉瓷碎裂,極是好聽。

可是長廊閨閣門外,無玉無瓷,有的只是一隻抱著蘿蔔的兔子。

那名女弟子背脊寒涼,如寒針侵入骨髓,無端的毛骨悚然,心頭升起森寒涼意。

冬雪無聲,人亦無聲。

李玄及數名女弟子似是感知到了某種極短恐怖可怕的存在,皆下意識的禁聲,屏住呼吸。

方才義正言辭的女弟子只覺來自背後有一道令人心悸的視線,正幽幽地窺視著自己。

後頸被那視線深深刺痛,她僵硬著身子緩緩轉身。

看著朱欄門外的那道嬌小身影。

兔子雙爪抱著蘿蔔,腮幫子鼓鼓嚼動,胖大的蘿蔔上還有兩個小小的牙印,分明是一副嬌憨可愛的模樣,可目光透著一股子清冷幽淡的意味,涼涼冷冷地立在那裡,宛若抱劍的孤寂者。

原以為身後是怎樣的可怕兇魔,畢竟那少年可是連中幽英靈白虎都能夠收為坐騎的人。

不曾想,竟然是這麼一隻嬌小玲瓏的可愛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