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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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亭鼻頭一酸,慢慢放下衣襟:“我也不曉得如今我算是死人還是活人,幽鬼郎將尚未死透的我隨手扔棄。
許是我心中對二妹的擔憂執念過深,竟是受到了荒宅之中一股莫名的力量共鳴,那股力量冰冷陰森,湧至我的心傷之中,竟是讓我這樣不人不鬼地活了下來。”
百里安看了他一眼,點頭道:“貫穿你心口的那個傷勢,有著一股奇異的鬼神之力依附在其中,如今你並不算是死了,那股力量正在為你續命,若是能夠找到那力量的源頭,你仍舊能夠恢復成尋常人的模樣。”
季亭搖了搖手,急切道:“如今我的安危不重要,我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顧及這些,求求公子幫我找到我家二妹。”
百里安道:“我有兩件事情不解,還望能夠解惑。”
“恩公請說,小人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百里安道:“你說幽鬼郎要殺你,可是如今你未身死,為何他還要留你一命。”
季亭似是早就知曉他會有此一問,面色沒有多大變化,對答如善從流。
“我聽那幽鬼郎說,將我扔在那塊死地之上,鮮血浸透大地,讓此間大地的勞什子鬼泣珠覺醒了,便尋思著留下我一命說不定有用,便一直將我操控鎖在了荒宅之中,方才那鼓音被一陣雷音所破壞,這會兒我才恢復了神智,便來尋公子您了。”
聽到鬼泣珠三字,方歌漁面色明顯有了變化。
百里安道:“最後一個問題,內城之中,凡人不可進,季亭你告訴我,你——究竟是如何進來的。”
月光正穿行在烏雲間,照得他一身紅衣半是月華半是幽暗,目光瞬息而亮,可深人心。
在這樣平靜溫和的目光注視下,在坦然無畏的人也會下意識地心頭一緊。
季亭手心冷汗直冒,嚥了咽乾澀的嗓子,怔怔地看了百里安良久,兩行淚水又奪眶而出,他嗚咽道:“公子近日以來,可曾聽聞我家先生的事?”
百里安:“略知一二。”
他並未言說,他曾去過他家,尋到了季三兒。
季亭悲傷道:“想必恩公已經知曉,孟老先生因借陰壽補陽命之事敗露,自裁於內城聖陵前,其實早在這之前,因為我是他書鋪中的夥計,亦是被城中軍當做了懷疑物件,忽而前幾日被緝入城內問話。”
百里安道:“你只是一名普通書生,城中軍怎會覺得你是能夠同鬼類打交道的兇手?”
季亭苦笑:“實不相瞞,前些日子藍大人身邊那位無故身死的侍女與我是同鄉舊相識,她失蹤的前一夜,與我……咳,與我見過一次,自那次之後,她便失去的行蹤,如此以來,我自然會受到城中軍的懷疑。”
說到這裡,他眼底流露出的情緒愈發沉重:“只是我沒有想到,先生他居然會她當成自己的下一個目標。”
季亭不禁捏起拳頭,面上滿是悔恨:“我明明知曉近來仙陵城不太平,還這般粗心大意,若是當日我體貼一些,送她回家,過於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她跟著萬道仙盟的大小姐,本有些錦繡前程,花一般的人兒,如今卻零落在這片荒蕪之地,與鬼為伍……我,我寧可這種事情發生在我的身上。”
百里安寬慰道:“莫要多想了,過於這就是個人的命運,逝者已矣,我們無法改變過去的事,只能儘量避免累死的慘事發生,我們先去救季盈姑娘吧。
對了,還有一點望季公子莫要過於憂心,三兒已經無恙,被我安排在了城中客棧內。”
“三兒?”季亭滿是淚痕的那張臉怔了一下,不知是無法理解他這親暱的稱謂還是因為其他。
愣了半天才摸頭笑道:“恩公是說我家小妹嗎?原來不知恩公又對我多了一道如此大恩,恩公對我季家,可真是恩同再造。”
百里安擺了擺手,道:“客氣了,你既然在荒宅之中潛伏多日,可知曉你家妹妹被幽鬼郎關押到了何處?”
季亭連忙點頭:“這個小人是知曉的,還請恩公隨我來。”
這一番下來,百里安對於幽鬼郎又多了一份新的認知。
這是個極度狂妄自大且輕蔑瞧不起凡人的鬼。
一個不懂修為的凡人,在荒宅之中潛伏這麼幾日,居然毫不設防,叫他將自己關押獵捕回來的獵物具體方位都摸了個通透。
一路隨行,百里安與方歌漁在一處看起來荒廢了很多年的樓院找到了被關押的女子。
被關進來的女子莫約有十幾人,多數都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小聲哭泣。
房間裡散發出一種惡臭,那是陳年木頭腐朽混合著塵灰的氣味,再加上這群女子暗無天日的關押在此地,地面間留有不知何時被毆打出的鮮血痕跡。
空氣中汗水、血腥、以及排洩物的臭味沖鼻難聞。
光是被鐵板封死的大門被推開的那個瞬間,季亭就率先忍不住撐牆乾嘔起來。
原以為大小姐出生的方歌漁反應會極為激烈,百里安偏頭有些擔心地看了她一眼,正想問她需不需要在樓下等她。
誰知方歌漁卻幾步上前,率先進了屋子,視那滿屋惡臭不存在一般。
還回首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露出不耐的神色:“不是要救人嗎,還在磨蹭什麼啊。”
百里安快步跟了上去,撕了一截袖口當帕子遞給她。
方歌漁只淡淡瞥了一眼,嫌棄道:“我不需要這個。”
百里安道:“你確定你沒有在逞強?”
方歌漁目光掃視著屋內的情況,面上的神情永遠都是那麼的驕傲不遜,看誰都是一副鄙視的模樣,。
可是當屋內有女子身上傷重流膿時,她亦是沒有吝嗇自己乾坤袋的意思。
從中取出各類療傷的,寧神的,止血的,止疼的靈藥來,為這群與她毫不相干的女子上藥。
對於她們身上的汙穢血跡髒了她的衣服與手指,她也不過是嫌惡的低哼一聲,但下手包紮的速度沒有絲毫減慢。
這些女子也不知被關押了多久了,蓬頭垢面,衣衫雖然髒汙但好在還算整齊,看質地都是一些出身不錯的凡人小姐。
在這裡似是受了些折磨,精神有些紊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