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淡淡看了她一眼,捅她心窩子:“你死了,相信寧非煙不會為你流一滴眼淚,一把有用的刀,難道不該拼命的展現自己的鋒芒與價值嗎?”

紅妝:“……”

“助我救出方歌漁,我便放你回去,你依然是她的刀,她的刺客,而不是毫無價值的死在你主人所不知的某個角落。”

紅妝失了言語,不再說話。

百里安盤膝坐在地上,道:“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紅妝覺得他有些可笑:“你不與我家主人談條件,卻與我這個階下囚談條件?”

“你真的以為她能夠完成此行的目的?”

紅妝自豪道:“她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她所謀算想要達成的事情便一定能夠做到,她是少君親點至此的唯一人選,也是少君最為信任依靠的人,如果說她不能完成此次任務,那麼全天下便無人能夠完成了。”

言語之中,對其的崇敬與孺慕絲毫不加以掩飾。

“很遺憾,只要我不同意,那麼她謀劃的一切都是白忙活一場。”百里安淡淡說道。

碧水生玉玄光閃爍,一尊沉重的血棺放了出來。

他割破手掌,貼於棺面之上,這一次,血棺並未再吸食他的鮮血,而是開始融化。

融化的速度驚人,眨眼之際就化為了一地血水。

一個黑裙長髮女子安靜地躺在血水之中,被鮮血浸染的一顆頭顱滾了出來,漫漫青絲長髮映著那張妖嬈美麗的動人臉龐,她的眉心印拓著一枚金色的殘餘痕跡。

那顆美人頭緩緩睜開雙眸,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那雙佈滿邪意的眼瞳倒映出百里安的影子時,她勾唇一笑,道:“原來司離落的關鍵一子在這裡。”

見到那個熟悉的印記,紅妝渾身一震,失聲道:“怎麼可能?”

百里安俯身抱起魔君的頭顱,青絲零灑下來的鮮血將他衣襬染得點點猩紅。

女魔君懶懶轉動眼眸,似笑非笑地睨著紅妝,並不意外的道:“喲?這裡有一隻小魅魔。”

紅妝立刻翻身跪拜,顫抖著聲音激動道:“屬下參見魔君?!”

她的內心凌亂成粥。

女魔君嘴唇彎成一個薄而微笑的弧度,一雙眸子似笑非笑,瞳色極黑,彷彿任何光落入其中都會被吞噬不見:“原來魔界之中,還是有孩子會認我為主啊。”

“放你出來不是讓你們敘舊的。”前一刻還高深莫測的魔君大人臉頰就被一隻手捏住,雪白的面頰像是被捏變形的包子,在屬下面前裝深沉的氣勢瞬間蕩然無存。

“放肆!”紅妝眼珠子瞬間給瞪圓了,咬牙切齒道:“魔君尊容豈容你放肆褻瀆!還不趕緊將你的狗爪拿下來!”

百里安面無表情地收回手,然後又一本正經地抱著魔君的頭顱當成球一樣朝上拋了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紅妝氣得七竅生煙,面色鐵青,若不是被魔息所控,她早就撲上去將他撕個稀爛了。

除了憤怒,紅妝心中的更是惶恐不安,青銅門是個絕危禁地,寧非煙可謂是賭上了一切來此復活魔君。

一切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可是誰能夠想到,至關重要的魔君頭顱居然落在了此人手中。

而他現在卻是要帶著魔君頭顱自尋死路去尋兇禍大蛇……

那寧非煙即便是經歷險阻,成功找到魔君身軀,那也是無用之功。

紅妝目光閃爍,慢慢收起了眼底的戾氣兇光。

將女魔君晃得頭暈眼花,差點吐出來的時候,百里安終於放過了她,他低聲問道:“十三日前,是你在召喚我,讓我去尋你的頭顱?”

女魔君被他玩轉得氣息懨懨,有氣無力道:“是我。”

“這麼說來,是司離姐姐成功進入赤焰流沙之地,將你帶到了這裡?”

“嗯,不錯。”

百里安皺眉:“為何你能夠入夢召喚我們。”

女魔君面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因為是本君在千年前親手毀去了封印將臣的八根枷鎖之一,將他沉睡的身軀帶回萬魔古窟,屍魔一族欠我一個天大人情,只要我想,便可召喚一個屍魔王族為我完成一件事。”

百里安看著面色蒼白猶自沉睡的司離,心口間被撕開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光是看一眼便覺靈魂刺痛的黃金古劍深深插在她的身體裡。

百里安第一次見司離的時候,是在空滄山。

那時候的司離是鋒芒畢露的強大,那是讓他第一次覺得原來女子也可是可以君臨天下的。

她就像是鮮紅戰場上綻放在金戈鐵馬,白骨枯榮裡的血色繁花。

美麗,冷酷,絕世,孤高。

縱然身染血腥,也傾城無雙。

可是這會,她沒半點生息地躺在血泊裡,面色蒼白得沒了丁點兒人氣,像是被汲幹了水與血的花,失了嬌豔,有的只是嬌氣的垂敗。

那柄劍,在吸收她的性命。

這究竟是什麼劍,竟然連她也無法拔出,只能束手無策任憑被吸乾生命。

百里安托起她一隻冰冷的手掌,指尖沒有什麼血色,慘白慘白的,就連淡細的青筋都清晰可見,看得人隱隱心疼。

他冷冷地斜了女魔君一眼,道:“為了魔君陛下那點子事,連家姐都搬了出來,只是不知,究竟要死多少人,才能結束這一切。”

女魔君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她容貌本就生得妖嬈蠱惑人心,正兒八經的輕輕一笑,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秀美與冷淡。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這才死了多少人,放心,這不過只是一個開始罷了。”

女魔君漆黑的眼睛如望千山萬水般的歲月,悠悠盯著百里安看,離得近了才發現原來她那一雙眼睛色澤是一片穠麗極深的血墨,顏色深到了極致,才會給人一種黑不見底的錯覺。

百里安眉頭輕揚而起,平靜淡聲道:“聽魔君陛下這語氣,似想出世自由後,不將整個六界人間攪殺個乾淨便不會甘心了。”

女魔君又是一聲輕笑,語氣泛著意味不明的危險:“那你未免也太小瞧本君了,六界天地太小,可容不下本君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