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給她出頭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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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她眉頭輕皺,道:“所以在我們被主人創造出來的時候,我起初就極不贊同你開啟爐心內模擬人類情感的能力。
分明是熒惑人偶,可你卻將人類的一些習性都一一沾染了,這隻會影響你的判斷力與效率性。
唯有人類無用的情感,你才能夠保持不為外力所影響。”
六識嘴角抽了抽,雖說她與九十九同為熒惑人偶,就連爐心都是一樣的,但是她與她的想法確實大有不同。
雪城主在創造她們的時候,特意在她們的爐心中陣列了一個能夠儲藏人類情感意識的符紋迴路。
只是九十九認為自己生而為人偶,早早就將符紋迴路給閉合化去。
可六識卻想讓自己更加接近人類,迴路從她被創造之時便一直是開啟的狀態。
所以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擁有著自己獨立的意識與靈魂。
除了不具備人類的心臟,可從情感方面,她卻是能夠做到產生人類的感情共鳴。
所以她比九十九更具備應該有的羞恥心與道德感。
她本就是破碎的身軀重塑而成,又要以自身爐心來維持整個水晶符海靈流的運轉,整日消耗極大,每日清醒的時間少之又少,大部分時間都應在深度沉睡。
半個月前的那天白日裡,也本應如此,她都深深睡著了。
毫無徵兆的,忽如其來的,完全沒有道理的強烈感應直接將她從深度沉睡中喚醒了過來。
至今回想起來都不敢細想當時那份可怕的體驗感,誰能想象得到,身為雪城主製作出來的珍貴熒惑人偶。
在這空曠無人的塔中空間裡,一個人在這水晶之中,那低軟的叫喚聲,就同那要上房發春而的小野貓兒似的。
她可是掰著手指頭數著,硬生生將這水晶內清澈的符水攪渾了。
六識那一刻簡直懷疑這傢伙是不是一時興起,去了城中盛行的男風伶館,這架勢,怕不是點了許多個伶官伺候?
直到後來,九十九回來後,那清冷的眼神裡略帶詫異地看著混亂的水晶畫面,已經軟在水裡頭半天直不起腰的六識……
】
當時她撲出來咬死九十九的心都有了。
這讓提前開啟了情感迴路的六識十分挫敗,她自認為自己通曉人情世故
在十方城內也算是混了好些個年頭,也不是沒有想過少女的心思,也想在這天下第一城池裡幻想著同某位英俊少年郎共會一場甜甜的戀情。
奈何少年郎還未約著,人家九十九一個情感閉塞,缺乏共情能力的冰冷人偶不同人談感情,直接一步到位,直接將少主看上的少年郎上下齊手給辦了?!
!
“你這事兒就幹得不地道!你不想想方歌漁,也該為我考慮考慮啊……
招呼都不打一聲,我完全沒有心裡準備,一鬧還鬧這般久!你還好意思反過來責備我不該對此生出多餘的想法?”
六識覺得她簡直不可理喻。
九十九摸著下巴,不能理解道:“可是我試過了,那小子就是開啟熒惑的鑰匙,所以不管是六道神符,還是我們兩個,都是主人留給那小子的禮物。
唯有他能夠做到開啟,同理可得這也是主人所希望的,能夠讓那小子委身的機會不多,也就能夠用他孃親來威脅威脅他……”
九十九忽然卡頓了一下,似是在尋找合適的措辭。
很快她找到了,“也只能用她孃親的性命來威脅他從我一回。”
六識目瞪口呆地看著九十九,實在不能理解,她是如何能夠做到理直氣壯心平氣和地說出這樣一番喪盡天良的發言。
若是性別再顛倒一下,這簡直就是一個絕世大人渣。
六識心情沉重且累,她知曉九十九素來最怕麻煩,行事佈局也最是講究利落便捷。
她忍不住捂著額頭,“所以你就想著一舉兩得,順帶著將我也開啟開啟?”
九十九嗯了一聲:“主人真不愧是一個天才,這樣不是很省時方便嗎?”
六識勐錘水晶牆面,“所以你連我的意見都不問了?我可不是你,對主人留下的一切事物都這般偏執!我對自己的身體更沒有你那種變態的探究欲。”
“我知道你對自己沒有探究欲,可是……”九十九腦袋輕輕一歪,還是那副平平靜靜的樣子。
“很舒服,不是嗎?”
一言命中要害。
六識忽然像是被定住一般不動了,目光光閃爍地避著,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話雖說如此,可你也不能這樣啦,這樣多不好意思,哪還有幹這種事還拖家帶口一起享受的?”
九十九一臉思索:“我只是覺得你一個人在這裡面待著,太過於困寂了,若你能夠狠得下心腸來佈局算計方歌漁,我倒是不介意替你躺在這晶魄之中。
往日你最喜熱鬧,如今我若不在,你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只是想讓你……舒服舒服。”
虧得這人能夠一本正經地說出如此羞恥的話來。
可偏偏她卻又是一副很認真的表情。
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九十九,她心中又感到有些難過的感動,什麼火也散了去。
“好啦,我知曉你這人,雖說無心無情,可你卻能夠這般在意我的感受,我很開心就是了。”
九十九並不能理解她口中所為的‘開心’是一種怎樣的情緒,她翻了翻手裡頭的書冊子,又道:
“那小子遲早會回來的,仙尊祝斬向嬴姬出手了,先將她晾一晾,待到她確實山窮水盡之時,我出面為她解圍一番,這份人情可就不可謂不重了。
待那小子回來,我便又可以挾此恩情再睡他一回。”
九十九用行動證明著她對六識確實很好,眼皮一掀,看著她道:
“這一次,換你來如何?你喜歡這書上的哪一頁,我可以先陪你參考參考那樣最省力?”
六識還不容易生起的感動情緒差點又給她搞破了道心。
她實在不明白,沒有開啟情感迴路的她,為何慢慢的,有了一種向土匪霸王沾邊的味道了。
竟能將要挾之言,說得這般坦蕩認真。
見著九十九又湊近了些,竟真的打算同她認真探討商榷的樣子,六識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是良家人偶,可是做不出此等欺男霸女的下作事來。
“不,哪一頁我都不喜歡,九十九,你還是省了這條心吧?”
九十九能夠感覺到六識在口不對心,也未戳穿她的真正想法。
只是將那冊子往懷裡收了收,又無意地說了一句:“我眼下有了新的名字,你也可以喚我符惑。”
六識一時之間睜圓了眼睛,只覺得好稀奇啊:“你何時給自己改了新名字?”
“我沒改,是他給我取的名字,在開啟落印我的時候取的。”
這個“他”是誰,九十九沒有說得太仔細。
九十九抬眸:“你知道的,在‘命令’情況下,主人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們都沒有違背的資格。”
“是嗎?”六識一臉狐疑:“可我怎麼覺得,你其實還是又一點點開心的?”
九十九目光清雅,很平靜,不見任何波瀾起伏:“開心?那是一種怎樣的體會?”
“唉,算了……”六識徹底敗給了這個眼神。
“你當真要出面為嬴姬解困?要知曉祝斬最是不喜違背常理秩序的事物存在。
若是他知曉其實主人創造的熒惑其實並未真正的銷燬,我們的麻煩可是不小啊。”
“即便不招惹祝斬,我們接下來的麻煩也不小,真祖邪神放出來後,你我也活不了多久。”
九十九平靜隨意地說著很殘忍的事。
六識這次卻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也是,我們都要死了,確實不適合想那麼長遠的事。”
九十九眉頭一抬,揚了揚手裡的冊子。
“所以你當真不打算親自嘗試一下?人類裡不是有句話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六識真的很不能理解,為何無情無慾,長得一臉禁慾的九十九,為何對與此事這般上道?
“不了不了,我的道德感約束著我不可同陌生男子隨意發生此等行為。”
九十九眸光忽然閃動了一下,似是感應到了什麼,她唇邊勾起一個澹澹的笑影:
“如今只怕是你想,也沒這個機會了。”
六識怔住:“什麼意思?”
九十九回到座位間重新坐下,慵懶地疊起長腿,眯起眼眸輕輕笑了起來。
“因為替這位中幽娘娘出頭的人來了。”
一聲嘹亮的朱雀鳴啼驚醒雪山冷海,長天水色不見雀影,天地間卻在一瞬間迴盪起了宛若巨大羽翼劃破冥冥海域的浩瀚之音。
烈紅的火燒雲染得天地間盡是緋霞雲色,赤月如盤,似有雀鳥焚月而來,天上出現一片奇景,無數魂燈從后土大地中循循升起,如逆流的星辰匯入天際。
炎光透破,冥火四分,天地輝煌。
眾人意想的中幽娘娘在聖威之下,被狼狽震下城頭,匍匐塵埃的畫面並未發生。
因為她被一個人接住了。
舉世天下,人間群仙。
試問還有何人,敢當著仙尊聖人的面,去接一個即將受到懲處的人?
嬴姬面頰上濡溼的淚水被一隻寬長的手掌輕輕擦拭而過,耳側響起一個熟悉至極卻充滿殺機的低沉嗓音:
“仙界這是……當我九幽無人了嗎?!”
尾音堪堪落定,整座西北海域頃刻之間宛若被點燃一般。
海面之上燃燒起了大片一望無際的赤焰烈火,宛若這片塵世隨著他的到來氣機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眾仙靈法之下的偌大海域,也變成了一片漫漫無盡頭的赤色海中地獄。
這是無邊的怒意帝威!
萬丈潮水浩浩退卻,數量足以吞海的赤焰鴉雀展動著烈火化成的羽翼從海域之中高飛而起,將整個塵世都籠罩在了一片可怕的死亡背影之中。
只見來者一襲黑色長袍,袍服之間的暗紋威嚴又華貴,宛若有烈火流動其間,輪廓分明的濃烈五官肅殺森然。
隨著他嗓音的流落,黑袍之下同樣漆黑如夜的長髮在亂舞之間,竟是一點點化為危險不詳的暗紅色。
最終,一縷暗紅長髮垂落於額前,帶著一抹難以明喻的噬血意味,如長鋒般斬斷烏潤的眉目。
與嬴姬相似的鳳眸慢慢眯起,漆黑的眉目與那縷殷虹兩相映襯,殘酷而凌厲。
見此,天上群仙,地上萬人,皆流露出了震撼的目光。
“太陰大帝!”
太陰大帝作為如此的四尊之一,過往的天地五尊。
他的來歷不可謂不悠遠古老,據傳聞,他乃是天地混沌初開時,九冥幽途最深處的一抹煞氣所凝之靈。
天地混沌,乃為無色之界。
而那抹煞氣卻是無色界中的第一縷異紅之色。
直至再過萬年,那縷異紅煞氣汲取天地靈長之氣,誕生靈識,為父帝賜名太陰。
他以玄煞之體修煉成仙數十萬年之久,心性之堅,道心之穩,自成名以來從未向外界展示過一絲一毫的煞氣。
可是今日,他一身煞氣沖天,甚至足以影響引動天地永珍之變化。
天上仙人驚駭良久,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厲聲喝道:“太陰大帝雖貴為尊仙,但六界有秩法,未得仙尊召令,你怎敢私入人間。”
並非天璽劍宗那次禍亂,太陰大帝不過是以身外化身現身白駝山。
如今,這天地萬物都要在那冥冥幽煞之氣下沉淪,天上群仙,甚至是金仙,都在這股可怕的氣場之下壓得喘不過氣來。
“爹爹……”嬴姬緩緩睜開眼眸,神情驚慌。
太陰大帝身居仙高之位,擅入人間,打破平衡秩序,必染因果。
境界修為越高者,所染的因果纏身便越發麻煩。
她未想到,他竟以正體親臨。
仙尊祝斬嗓音依舊威嚴平靜,“太陰,你僭越了。”
“僭越?”太陰眼底壓著一層陰陰沉沉的墨色,面上詭氣重,戾氣更甚:
“難不成仙尊大人是覺得本座循規蹈矩地看著自己的至親之人被爾等逼死,才是安分守己?”
他嘴唇森森掀起:“我九幽冥府,可沒有這樣的規矩!”
金仙牧西烈道:“大帝此言未免太過嚴重了些,嬴姬擅闖九重天,無視天界律法,重傷我仙輩中人,本應受到懲處。
但‘逼死’二字,又從何說起?大帝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