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九十八章:瞳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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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住那妖虎的瞬間,百里安順手還將那隻重傷的小傷虎給解救了出來。
掌心凝聚司水療愈之術,它腹間血肉模糊的傷口飛快癒合。
治療過後,百里安手掌並未收回,而是出於對小動物的本能性子,在它肚皮上擼了兩把。
那小傷虎人性化地蹙了蹙眉,似是不喜歡被陌生人這般親近觸碰,可身體喜歡被擼的本能,讓它不自主地蹬起了四隻虎爪子抱住百里安的手腕。
眼神很冷漠,身體卻很誠實熱情。
百里安挑了挑眉,此刻沒功夫顧及那小傷虎,他目光冷然地看向那隻體型巨大的妖虎。
“所以,你會是深淵巨獸嗎?”
此問話剛一落定,手掌之下被死死扼住的妖虎陡然傳來一股巨力,試圖將他掀翻,憤怒的虎嘯聲宛若悶雷,反應竟是極大的,百里安竟是險些壓制不住。
百里安面色不變,扣著妖虎脖子的拇指不動聲色地輕輕上移,摁住它皮肉之下一處不明顯的微凸軟骨,剛想稍稍用力威懾一二,可還沒來得及用力。
那妖虎渾身一震,眼底竟是流露出明顯的恐懼與哀求之意,身體一下子變得老實起來,頭顱低垂,收起獠牙利爪,一副順從模樣。
百里安眉頭一抬,奇怪道:“深淵巨獸做為黃金海的一乘妖,都是這般沒骨氣的嗎?”
一旁被他摸著肚子的傷虎鼻子裡發出輕嗤的聲音,不知是不屑還是在認可百里安這句話。
白少顏視線從百里安的臉上收回,落在那妖虎的身上打量了兩眼,好似發現什麼一般,目光微動道:“主人,這虎它似乎……腹中有生命體徵?”
百里安眼角一跳,視線低垂,果見那妖虎的腹部圓鼓,時而蠕動一下,似有活物藏在其中。
他鬆開小傷虎,手掌探入那妖虎腹下,掌心剛貼上去的瞬間,那妖虎龐大的獸軀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它濃密的毛髮之下,亦生有堅硬的鱗甲,在百里安手掌貼近上來的瞬間,那些鱗甲應激一般,下意識地想要保護腹中幼崽,鱗片紛紛張立而去。
鋒利的鱗片邊緣卻難以刺破百里安掌心肌膚半分。
許是意識到了它與百里安之間巨大的強弱差距,眼睛裡藏不住的絕望與無力的哀求。
百里安只覺得這妖虎的反應當真是可憐又好笑,他鬆開了那妖虎的脖頸,摸了摸它鼓動不止的肚子,道:“好了,別這麼大反應,我不殺你就是了。”
他轉頭看向白少顏,神色裡是止不住的遺憾:“此虎腹中有孕,應該不會是深淵巨獸。”
白少顏歪了歪腦袋,不解:“在這回廊天淵之中,以著深淵巨獸的力量,可以任意寄宿於妖獸肉身之中,並沒有條件約束,並不會說是有孕之妖,它便無法寄身。”
“反倒不如說,腹中有子之妖,對於深淵巨獸而言,一次性附身,可汲取兩隻妖靈的力量,反而更能滋補自己的神魂。”
百里安搖首道:“理是這麼一個理,可是此虎不惜以命也要保護腹中幼子性命,這份拳拳愛子之心的母親天性,卻非是能夠偽裝出來的。”
只是不知為何,這妊娠期的妖虎能夠不受這黃金霧氣的影響。
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這妖虎既是妊娠期,又將自己腹中幼子看得如此重要,在如此危機災難面前,它竟不知躲避好起來,保全自己,而是混跡在妖潮之中,追殺另一隻幼虎。
契約相連,白少顏對百里安心中的疑惑情緒亦是有所感應,她看向那隻始終如一安靜的小傷虎,正趴在土坑間觀察著百里安。
“主人,這回廊天淵之中大部分的妖獸似乎都為妖皇傲疆所統帥,這隻妖虎或許未必是深淵巨獸,但也極有可能授命於妖皇傲疆。”
百里安道:“授命於妖皇傲疆來追殺一隻小老虎?”
白少顏一板一眼道:“或許是這隻幼虎來歷不凡?”
當然來歷不凡,如若不然,區區一隻尚未成年的十乘妖,在妖潮之中,只有被踐踏成血肉之泥的份,神智也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百里安原本懷疑這隻幼虎,不是深淵巨獸,便極有可能是那倖存被打回原形的君皇娘娘。
畢竟這隻小傷虎亦是白虎一族。
只是他以心燈為證,不論是心燈還是這隻小傷虎,都沒有任何反應。
世間萬般真相,都不是能夠盡數推演出來的。
百里安思索不通,索性不思考了。
“無妨,且不論這兩隻虎是何來歷,帶在身邊觀察一段時間總是沒錯的。”
說著,百里安召出月光鎖,自那銀白鎖鏈之中抽取出了兩縷月光,將那一大一小兩隻老虎脖子捆了一圈。
兩隻老虎周身妖力頓時消散不見。
小的那隻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脖子上那圈鎖鏈,也不知是在震驚這月光鎖的封印之力,還是在震驚竟然有人膽敢在它脖子上套以項圈。
百里安手裡牽著一大一小兩獸,抬首觀望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道:“看來這回廊天淵,出口一時半會也打不開了,先尋一處隱蔽之地安頓下來吧?”
白少顏不解問道:“妖潮已經褪去,為何要尋隱蔽之地?”
如若說,這兩隻虎都不會是深淵巨獸的話,那麼此刻難道不應該是儘快找到深淵巨獸的宿體,將之抹殺,解除隱患嗎?
百里安搖首道:“妖潮退去得突然,恐有變故發生,我並不認為林曦殿主當真有實力能夠殺死妖皇傲疆。”
……
……
湖浪滾滾,如沸騰的岩漿。
通體漆黑鱗甲的巨大蛇屍足有房梁大小,自水面之中緩緩浮現出來。
妖皇傲疆渾身是血,坐在那蛇屍的一截驅趕之上,他不知何時,竟是重新生出了雙臂,只是那新生的雙臂色澤格外蒼白,十根手指生得極長,漆黑的指甲如鋒刀,散發出盡數般的光澤。
他此刻一半是妖體形態,上半身則是人體形態,腹部之下,是黑色的蛟龍之軀,額頭生有一對漆黑如利刃般猙獰的長角。
森長的獠牙自唇齒之間咧露出來,鋒利狹長的牙齒之間還咬著一塊滴著鮮血帶鱗的肉塊。
只見他張口,將那肉塊吞入腹中,嚼也不嚼,直接嚥了下去。
盤踞在身後,浮於水面的龐大黑鱗巨蛇身軀一半已經化為了白骨森森的模樣,餘下的龐然身軀肉身,正消散成為點點猩紅的血霧,滲透至妖皇傲疆的身體之中。
妖皇傲疆狹長的綠色雙眼微微轉動,如同一隻噬血的妖魔惡獸,目光森森地看著湖畔上白衣染血的目盲琴師女子,嘴角勾起一個輕蔑殘忍的笑意:
“若非本皇被那個女人重傷,你覺得你可以在本皇手底下支撐這麼久而不死嗎?”
林曦懷中的七絃古琴根根盡斷,崩裂的銀弦掛著串串血珠,悽然的落在她紅染鮮血的白色裙襬之下,優美窄長的琴身斷裂成了兩截,已然無用。
自那琴身之中抽出的那柄長劍雖然未斷,可劍鋒之間卻滿是大大小小的缺口,好似被無數惡獸啃咬過一番。
可林曦並未扔棄手中之劍,她以劍支撐著搖搖不穩的身體,單膝跪在湖畔溼濘的泥地間,自她後肩出,一道斜斜的鮮紅豁大的利口一路蔓延至側腰之際,切口之深,甚至能夠看見她後背雪白肌膚綻裂的猩紅翻卷的傷口之下,森森慘白的脊骨。
這一道切口,幾乎將她身體直接切斬開來。
光是從肉眼來看,便可知曉林曦傷得極重。
聽著妖皇傲疆那譏諷的話語,林曦只笑不語,笑容淡薄蒼白,兩道鮮豔的血痕,自她秀美卻空洞的銀灰色雙眸裡蜿蜿蜒蜒的落了下來,如畫的眉眼竟是被這鮮血染溼得越顯深遠。
她試圖撐起身體站起來,手中的長劍都發出禁受不住的悲鳴之聲。
林曦無聲地幽幽嘆了一口氣,只能作罷。
“不管怎樣,能夠將妖皇大人拖這麼久,倒也不錯了。”
見她重傷瀕死,如此狼狽了,還一副閒散從容的模樣,妖皇傲疆森然的雙瞳裡,情緒顏色愈發濃烈了些。
他磨了磨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身下那冰冷的鱗蛇屍體,恨聲道:“若非你這個賤人,本皇又怎會忍痛吞噬我這隻陪伴了本皇十萬年的伴生靈妖?”
他養了十萬年的坐騎,如今唯有將之一身靈血吃了,方可重新生出雙臂來。
原本這個賤人答應的真龍為食,也叫她食言,著實可恨!
如今深淵巨獸下落不明,又有那真龍主僕二人入迴廊天淵之中,也不知放任不管是否會成為隱患。
原本妖皇傲疆覺得這神裔人族女子,修為低淺,陪她玩玩,倒也無妨。
卻不料,這女子竟是將魔道功法修煉得如此詭異,竟是能夠將他從妖身逼至成為人身。
更要命的是,此女手段狡詐陰毒,也不知是否與那逃離而去的少年暗中有所勾結,在對戰的關鍵時刻,妖皇傲疆竟然感受到了遠在他方由他引動的妖潮數量,竟是在以著驚人的速度消失不見。
不是被人誅殺,而是之間消失不見!
若是誅殺,妖皇傲疆尚且能夠感應到妖潮之中,那些妖獸死亡的整個過程,縱然是死透了,他亦是能夠感應到其屍身血氣的存在。
可就在方才,妖潮以著大批次的數量,驚人恐怖的速度消失不見,就像是集體撞進了一片黑洞之中,被無聲無息的吞噬消失不見。
如此詭異的情況,讓妖皇傲疆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未知恐懼。
讓他清楚認知到,若是叫他繼續給這個賤女人牽絆住,這回廊天淵的天,可是就要徹底變了。
因此他毫不猶豫召喚出了自己的十萬年坐騎,忍痛之下,將之妖核吸收吞噬,靈肉盡食。
方將體內那沉重的傷勢壓制了下去,重新生出雙臂。
形勢瞬間逆轉,他毫不費力的重創了這個滿口謊言的可惡女人。
只恨不能用利爪直接將這個女人撕成兩半。
他沒耐心玩弄獵物,見獵物痛哭流涕求饒的模樣,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獵物內藏血腸流一地的美麗解氣畫面。
只是不曾想,這女人的身法手段,果真邪門得緊,分明是一個瞎子,卻彷彿能夠看穿他所有的動作一般,再配合她那詭異無跡的身法。
真正能夠傷到她的攻擊也是屈指可數。
在她身上落下最重的那道傷口,就是她後背上那道被他利爪撕裂開來的巨大血口。
那道傷口,妖皇傲疆是衝著取她性命去的。
卻不知何故,竟是又給她險而又險地避了過去,只是重傷。
妖皇傲疆眯起狹長的眸子,看著她蜿蜒流淌著鮮血的那雙盲目。
他方才那一擊,是衝著她後背擊殺過去的。
他出手虐殺獵物,向來喜歡看熱騰騰的內臟與腸子流淌一地的美麗畫面。
尤其是越漂亮的獵物,被用這種方式虐殺起來,便越具有悽美感。
妖皇傲疆對臉和五官這種淺顯表面性的美麗事物並不敢興趣,更莫說會去刻意針對一個瞎子的眼睛了。
他觀察了半天,終於確認,她此刻眼睛裡流淌出來的血淚,並非是外力導致而成。
而是她在施展了某種強大的瞳術秘法,過度使用,而導致的反噬現象。
妖皇傲疆思索片刻,便知曉其中是何緣由,嘴角輕蔑的笑意不由更濃烈了些。
“本皇聽聞,魔族有一瞳術秘法,名為預瞳之術,施展此術,能夠勘破過去與未來,用以戰鬥之中,能夠預知敵人的攻勢走向,此瞳術雖然強大,可後遺症也極其強烈,修煉越深者,則會永失光明,再也無法見常人之所見的真實世界。”
“故此,這預瞳之術,縱然是殘忍狡詐的魔族,也極少有人修煉,自古以來,修成此術者,寥寥無幾,近數萬年來,也未有人間魔宗之主,昭河,將此預瞳之術,修煉至大成,所以,小丫頭……”
妖皇傲疆眼瞳輕輕轉動,帶著探究的光:“你究竟是何來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