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純黑如鏡面一般的眼眸看向寧非煙,語氣和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長:

“此紅繩乃是熄山神女秀髮所捻而制,刀劍不斷,水火不侵。

一旦禁錮身體,可絕靈力催解之力,便是連天上金仙一時不察被此繩捆了,也是難以掙脫開的,既然四河主感興趣,待會自可借四河主一用。”

寧非煙輕搖團扇,笑了下,道:“符惑姑娘以這紅繩玩樂,的確很有趣意,只是這捆人手法略顯枯燥單一了些……”

寧非煙看著床上一副隨人宰割模樣的百里安,目光裡透出明亮的躍躍欲試的味道:

“恰好我魅魔一族,格外精通此道,符惑姑娘可是需要妾身為為你指引一二啊?”

“寧非煙,你夠了!”百里安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來了,眼神幾乎在寧非煙腦門子上盯出一個大洞來,咬牙切齒又充滿羞恥。

九十九騎坐在百里安的腰腹間,對於寧非煙所說之言不以為意,她慢條斯理地將手裡剩下來的那一截長長的紅線緩緩纏繞在自己雪白皓腕與指尖。

一圈,一圈,緩慢地纏繞其上,她眼皮低垂,眼神極為淺淡,漆黑的雙瞳裡的盈著淺光,宛若明珠生暈,目光慵懶又專注。

九十九不似蜀辭那般,縱然入了八尾形態,面目慈悲,可骨子透出來的仍舊有著本族天性的勾人媚惑。

她面容氣質都隨她的主人雪城主,玉人冷麵,似是難為任何事心生動容,氣質如冰雪,自成清透般的冷然質感。

莫說媚惑了,那清湛如水的眼神比白開水看著還要寡淡。

她就這樣散散淡淡地瞧著身下的少年,便是連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也似青艾般清清苦苦的。

分明手裡頭駕輕就熟地做著曖昧惹火的行徑,那張白雲無心出岫的面容上卻是半點欲氣不沾。

手裡的紅繩極長,在兩人的手腕間彎彎繞繞了這麼多圈,中間相連的紅線依舊鬆鬆垮垮地垂落著,絲絲縷縷地散在百里安的胸膛間。

風從窗戶的縫隙間透進屋裡,吹得輕飄的帷幔與紅線輕躍,九十九目光晦暗不明地落了下來。

她身上的衣裳如花般層層散開,纏繞著紅線的微涼手指貼在百里安緊繃的肌線上。

她就這樣在他身上暗香生塵,腰間輕薄的衣衫堆疊,在她雙腿間簇擁著她。

九十九腦袋輕歪,眼尾微微揚著一個好看的弧度。

“如此緊張做什麼?你阿孃比起你來,更愛惜你的性命,她都放心將你交給我們了,你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都被人同捆粽子似的捆起來了,百里安再死命掙扎,好像除了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嬌弱狼狽,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好處。

他那兩隻被捆綁手臂也放棄掙扎般的緩緩松沉了下去,百里安皺起眉毛。

“符惑,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莫要覺得我被上了月光鎖動不了修為就可以隨意欺壓於我,此道非彼道,與此事終究吃虧的是女子。”

一旁聽了這話的寧非煙咯咯嬌笑了起來,她笑顏惑人,目光卻是隱含輕蔑:

“那妾身可要擦亮了眼睛,好生見識一下小郎君該要讓我們這幾位小女子如何吃虧了~”

百里安:“……”

總感覺今天晚上的寧非煙好嘚瑟啊。

大抵是正值發亂期間,表面看起來姿態閒散的她,此刻暗地裡的胃口怕是大著呢。

瞧那明亮的小眼神,簡直是將這屋子裡的所有人都當成了自己的腹中美食。

百里安氣笑了。

這寧女魔慣會偷奸耍滑,明知以著尋常法子,她在符惑蜀辭這裡是半分便宜都佔不到。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機會,她還不仗著自己魅魔的種族天賦好生攘人之美,瘠人肥己一波。

看著寧非煙那自信滿滿的樣子,百里安就知曉這幾年寧非煙藉著界門的便利,內心幾經開始有些飄了。

輕敵大意,那可是致命之傷。

她只知蜀辭魔河,乃是不死魔兵,卻忘記了她擁有著狐族至高無上的種族天賦。

她天生九尾,共有九種形態,精氣在九種形態之下相輔相成,可成就源源不斷的採補之軀。

得虧蜀辭靠得不是狐妖一族的看家本領吃飯,若非百里安無意之間同她雙修過一回,蜀辭怕是都不知道自己還有著能夠將人枯本竭源的厲害本事。

蜀辭都不知道的事,寧非煙自然也不可能知曉。

寧非煙更不知曉,當年在仙陵城的三天三夜,其實對百里安的影響並不大,只是醒來之後,身子感到疲倦,倒也並未傷及根本。

可是在那無盡海域的孤島之上,才半天不到的功夫,百里安就貼切感受到了狐妖與魅魔之間的差距。

或許那些狐族大妖的天賦能力不及寧非煙這樣的純血魅魔。

可蜀辭有哪裡是尋常妖狐,她可是六界四海之中唯一的九尾妖狐。

論其血脈之珍,在如今這世上恐怕也只有君皇娘娘這樣的妖仙與小白龍能夠與之媲美了。

今日這寧非煙叫囂得最是厲害,可她這頭兒起得當真是不好。

光是蜀辭七尾那一個形態,對付她就已經綽綽有餘了,更莫說共有九尾。

而此刻,這寧非煙心中怕還是將符惑當成買一送一的附贈品,戰力也未算計到心裡頭去。

可她絕對想不到,人偶熒惑還會有元陰至純這一說法,不過是一次遺產探究,就讓百里安渡劫魂啟初境直接攀登至九品。

而且雪城主身上諸多秘密不明,百里安甚至至今不解,她製作出來的熒惑身體,竟能夠與他安美契合。

今日寧非煙可謂是輕敵輕得十分厲害,她以為自己在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來坑害她們幾人,殊不知她已經完完全全地將自己推入坑中而不自知。

百里安心思百轉。

他初衷本是覺得荒唐,今日欲行之事實在是有違禮法,可如今細細想來,有違禮法也總比寧非煙飽受發亂之苦來得強。

她那要命的骨耶魔蝶之毒也需要儘快處理解決,縱然那骨耶魔蝶之毒沾染的只有微毫也極難拔除。

不過若是能得蜀辭的妖力與九十九的靈力相助調和,倒也可以根絕此毒。

這個倒是其次的,百里安原本也沒想著借用她們的力量來解毒,最多自己今夜多辛苦一下便是。

只是更重要的是,寧非煙與蜀辭之間有著不可化解的結。

蜀辭這大魔何止是睚眥必報,她那殺神性子,即便能夠忍得了一時之氣,來日但凡與寧非煙撞上了,怕是總有痛下殺手之日。

而寧非煙也算不上是什麼好人,她手段狠辣,因著幼年時的經歷,她不喜歡那些對她留有威脅的強大者。

寧非煙的手段套路百里安再瞭解不過了。

初時一口一個蜀辭大人,人偶姐姐,不斷賣好示弱,叫人放下心理防備,就是用那副惑人美好的模樣,像是美人毒蛇一樣,用微毫的毒液一點一滴腐蝕著強大的敵人。

寧非煙以弱制勝的本領放眼整個魔界,那都是屈指可數的。

就連北淵妖帝都死在了她的手上,若她當真起了心思對付蜀辭與九十九,短期內自然無法對她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寧非煙擅蟄伏,有著幾百年的耐心。

他上崑崙山不知幾時能歸,現下細細想來,他不在的日子裡,她們在人間碰上了,還不知能夠鬥出一場怎樣的血光之災來。

想到這裡百里安心驚肉跳。

忽然覺得今夜這場荒唐未必就是一場胡鬧,若是能夠藉此機會從中周旋,怕是也能夠將那僵持的關係也可以得到緩和緩和。

同時也能夠殺一殺寧非煙那囂張的性子。

九十九將百里安眼底的情緒變化捕捉得清楚分明,她半裸的身子像是一片輕薄的紙貼了過來,淡笑道:“看你這樣子,似乎在打量著什麼壞主意。”

百里安雙手手腕被那紅繩細細圈圈地緊緊纏繞,九十九一隻手壓在他的胸膛上,玉致玲瓏的身軀低伏在他的身上。

另一隻纖細的玉臂越過百里安的頭頂,以著一個優美獵捕的姿態穩穩地壓著百里安的兩隻手腕。

她眸子依舊是那副幽幽涼涼的顏色,唇角卻微微勾起,“所以你這是打算扮乖使壞?”

百里安一旦心定下來,性子就會顯得格外沉穩平寧,他兩隻手腕被壓制得紋絲不動,根本無法動彈半分。

九十九以著一個絕對的姿態壓制著他,並且很明顯的向他傳達著要以著上位者霸道的姿態掌控著他。

甚至就連撩撥都是她單方面的,像是逗弄一隻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動物。

百里安笑了笑,他任由她貼著,在他身上玉體盈香。

帷幔紗簾輕卷,窗外月光透過綃紗照落入屋,在她身上落來一層淡淡的光,更顯得肌膚如玉似薄霜。

鎏金瑞獸香爐中,清幽的細白的爐香呈輕煙一線,在上空中緩緩飛飄。

也許是此刻氣氛恰到好處,百里安眸子輕眯,眼底似有火光跳躍,他手臂無法動彈,可手腕之上的食指輕輕一動,骨節分明的指尖纏繞起了散落在手邊的一縷紅線。

修長的手指輕輕繞著那根紅線,藉著那鬆鬆垮垮的勁兒頭,他手指微彎,輕輕將那紅線扯動了兩下。

紅線彼端,九十九的手指被拉扯帶動著也輕動了兩下。

“放心,縱然使壞,也壞不到你的頭上來。”

九十九沒有想到,他被壓制得這般死的情況下,竟還能夠藉著一根食指將她這般不動聲色的反向調戲一回。

原本大大方方取出這根紅繩,以著如此欲氣濃重的方式將他捆綁在床九十九都不曾覺得有什麼不對,心如止水得很。

可眼下她的手指隨著那根紅繩而輕輕抬動著,墨青色的亂髮之中,少年那隻修長溫潤的手指如貓爪般勾抬著。

相連的紅線就這樣蒙上了一層粉色的曖昧意味。

九十九奇怪他竟還有著如此手段,清冷的臉龐上雖仍無笑容,但那稜角卻是透出幾分趣意的柔和。

她倒是不得不承認,方歌漁那個人類幼崽的眼光真心不錯。

不過也是,她是十方城最尊貴的大小姐,吃穿用度,都是世間絕世無雙頂頂好的。

她所看上的面首,果然也真是最好的。

這身段,這小手段,當真是不辜負她提前準備帶來的這根紅繩。

九十九也不知是不是被百里安的這個小動作取悅到了。

她眼底的黑色越來越沉,面上帶著嘲弄又玩味的冷淡表情,可壓著他手腕的那隻手到底是鬆了開來。

她鬆開的手並未收回去,而是停留在百里安的臉頰上輕輕摩挲,冷淡的眼神透出幾分玩味:“你這是在討好我?”

百里安並未說話,只是在她手指輕輕滑至他唇角時,他低頭張唇,將那根瑩玉潔白的手指輕輕含住,用肢體語言在回答著她的問題。

可是九十九並未見得有多大高興,她手指一緊,指腹勾住他的一顆獠牙,面容有些生冷。

“你這般聽話順從,是想讓我等幫忙,助那魅魔解了亂其與骨耶魔蝶?”

明明他都十分配合了,九十九嘴上不說,但身體很誠實的熱了起來,分明是喜歡的。

可眼下為何又生氣了?

寧非煙看戲搖動團扇的手腕頓時一滯。

手中輕盈的薄紗團扇一時間竟好似變得千斤重,怎麼也扇不動了。

她今夜本就是抱著不懷好意的心思來好好作亂一回的。

百里安若是奮起掙扎,他反抗悲憤的越厲害,她自是也囂張興奮越得意。

可眼下怎麼忽然演變的畫風逐漸不對勁兒了起來。

九十九眼睛毒辣,百里安從來都不是什麼諂媚之人,眼前這般大的反差,她能夠看得出來主要是為了解去寧非煙身上的困難。

寧非煙又如何能夠看不出來。

這種心口堵悶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蠢貓兒不是汲取越多的元陰,對她越有利嗎?

這也是她最樂得見著的。

怎麼好端端的,突然有了種自家年輕貌美的小郎君俏官人,為了她的幾兩救命良藥,不惜去討好其她有權有勢的女人,悉心討好侍奉。

嗯,人間那些無用書生秀才守不住自家純良美好小嬌妻的心情,多半就是此刻現在這樣了。

不同於方才的興致勃勃。

寧非煙此刻忽然有些看不來蠢貓兒在別的女人身下這般纏綿細緻的調情。

分明什麼實質性的事兒都沒幹,都是一些勾勾小手指頭的小事兒。

怎生叫人這般不舒服?

還不如之間真刀真槍的直接上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