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月夜,縱情漫漫,簾外雪霜寒,紅鸞春帳暖。

太陰大帝一襲墨色長袍,立於高寒飄雪的屋簷之上,看著這滿城花開賞盡千枝,長明燈飛無盡的如畫風景,他那張骨型稜角分明的冷峻板正面容間,不由流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嗯……看來卿卿總算是開竅了啊。”

月落日升,曦歸遠山。

霞盡天殘,煙雲浮過,風一吹嫋嫋數日光陰便飄散無痕。

晨霧漸漸散去,廣闊連綿的雪山在這塵世之中一覽無餘,天地蒼茫在千山萬水之中誕生出了一種玄黃厚重之感。

天穹盡頭漸漸亮起一縷湛藍,似亙古長夜緩緩拉開一線亮光,夜盡晝來。

三日之期,悄然將至。

只是嬴姬娘娘在這屋外設定的強大結界陣法始終不曾散去。

中途期間,方歌漁倒是忙裡偷閒有來找過百里安幾次。

但將她攔下來的並非是嬴姬娘娘所設的結界陣法,而是隔著那屋門,傳來內裡的動靜聲,讓她望而卻步。

方歌漁滿目羞惱地地跺了跺小腳,對待嬴姬娘娘卻沒有尋常小輩那般對中幽司陰的名頭而那般忌諱莫深。

她既羞恥且惱嗔地輕輕瞪了嬴姬娘娘一眼,道:“娘娘,您這是為老不尊!這般縱著他胡鬧,遲早將他寵壞的。”

這話對於嬴姬而言,無法造成半點殺傷力,她倒是想將百里安給寵壞。

奈何從小到大,一直都沒有這個機會。

經金仙豐虛與真祖邪神這麼一鬧,十方城百廢待興,還有秦樓母女以及方佑三人涉及魔宗邪修薩劫道人頗深。

諸多事宜,百廢待興,皆需細細盤查。

這些日子的方歌漁似是極忙,她在院落之中等了片刻,幾名暗衛頻頻來報,最終無奈,她甚至同嬴姬話都說不了兩句,又匆匆離去。

嬴姬娘娘看著方歌漁那忙碌離去的背影,面上不由露出一個欣慰的笑意。

這雪家小女,看似驕縱紈絝,可對自家兒子,到底是有著十分的認真與上心。

雖說十方城邪神大災已經過去,可留給十方城的麻煩可真是不小。

且不說真祖邪神這樣的災厄寄生於十方城之中,如此訊息一驚爆發,便是足以引動六界震撼的訊息。

光是十方城內所受巫瘟感染而暴走的人偶機甲,便足以動搖十方城千年來在人間樹立起的威望與名聲。

如今但凡有點實力的修仙門派,哪一家不坐鎮著幾名機甲傀儡。

如今此事一爆發,各家門派皆坐不住了,誰人還敢用十方城的人偶傀儡。

此事若是不好好處理,雪城主那一手縱古精湛的傀儡術怕是要就此沒落下去。

嬴姬娘娘看得出來方歌漁現下壓在身子上的擔子極重,可她卻仍舊能夠留有幾分心思在百里安身上,實屬難得。

城中連綿幾日的大雪總算停歇了下來,樹梢的積雪隨著時間的流逝凝結出了一層凍晶。

百里安自疲倦中沉沉睡去,再醒來的時候後腰隱隱作痛,午後微涼的風吹得屋內紗帳飄飛,雪光安靜。

數日以來種種荒唐的畫面從眼前掠過,他身子下意識地繃緊起來。

意識清醒之際,這才發現一隻玉臂橫在他的胸膛上,順著那纖長的玉臂看去,烏雲般青絲墨髮散落於肩臂之間,包裹著玉潤的雪肩。

巴掌大的清冷小臉,紅潤的唇珠,面上染著幾分不經意的慵懶鬆弛,正是九十九。

也許是因為與先前兩次都不一樣,這一次是在這柔軟溫暖的房屋床榻之上,狹小的環境裡營造出了幾分家的味道。

不同於那兩次纏綿時火熱且直接的探索過程,結束後穿起衣服又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

這一回,她倒是沒有著急穿衣服,懷中玉人光潔,眸光哇若空山新雨般的清冽如洗,雪靨暈色難消,正自垂著眼皮,無聊地玩他的頭髮。

雖說模樣以及清冷無半分溫存之意,可那舉止行為卻唯有親密男女方可有交頸側臥。

百里安忍不住輕輕一笑,伸出手指去揩了揩她眼底的那抹烏青的黑眼圈,調笑逗弄她:“人偶小姐這是從哪偷來的熊貓印子。”

九十九微微仰頭避開他的手指調戲,微微調整了下角度,低頭一口咬住他的指尖,薄透的唇輕吮說道:“手指,不想要了?”

百里安笑道:“你前兩次可沒這般不濟事。”

九十九輕呵一聲,眼眸盡是薄嘲之色,她輕輕低瞥了一眼,蜷縮臥趴在百里安腰腹間的小紅妝,好似摸到了爐火的小貓似的,這個將自己雪白嬌軟的身子幸福地蜷成小小一團。

嗯,小紅妝正學著她姐姐的看家本領,為百里安養了整整小半夜的陽氣呢。

九十九清冷的嗓音徐徐響起:“是我不濟事嗎?分明是這兩個小妹妹養陽的本事一絕,這算不上是你的本事。”

隨著九十九那暗示性的目光,百里安同樣看到了小紅妝的身影,嗅著空氣中若有若無如蘭麝般的血香氣味,他就頗為頭大。

若非寧非煙那般拖大,甚至連三個時辰都沒撐過去,就稀裡糊塗地將紅妝給招呼了上來。

百里安甚至都來不及阻止,小紅妝看著自家阿姐哭的‘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就直接炸了,提著裙襬就殺了上來。

這一下,百里安是真的沒法子心安理得地正視‘姐夫’這兩個字了。

他捏起拳頭垂了垂腦殼,心道面對九十九似褒實貶的發言,那不安分的寧女魔怎麼沒有姐姐妹妹地反唇相譏起來。

畢竟在昨日,她可是喪權辱國的在這間四四方方的白玉床戰場上對每個人都喚了一聲姐姐的。

當然,除了小紅妝。

百里安想要轉過視線去尋寧非煙的身影,脖子也是異常沉重,被六識一隻纖細的手臂圈抱著。

身下所枕靠著的,並非是被榻,而是蜀辭七條柔軟的大尾巴鋪疊展開將他緊緊包裹著。

他腦袋枕在蜀辭一隻雪白的大腿上,蜀辭橫睡在眾人的頭頂。

不愧是魔河中的首者老大,縱然在床榻之上,也要凌駕於所有人的腦袋上。

百里安一時半會兒尋不到寧非煙,他腦子忽然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抬起右手,果然見到右手纏繞著層層紅線。

他手掌發力,將那紅線輕輕扯動了一下,最靠近牆壁的床角落裡傳來一聲隱忍的嚶嚀聲。

百里安尋著聲音望去。

只見寧非煙趴在床上,屁股高撅,兩手以著一個反剪的姿勢被紅繩層層纏繞綁在背後,身上什麼痕跡都有,形容十分的狼狽。

她似乎渾身軟得都動不了一根指頭,彷彿每一寸骨頭都酥成了絲絲縷縷的棉花,將臉頰都埋在柔軟的枕頭裡,嫋嫋青絲散在雪白的枕上,黑的極黑,白的極白,形成兩色鮮明的對比,整個身子都快陷進那柔軟的被子中,人一動不動,似是累極,倦極。

這幾日下來,寧非煙可當真是被收拾慘了。

蜀辭與九十九連起手來,她毫無迴旋的餘地。

這臉面丟得極大,大到日後看到蜀辭九十九她們的臉,怕是都羞恥到起不了半分加害算計的心思。

而在百里安的幫助下,蜀辭也算是在寧非煙身上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蜀辭與寧非煙打了那麼多年的交道,如何不知寧非煙那性子,生死不畏,縱然是幼年時期被放逐到了蠻荒邪地,都未能讓她畏怯半分。

殺之、辱之、刑之,似乎對她的殺傷懲戒力度都不算強大。

可昨夜,蜀辭不得不承認,看著那副不中用模樣的寧非煙,在她狐狸尾巴下俯首稱臣的模樣,當真是通體舒泰,抖威風抖得前所未有的爽利。

更重要的是,最先的挑釁之人是寧非煙,最終趴在地上嚶嚶嚶求人放過憐惜的人也是她。

這種報復宣洩的方式,不比打死她有意思多了?

更何況魅魔發亂期每年都來上這麼幾次,蜀辭算準她的日子,豈不是意味著每年都可以這般狠狠地教訓她一番。

她似乎找到了一個拿捏寧非煙的好主意。

蜀辭雖說沒有與人分食的習慣,可有了這初次的經歷,頭一遭的感覺似乎也不是太差。

甚至還有些新穎的樂子。

小傢伙身上的業障好吃,用著九十九那法子,還能夠源源不斷地提供精純的業障,蜀辭滿足了果腹之慾不說,不同於小傢伙那結實的精瘦身子。

這些個模樣都長得相同的女人們的身子卻是有著相互不同的柔軟。

這樣吃累了,靠在她懷裡小眠一眠,那樣吃累了,再到另一個腿上枕一枕,身上還香香的,滑滑的,暖暖的。

便是就連九十九那樣一個清清冷冷的人,在事後倦懶慵散的時候,也會難得浮現出幾分往日難見的溫柔,替她梳理尾巴上的毛髮。

蜀辭有時候吃累了,興致大起,還會變作二尾的小狐狸,跳到六識的懷中,讓她撫摸自己的背脊,舒服得狐狸忍不住直眯眼兒。

小紅妝也會為了姐姐少受幾分‘罪’,難得用那張死人臉來堆出幾分笑意,一邊用身子養著小東西,一邊討好般地為她侍弄,幫她揉捏粉紅肉墊子。

這讓蜀辭對共食頭一次生出了新的認知。

也讓蜀辭學到了只有樂於分享,才能夠收貨到更多的快樂這樣的道理。

蠻好,蠻好。

做狐狸的,還是得大方些好。

便是連那個看似溫順,實則不知變通性格比石頭還固執守禮的六識小人偶,都在迷亂之際被小東西欺負著讓她喊了幾聲蜀辭姐姐。

小東西真真是給她長臉,給人投餵的時候還不往將她捧起來寵,面兒給得十足。

蜀辭當然也不是寧非煙那樣床上認人,床下認鞋的無情狐狸。

她幾乎是在那一聲聲姐姐妹妹們的呼喚中迷失自己,讓她生出一顆空前絕大的男人保護欲。

日後這些個妹妹們,她該罩著還是得罩。

至於以往那些個恩恩怨怨,太久遠了,蜀辭倒也不介意一睡泯恩仇。

但前提是,寧非煙這小妮子日後在她面前可得安分一些。

百里安輕輕拍了拍小紅妝。

小紅妝被驚醒過來,此刻熾熱情濃的體溫冷卻了下來,她頭腦一個激靈,人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肚子裡的感覺在清晰地告訴著她,她幹了一件十分大逆不道的混賬事。

小紅妝面上飛快燒紅起來,她像是一隻被火爐燙了尾巴的貓似得一下子跳開了,竄到床底下,一邊遮著自己身上過往受傷留下的疤痕,一邊手忙腳亂地去找自己的衣服。

百里安順著那根紅線朝著寧非煙的方向摸索了過去。

他輕輕戳了戳寧非煙被汗水溼透的嬌軀,欠嗖嗖地問道:“非煙妹妹,你亂期可好些了?骨耶魔蝶的毒可化解開了?”

亂期自然好了,毒也解了。

只是寧非煙的顏面早已丟得七零八落,似是惱怒百里安同著其她人欺負自己,肩頭賭氣般地聳了聳,將百里安那根手指甩開。

百里安索性隨著她一同窩著牆角落躺了下去,從她身後摟住她的肩膀,指尖在她纖長的頸項間輕輕撫摸了一下。

寧非煙又甩了甩身子,只是幅度小了些,她聳了聳肩膀把腦袋埋得被子裡埋得更深了。

九十九也隨著百里安慢條斯理地蹭了過來,倒是不如百里安那般欠嗖嗖,語氣冷冷涼涼,是她一貫的做派。

“非煙妹妹這是不高興了?可我等不是依你心願,讓你吸納靈力修為了嗎?嗯……非煙妹妹看起來修為長進不少,真替你感到開心。”

也虧得九十九能夠將這一長段看似安慰的話說得平直毫無感情,更像是在嘲諷。

九十九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她能夠直接大方的撕男人的衣服,也能夠簡單粗暴地撕女人的衣服。

寧非煙的衣服就是她撕的,就連衣帶都斷成了三截。

她更厲害的是,能夠清清冷冷地同百里安纏綿,也能夠面不改色地同寧非煙交頸。

九十九也在另一邊角落裡紆尊降貴地窩躺了下來,先是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像是一個老恩客似得大方攬過寧非煙纏著紅繩的細軟腰肢。

一本正經的頂著那張高階禁慾的面孔,在寧非煙的耳際輕輕吹了一口氣:“非煙妹妹不應該給為姐笑一個嗎?”

那架勢,像極了逼良為娼的惡霸得手後,還要逼著嚶嚶啼哭的小娘子賣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