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神主坐擁的十萬大山可與凡間的山川河澤大不相同,這裡哪怕是面積地域最小的靈山,都足以讓一名金仙,坐照千年而靈氣不熄。

五尊仙中,唯有崑崙神主,是能夠與之天地群山共鳴的神明。

故此不論是這位神明,還是她與之坐擁共鳴的十萬大山,都是無法估量的巨大財富。

天地五尊仙,自古以來,極少有過正面的實力高低權衡。

眾所周知,五尊仙之中,當屬君皇乘荒的實力修為最低,其之所以能夠位尊君皇,更多的原因還是與崑崙聯姻,受了祖輩的萌蔭,方有如今的地位。

不過評判尊仙的實力的高低,卻不僅僅只是看其個人的修為境界,更與自身的威望,仙界的影響力,人脈甚至是背景有關。

君皇乘荒實力最次,可其仙血之中,卻流傳著父帝的嫡系血脈,其兄長又是六道聖主,他的地位可與其他尊仙齊平。

仙族不同於魔族,越是等級高的仙聖,便越不會不顧身份,胡亂起干戈來非要論個高低。

但饒是如此,並未有過正面較量的五尊仙之中,四尊仙呈勢均力敵之勢,未有崑崙神主遙遙領先身居天外至高之位,是六道之中公認五尊仙中實力、背景皆是最強者。

五尊仙從未有過較量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想較量。

仙界縱然乃是平和之地。

可崑崙神主一旦隕落,身歸混沌,這偌大的崑崙淨墟,無數妖仙子民,還有那十萬靈山,都是難以想象的巨大仙脈資源。

餘下四尊仙包括君皇乘荒,想必是首當其衝,拼盡一切辦法,想盡一切方式盡情更多的將這靈山寶地瓜分乾淨。

百里安不知那金仙衛圖究竟是因何緣故,去在這種時候,不畏天道反噬去推演一個仙位在上的神明命格。

而且崑崙神主將遭劫難,甚至有著隕落之相,如此推演當是以最高機密,未有仙尊祝斬知曉才是。

可為何會有著人盡皆知的味道。

此番推演,會不會與他被崑崙神主主動要求帶回崑崙淨墟封印看管有關?

雖說在這位古吟國國主的心目,沈機白有著極高的地位與重要性。

但比起能夠瓜分崑崙淨墟而得到的利益,沈機白的生死,自然不值一提。

百里安並不認為,一個能夠自出生起就任由流落人間的兒子,從情感上會有多珍視自己的兒子。

如今派沈機白來這崑崙淨墟,想來更多的是,將他當做投石問路的那塊石頭了。

“我雖不知崑崙淨墟即將發生什麼,但我知曉,一旦崑崙淨墟發生了不可掌控的劫難,非一仙一人能夠左右掌控。

沈知遇,你自創靈根已有兩百餘載,手中創造靈根無數,已經為你背後的仙國帶來了足夠的利益。

你並不虧欠你的國家,也不虧欠你的父親,你沒必要為此,做到這個份上。”

沈機白平靜道:“我並不虧欠任何人,縱然是仙國中每日送來蓬萊山的靈藥,我也能夠心安理得地收下,可是我對你,有虧欠。”

百里安沉默片刻,後道:“都瞎了兩百多年了,再大的虧欠也補回來了。”

沈機白搖首認真說道:“我瞎我的,與你無關。”

百里安:“……”

那婦人女子看了看沈機白,又看了看百里安,目光裡帶著幾分探究之意,忍不住問道:

“我現下倒是十分好奇,你們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竟能夠讓我們風清朗月的太子殿下如此彆扭。”

沈機白空洞的眸子黯淡了下去。

百里安沒說話。

反倒是一直站在百里安身後的白少顏冷冷啟唇說道:“他是一個膽小鬼,當年他與主人一同為魔獄幸無所抓,流連於人間半年之久,終日為魔獄幸無以各種毒藥投餵實驗,折磨無度。

你與主人都是人間絕頂聰明的少年兒郎,縱然是在如此絕境之下,你們二人仍舊是能夠在每日飽受毒藥噬身,摧殘理智的巨大痛苦之下,規劃出最佳的時機與逃跑路線,最終,你們終於尋到了一絲機會,可以逃離這個魔窟。”

百里安皺了皺眉,想要阻止小白龍接下來的話,可是當他看到沈機白麵上神色之時,他心沉了沉,最終,還是保持沉默,什麼都沒有說。

反倒是沈機白,今日一改常態,話顯得尤為地多,他突然輕笑了起來,笑容蕭瑟哀絕:

“我們的確很聰明,也在最佳的時機瞞過了魔獄幸無的眼睛,一路逃到了悽風城的護城河,是我踏著藏劍的肩膀,他小心翼翼地扶著我,過了護城河的圍牆,可是我……卻將他一個人留在了遠處。”

白少顏目光冰冷:“你這樣的人,不配擁有朋友。”

沈機白身後的美婦人也流露出了驚訝不解的目光:“太子殿下將他一個人留在了那裡?”

沈機白眼瞳很空洞,面上卻很坦誠:“我沒力氣了,終日在魔獄幸無的魔毒折磨扎針投餵之下,我們的身體是乏力的,骨頭是酥軟的。

當時藏劍送我上圍牆,不論是他還是我,都已經耗盡了大半的氣力,我根本沒有實力能夠將他從護城河下拉拽上來。”

沈機白閉上眼睛,聲音很輕:“我自己都身處於煉獄之中,唯有一隻腳踏出彼岸,又哪裡有什麼餘力,還能夠妄圖去拯救他人。”

“我並未猶豫很久,因為我清楚,我耗盡了全部的力量都不可能將他拉上來,這樣我根本就爬不出去多遠。

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在城的另一頭,看到了魔獄幸無那個魔鬼般的聲音,我害怕極了,在恐懼的支配下,我瘋了一樣地逃,想一隻被打斷腿的野狗爬,狼狽的,醜陋的丟下他一個人,面對一切。”

他閉上的眼睛並未再繼續睜開,分明是在訴說著自己最為黑暗,卑劣,自私的過往,可他面容平靜自然地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

唯有簌簌顫抖的睫毛,在無言透露著他此刻並不平靜的內心。

“即便已經過去兩百年,我到現在都始終無法理解,究竟是一個怎樣骯髒卑劣的靈魂,竟然能夠做出這種事來。”

“背叛。”

“這兩個字,終生相隨。”

“這一輩子,我永遠都是一個叛徒!”

(頭疼欲裂的一天,最近狀態很不佳,先更一個小章,明日補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