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外出培訓的事情只跟程小紅說了一聲.

程小紅聽說後第一反應就是他走了醫務處怎麼辦?

許純良告訴程小紅,地球離了誰都照轉,過去醫務處只剩下他們倆的時候工作也能正常開展,現在又多了兩個資深老員工自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程小紅已經看透了新來的兩個,無論誰當了主任都是尸位素餐的擺設。

程小紅也認為許純良的這次離開應該是內心不爽,可越是如此越不應該離開,組織科一天沒下文,理論上就還存在著可能,許純良當主任也不是沒機會,畢竟院長當眾說過讓他負責醫務處的工作,趙飛揚的話在長興等同於皇帝的口諭,自己放棄等於給競爭對手機會。

程小紅思來想去還是給許純良一個建議:“小許,我覺得你不應該放棄,其實你有機會的。”自從黃立德他們到來之後,程小紅對許純良的稱呼又迴歸了原點。

許純良笑了起來:“放棄什麼?我去參加培訓是想提升我自己。”他去參加這次培訓的真正目的是要去拜訪白慕山,搞清當年爺爺捐獻的那批甲骨文的真相。

無論嚴回意還是程小紅,他們都以為自己因為工作上的事情鬧起了情緒,實在是低估了自己的心胸,區區一個長興醫院醫務處主任,他根本沒放在眼裡。

當然,程小紅的顧慮也不無道理,醫務處這段時間之所以順風順水,不是周文斌領導有方,而是因為許純良這員敢打敢拼的虎將。

新來的楊振剛雖然也以狠揚名,但是他跟許純良又有本質上的不同,欠缺了許純良的智慧。

果然是在比較中才能真正認識一個人,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許純良外出培訓為期一週,對此最高興的人就是黃立德,一週的時間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許純良還沒離開,黃立德就找到了醫務處主任的感覺,安排程小紅去婦幼保健院探望在那裡住院的趙曉慧。

程小紅打心底不想去,她提出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幹事,在級別上不夠分量,如果就這樣過去,人家會不會認為長興醫院對這件事不夠重視?

程小紅的意思是讓黃立德跟她一起過去,可是黃立德沒這個意思,認為去那種地方還是女同志比較合適。

最後還是許純良主動提出陪她一起過去,兩人拎著營養品捧著鮮花去探望這位江州知名主持人趙曉慧。

趙曉慧腹腔鏡手術已經做完了四天,恢復得相當不錯,本來在房間裡活動,聽說長興醫院有人過來探望她,趕緊爬到床上。

她住得是VIP病房,許純良他們來的時候,剛好陪人出去買飯了。

許純良把營養品放下,程小紅將鮮花送到趙曉慧面前,首先做了個自我介紹,也沒忘了奉承兩句,誇趙曉慧人長得漂亮,比電視上還好看。

趙曉慧根本沒有接過鮮花的意思,表情不苟言笑,一雙清澈的眸子冷冷望著他們,看得程小紅有些尷尬,她把那捧花放在床頭櫃上。

趙曉慧道:“拿走,我不需要你們虛情假意的慰問。”

程小紅道:“我們是誠心誠意過來看你的。”

“誠心?於茉怎麼不來?發生了這種事,她是不是應該向我當面道歉?”

程小紅不知怎麼回答了,對方是主持人,言辭非常犀利,更何況這次人家佔盡了道理。

許純良道:“應該,於主任導致了你這次宮外孕急性發作,她應該為你宮外孕的事情負責。”

趙曉慧愣了一下,怎麼感覺他話裡有話?自己宮外孕可不是於茉導致的,於茉就算想她也沒那個能力。

“伱什麼意思?”

“你千萬別多想,現在最重要就是安心養病,你只管放心,該我們負的責任我們一定不會逃避。”

許純良說話的語氣和程小紅不同,程小紅帶著歉意甚至還有點惶恐,可許純良說話的時候根本不見任何的愧色,明明說著道歉的話,可表現在外的卻是理直氣壯,老子沒錯。

趙曉慧道:“你不要只是嘴說,條件我已經提出來了,你們的答覆呢?”

許純良道:“趙小姐,你也是機關單位的,應該知道像咱們這樣的單位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流程的,而且你也答應給我們三天的時間去解決這件事,我向你保證,三天後我們肯定會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反正三天後他已經在省城南江了,這邊發生什麼都跟自己無關。

趙曉慧點了點頭:“把你們的東西拿走,我不需要你們的任何慰問。”

這時候趙曉慧的未婚夫陳建新回來了,手中拿著給她打來的飯,把鮮花挪到一旁,飯盒放在床頭櫃上表情有些冷漠。

許純良打量著這個趙曉慧宮外孕的罪魁禍首,趙曉慧為啥不告這個主犯?

趙曉慧讓陳建新把他們兩人請出去,陳建新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純良和程小紅對望了一眼,反正已經完成了任務,也沒有呆下去的必要,兩人剛出門,陳建新把房門輕輕關上。

許純良轉身看了一眼房門,向程小紅道:“她未婚夫去醫院談判了嗎?”

程小紅搖了搖頭:“來得是她的兩個哥哥。”

“有沒有覺得這個陳建新不太高興啊。”

“廢話,女朋友宮外孕,人家能高興嗎?”

許純良的關注點並不在這上面,未婚妻宮外孕,現在他們將矛頭指向長興醫院,兩人代表醫院過來探望,通常家屬的正常反應都是非常激動,可這個陳建新全程冷靜,對他們兩人的態度也沒有那麼粗暴,或許能用個人修養來解釋,但是許純良特地留意了一下,陳建新和趙曉慧之間很少有眼神交流,即便是偶爾有些交流,也看不出其中蘊含著戀人該有的情意。

許純良的直覺告訴他,這對戀人有問題,陳建新甚至都懶得在人前掩飾。腦海中回想起最初結識趙飛揚的時候的那段話,想要解決問題就必須先搞清患者的背景和短版,處理醫療糾紛很多時候不能集中於醫療問題本身。

兩人又去找負責趙曉慧的床位醫生了解了一下她的手術情況以及術後恢復情況,本以為大家都是醫療系統的,彼此之間不會落井下石,可聽說他們的身份之後,床位醫生頓時警惕起來,拒絕提供任何情況,讓他們直接去醫務處瞭解。

得知許純良要前往南江培訓一週,許長善難免有些不捨,可也明白孫子大了,是時候該放手。這小子自從上班後進步很大,有能力單獨面對這個錯綜複雜的社會。

眼看著他一天天的成長,許長善欣慰之餘也感到失落,許純良的成熟就意味著他對自己的依賴越來越少,老爺子甚至覺得自己老邁無用了。

成長和衰老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階段,許長善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真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還是感到非常失落。

許純良看出爺爺對自己的不捨,笑道:“您老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南江玩幾天。”

“你有正經事做,我去幹什麼?再說了,我走了回春堂怎麼辦?”

說來奇怪,自從挺美豐胸在隔壁開業,回春堂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換成別人或許會因為收入銳減而焦慮不安,可許長善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老了,日漸衰落的體力和精力決定,他已經無法承擔過去那樣的工作,樂得享受如今的清閒,現在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孫子早日學成,能夠從自己的手上接下這回春堂,將祖上的醫術延續下去,這樣自己也算對得起許家的列祖列宗了。

看到許純良進入社會後遊刃有餘的表現,許老爺子的內心終於踏實了,相信就算沒有自己,沒有回春堂,他也能夠獨自生活下去。

臨行之前許純良讓爺爺給白慕山寫了一封信,畢竟直接登門有些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