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純也沒興趣留下,離開喬家之後,直接回了南江家裡,她社交圈也很廣泛,南江也有不少同學,許純良給她約法三章,不得喝酒,不得前往酒吧,不得在外留宿甄純全都答應下來,她現在對這位小表哥相當買賬。

最後前往茶社的只有許純良、梅如雪和葉清雅三人。

葉清雅已經習慣了這種沒有丈夫陪伴的生活,她告訴許純良,爺爺經常提到他,讓他有時間去探討一下五禽戲。

許純良笑著答應,下個月去京城的時候一定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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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穎的茶社一直歇業到正月初七,茶社門口的小院整理得越發精緻,一簇鵝黃色的臘梅開得正豔。

看到梅如雪的車,徐穎從茶社裡面出來相迎,她和梅如雪過去曾經有過匆匆一晤,當時還是她在東州開花間日料的時候,不過當時梅如雪只是將許純良送到門口,兩人沒有來得及認識。

許純良道:“徐姐,潘教授他們到了嗎?”

徐穎笑道:“到了,到了。”她將幾人請入茶社。

潘乘風和洛溪雲兩口子聽到動靜也從裡面出來了,潘乘風直奔葉清雅而去,笑道:“葉小姐,久仰大名,幸會幸會。”兩人都是書畫界的名人,同為書協和美協的會員,也都聽說過對方的名頭。

不過葉清雅專門研究過潘乘風的作品,潘乘風則是聽說要和葉清雅見面,才臨時搜尋了一下葉清雅的作品,對她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

茶館內還有一人,是潘乘風的老同學魯向南。

許純良曾經聽潘乘風提起過他,根據潘乘風的描述,這個魯向南是個傳奇人物,滿世界亂跑,神龍見首不見尾。

魯向南三十五歲,身材高大,膚色黧黑,面部輪廓分明,長相有些西化,頭髮蓬鬆蜷曲,據他自己說天生如此。

梅如雪對魯向南這個人特別留意了一下,上次去農家樂吃飯,何守仁提起魯向南的名字,當時何田田恰巧送菜進來,失手將盤子打了個粉碎。

梅如雪幫忙收拾的時候專門留意了一下何田田的表情,何田田驚慌失措,應當是因為魯向南的名字失去了鎮定。

梅如雪專門向許純良說起過,雖然有所懷疑,可小思楠姓蔣,在姓氏上又對不上。

潘乘風向大家介紹道:“我的老同學魯向南,著名冒險家,攝影家,作家。”

魯向南笑道:“你就別寒磣我了,除了還沒成家,其他的我都挨不上。”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許純良和魯向南握了握手:“魯大哥,我聽說過您。”

魯向南道:“乘風剛才跟我說了,何先生是我們的老師。”

徐穎介紹梅如雪:“這位是湖山鎮的鎮長梅如雪。”

梅如雪笑道:“老黃曆了,我現在已經調到東州高新區工作。”

魯向南道:“幸會,幸會!”

梅如雪道:“魯先生是何老師的學生,那麼一定跟何田田非常熟悉了。”

魯向南微微一怔,馬上笑道:“那是自然的。”

梅如雪道:“我們是好朋友。”

魯向南微笑道:“說起來大家都是自己人。”

梅如雪又將葉清雅介紹給大家認識。

徐穎道:“今天請大家來主要是新年小聚,大家各盡所長,舞文弄墨,談天說地。”

洛溪雲道:“我先宣告我一無所長,我負責燒炭煮茶。”

徐穎笑道:“來我的茶社,怎麼能讓你動手。”

魯向南道:“舞文弄墨不是我的強項,我在外面基本上都是舞刀弄槍,若是拍照烹飪我還可以。”

徐穎道:“潘大師,這麼多朋友齊聚一堂,你是不是應當揮毫潑墨,獻上一幅佳作?”

潘乘風道:“那我卻之不恭。”他向葉清雅道:“葉小姐我們合作一幅如何?”

葉清雅笑道:“那是我的榮幸。”

徐穎早已準備好了畫案和所需的文房四寶,潘乘風讓葉清雅先來,合作繪畫,一般來說先畫者相對容易一些,潘乘風表現出了謙謙君子之風。

葉清雅提起羊毫斟酌片刻,在宣紙上迅速起筆畫了一對喜鵲,左側喜鵲俯身昂頭,張嘴鳴叫,右側喜鵲回首望天,口舌微張,報喜迎春,這對鳥兒畫得活靈活現。

葉清雅的水墨花鳥畫極有特色,得自傳統花鳥畫的精髓,又自出新意,對鳥兒的頭部和足部採用了寫實的畫法,身體和羽毛部分採用寫意的風格,虛實得當,相映成趣,筆法奔放酣暢又不失細膩。

潘乘風也就是剛剛在網上瀏覽了一些葉清雅的作品,但是現場看才能看出一個人的功底如何,潘乘風真是沒有想到葉清雅如此清秀文靜的一個女子竟然擁有如此瀟灑自如的筆法。

國畫講究功底,而最體現功底的就是筆力,葉清雅畫完兩隻喜鵲,又在它們的足下繪上岩石,下筆有力,連勾帶皴,濃淡乾溼一氣呵成。再在在凹處“破”淡墨。

潘乘風雙目一亮,他看出葉清雅畫山岩乃是師法石濤,這種連勾帶皴的畫法特色鮮明。

葉清雅原本可以畫上兩隻喜鵲將其他留給潘乘風,但是出於禮貌,她還是將這幅畫的主體畫完,這樣潘乘風就不用在喜鵲的足下補上山岩,旁邊的空白留給潘乘風足夠的發揮空間。

文人之間的禮讓體現在細節,根本不用開口。

葉清雅將毛筆放在筆架上,淺笑道:“獻醜了!”

許純良道:“照我看這幅畫已經相當完美了。”

潘乘風道:“我也這麼看,葉小姐珠玉在前,我有些擔心自己畫蛇添足了。”

徐穎笑道:“潘大師就別謙虛了,不許畫蛇添足,只許錦上添花。”

潘乘風道:“既然如此,我就來個錦上添花。”

他拿起毛筆,在山岩的左側繪上一隻老梅,他筆下的梅花姿態各異,或仰、或俯、或花苞、或盛開,疏密有度,每一處都恰到好處。梅花的枝幹巧妙地繞到了山岩後方,又從另外一側穿插而出,將兩者聯絡到了一起。

構圖簡潔筆墨相宜,枝幹粗細有度,一種滿滿的生機感撲面而來。

葉清雅暗贊,難怪潘乘風近年來聲名鵲起,此人和那些沽名釣譽的大師不同,他是真有本事,仔細看,這樹上的梅朵梅花都有不同,若非對生活細緻的觀察,絕對無法達到信手拈來栩栩如生的境界。

魯向南瞄了一眼道:“好是好,畫面還稍嫌空了一些。”

潘乘風道:“伱來。”

魯向南道:“將我軍是不是?我來就我來!”他毫不客氣,取了毛筆在梅花的上方繪製了一叢蘭花,別看他長得粗獷,下筆卻是剛柔並濟。

有道是十年畫竹,百年畫蘭。可見畫蘭花的難度,蘭花講究主次虛實疏密,藏露開合呼應。

魯向南對水和墨的運用非常靈活,墨要新,水要清。畫時先蘸水,後蘸墨,墨分五色,用筆變化多端。所畫蘭花,葉長而飄逸,花靈動而嬌美。

許純良和梅如雪對望了一眼,兩人方才意識到這個魯向南深藏不露,居然畫也畫得這麼好。

洛溪雲煮好了茶也過來看熱鬧,她笑道:“老魯,我以為你早就不畫國畫了,想不到還是這麼厲害。”

魯向南道:“本是王者香,託根在空谷,我獨愛蘭花,這輩子翻來覆去也就畫些蘭花,在國外旅遊的時候,兜裡沒錢全靠著這門手藝換錢花。”

眾人都笑了起來。

潘乘風道:“這蘭花畫得好是好,可你這麼一來,整個畫面的佈局就出了問題,失去了平衡。”

葉清雅點評道:“畫面上面太空。”

潘乘風道:“徐老闆,到你了。”

徐穎道:“我那點雕蟲小技,豈能登上大雅之堂。”

魯向南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又不是非得讓你出一幅傳世之作,大家圖個樂呵。”

徐穎道:“好吧。”她在畫面的左上角添上松樹,樹幹只露出一部分,樹皮宛如龍鱗,垂下的枝幹以重墨寫出,松針宛如龍爪,徐穎的繪畫得到過潘乘風的指點,再加上她本身基礎不錯,又勤於苦練,最近進步很快。

洛溪雲道:“這松樹畫得比乘風要好。”

徐穎道:“溪雲,你這是捧殺啊!我畫松可是跟潘大師學習的,連皮毛也未能及得上。”

潘乘風道:“你這棵松好就好在佈局,有了這棵松樹,整個畫面頓時協調起來,重新獲得了平衡。”

葉清雅道:“四君子好像還少了一樣呢。”她向梅如雪道:“小雪,你來畫幾筆竹子吧。”

梅如雪笑道:“那我就湊個熱鬧吧各位大師不要笑話我就好。”

通常畫墨竹首先要畫幹,但是這幅畫已經擁有了諸多因素,竹葉只能點綴,不可喧賓奪主,梅如雪畫得竹子伴松枝而行,以飽和的墨色,一筆畫出竹葉,中間沒有半點凝滯,葉尖鋒利,左右顧盼,枝節分明,葉與枝相接,符合自然規律。

五人聯合繪畫部分已經完成,題字的任務就交給了許純良。

魯向南即興朗誦了一首詩——喜鵲嘎嘎報喜來,梅花引來百花開。柔風吹得寒風散,福滿人間樂開懷。

許純良筆走龍蛇,一氣呵成,至此這幅六人聯合創作的《歲朝報喜圖》大功告成,雖然大家的水準高低不同,但是這幅作品整體完成度很高,徐穎打算將這幅畫裱好後就掛在茶社,紀念他們這次的雅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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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