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白夜沒有想到,他第一次見到沈蒼生的時候,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北蒼靈院西北角落中,有著一處極為重要的建築,名曰“任務殿”,聚集在這裡的,大多數都是有能力走出學院去到外面執行任務的學員。

也可以這麼說,來到這片區域的學員,基本上代表著北蒼靈院中大部分的實力學員。

而沈蒼生,毫無疑問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臉上始終帶著自信的笑容,哪怕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但是這樣的笑容依舊是顯得那麼陽光。

就這樣,在眾多的視線注視下,他一步步朝著下面的大殿走去。

“柳長老,餘淵的人頭,我帶回來了。”

譁!!!

清朗的聲音響起,一下子在這龐大的任務殿中激起了千層波濤。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竊竊私語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出現在了沈蒼生的身邊,眼眸中閃著無法掩飾的歡喜:“在哪裡,我瞅瞅。”

沈蒼生微微一笑,將手裡的人頭遞了上去。

被叫做柳長老的老人目光緊緊盯著人頭,慢慢伸出手將它接了過來。

當看到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龐時,老人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果然是餘淵,很好,很好啊。”

這些年來,外出修行的學員有多少是死在了他手裡人頭的主人手上。

懸賞榜第三,血龍魔餘淵。

很好,真的很好啊。

那被視為無法撼動的懸賞榜前三,總算是被第一次打落成員。

想到這裡,作為一直守在這個地方的長老,柳長老臉上的笑容根本無法掩飾。

每一次他看著接下任務的年輕學員從離開學院開始,就再也沒有踏上歸途,看慣了一次又一次的離別,每一次他的心臟都在不住的作痛。

那可都是正值青春年華的孩子啊。

但是,現在,現在的話,總算是迎來了一抹曙光。

所謂懸賞榜前三的“神話”就在此時此刻被打破,未來一定會更好的。

而在這個時候,有細心的人突然反應了過來,那位新任十幾天的天榜第一貌似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地離開了這裡。

毫無聲息。

他拒絕了所有的鮮花和讚譽,低調的一人離開。

這就是沈蒼生,一個只在追求著更強的男人。

北蒼靈院第一人。

應白夜就是那個細心發現了沈蒼生離開的圍觀者,他離開的方法很巧妙,就目前來看,要不是應白夜的觀察力比較強,在場的所有人中,沒有一個人能夠發現。

很強,這是他最直觀的念頭。

應白夜是個很自傲的人,但是,他同樣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聰明的人也許會有著自大的通病,但是,他們同樣也會有自知之明。

就目前的情況來判斷,如果他在這個時候對上了沈蒼生,很大的可能會輸的一敗塗地。

北蒼靈院,來的不虧。

應白夜漫步在任務殿中,慢悠悠地逛著。

大部分的學員都已經去四處慶祝,還有很多在殿外激動的大喊大叫,原本熱鬧的任務殿裡,反而空曠了很多。

這倒是也符合了應白夜的意思。

他討厭吵鬧,人少點,安靜,心靜。

任務殿的大廳很廣,比之前的北蒼殿還要大上好幾倍,大廳當中,密密麻麻的水晶光幕在不斷地閃爍著亮光,上面的文字時時刻刻都在變化。

那文字內容,就是一個又一個的任務資訊。

而在整個大廳的最中心,是一根血紅色的水晶柱。

血紅色,代表著血腥。

而這根柱子擺在這裡,哪怕沒有人解釋,應白夜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這是血仇,只能用鮮血來洗乾淨的血仇。

而血仇,需要所有人銘記。

“懸賞榜……”

應白夜目光上移,輕輕呢喃著柱子上的三個大字。

然後視線慢慢移動,在那一個又一個的名字上掃過,最終,停留在了第三名的位置。

第三名,血龍魔餘淵,賞金五百萬靈值,神級靈決一部。

這就是沈蒼生手裡的人頭。

因為時間的問題,這個名字還沒有來得及在榜上除名。

然後,應白夜將視線繼續上移。

如果按照榜上的排名,比餘淵更強的,還有兩個。

第二名,魔龍子,賞金八百萬靈值,神級靈決一部。

八百萬,高出了整整三百萬的靈值。

繼續向上,位居榜首的名字是……

“魔刑天。”

懸賞榜第一名,魔刑天,賞金一千萬靈值,神級靈決一部,絕品靈器一件。

這樣的賞金,還真是……

“很豐富吧。”

應白夜眼眶微縮,轉頭看向了旁邊。

那個地方,站著的,是一個身穿黑衣的青年。

他就這麼隨意的站在原地,但身形依舊挺直,如同一柄破空長槍。

他微笑地看著懸賞榜上最高處的名字,眼中的凌厲卻絲毫不見掩飾。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到來,應白夜完完全全沒有察覺到,這也就是說,如果這個人真的想要殺掉他,那麼他反應過來的可能不會超過三成。

沈蒼生……

“你知道嗎?北蒼靈院雖然是北蒼大陸上最強大的勢力,可每年死在學院之外的學員,數量高到無法估計。”

沈蒼生站在原地,緩緩開口。

應白夜沒有回應,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會這麼突然地來到這裡和他對話。

但是沈蒼生顯然也沒想等著他回應,而是繼續開口:“這些死去的學員中,幾乎有一半的數量全部都是死在了那三個人的手裡。”

懸賞榜前三。

應白夜心裡默默說到。

“你知道龍魔宮嗎?”

突然,沈蒼生轉過頭,說出了一個名字。

應白夜微微頷首:“知道。”

他在來到北蒼靈院之前,應龍城收集過北蒼大陸的一些情報。

其中就有著這個與北蒼靈院分庭抗禮,勢均力敵的勢力。

龍魔宮,北蒼大陸曾經的霸主。

“他們三個就是來自於那裡的年輕一輩。”

原來如此。

不過,也算是合情合理吧,在這片大陸上,能如此肆意地屠殺北蒼靈院的學員,也就只有這個勢力能夠做到了。

可是,沈蒼生和他說這些幹什麼?

而在這個時候,沈蒼生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想法,輕輕一笑:“聽一個長老說了你的事情,就想著來和你聊聊。”

“長老?”

應白夜微微皺眉。

誰?他接觸過的長老好像就只有北蒼界的白老吧?

“你不知道嗎?哦,看來他還沒和你接觸啊。”

沈蒼生看到他眼中的疑惑微微一愣,旋即才反應了過來。

“估計這幾天他就會來找你吧,說起來,這也算是個慣例了。”

沈蒼生微微一笑,抬抬手,想要拍一拍應白夜的肩膀,但是卻被應白夜不著痕跡的躲開。

沈蒼生也沒有氣惱,順勢將手背在了身後。

“擔負起這個責任,這是每一個北蒼靈院學員的責任,身為學長,我能告訴你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說完,應白夜眼前輕輕一閃,沈蒼生的身影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甚至於都沒有留下一點點的殘影。

應白夜站在原地,品味著沈蒼生的話。

責任,北蒼靈院的責任。

他很少會擔負責任,責任是枷鎖,是束縛,是一種強制的賦予。

他有著很多要做到的事情,找到靈溪,接出靜姨。

但是這不是責任,這是他這輩子必須要做到的事情。

他可以在一個月前關在屋子裡茫然無措,可以大吼著自己沒有變強的理由,可是就好像人活著的理由不是為了吃飯睡覺一樣,靈溪和靜姨也絕對不能成為理由。

理由是指引,責任是束縛,他喜歡隨意的感覺。

那讓他自由自在,讓他心情舒爽。

所以,對於沈蒼生的話,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他不知道沈蒼生為什麼會特地挑他“談話”,但是,他知道,這位學長應該是找錯了人。

一個喜歡隨心所欲的傢伙,怎麼可能承擔的起“責任”。

“不過,長老?”

應白夜鎏金色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流光,按照沈蒼生說的,看來從自己進入到北蒼靈院的那一刻,就一直有人注意著他。

這個人是誰?

又有著什麼目的呢?

嘖。

有點不爽起來了啊。

……

“是嗎?他拒絕了啊。”

在北蒼靈院某個老生的據點,一身青發的男子輕輕一笑,妖異至極,笑容有些發寒。

“也沒說是拒絕吧,就是想讓老大你親自去找他一趟。”

之前在雷域門口處與應白夜發生接觸的男生撓撓頭,“哥,那傢伙實力還不錯,要不,你就去一下?”

妖異男子聞言眉頭微皺:“閉嘴,他還沒有資格能讓我上門。”

一個新生,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男生立馬閉嘴,他知道,自家大哥是絕了之前想要招攬應白夜的想法了。

天榜第八有著天榜第八的傲氣。

而應白夜,就只是一個不經意間進入他視線中的新生而已。

妖異男子向前走了幾步,而且,他之所以絕了心思,也是因為這些天的一些傳聞。

“徐荒和蘇萱?”

“呵,好大的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