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答案

秋周別院，滿處荒涼。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院子，院子裡的佈置與大多數院子相似，但是卻已經很久沒有人打理。

這裡曾經也有過一段傳奇的往事，據說當時在應龍城建立之初，面對著八方來敵，大城主強行閉關準備突破境界。

而城中的一切事物都有其他兩位城主打理。

其中有一場很經典的戰役，就是在這個院子中打響的。

應龍城二城主秋子道，與聖龍城三長老周公明，兩人在此論道數月，最終以秋子道棋勝一籌，略勝對方的結局，換來了兩座龍城的暫時聯盟。

所以，為了紀念那段往事，這裡也就被應龍城中的人命名為了“秋周別院”。

但是，那段時間東龍界風起雲湧，出現的傳奇故事數不勝數，在這種輝煌的大背景下，這個普通的院子很快就被人忘記在了腦後，這些年來，漸漸地成了年輕一輩解決私怨的地方，這才又重新回到了大家的視線中。

本來平時的話，這裡的關注度也不會有多高，可隨著應白夜接下了趙明涯的戰貼之後，從白天到晚上的這段時間，這裡已經聚滿了應龍城各家的年輕子弟，整個別院周圍的酒樓茶肆全部被包下，都是來觀戰兩人的。

“趙明涯已經進去半個時辰，應白夜還沒有趕到。”

最高的酒樓上，葉辛，韓天生，三音一群人理所當然地聚在了一起，聽著下面人的彙報。

離約定的子時時間已經不多，趙明涯在之前就提前進入到了別院當中，一人一槍，震懾觀看的眾人全部退散。

他趙明涯是來戰鬥的，不是來給其他人耍猴戲看的。

那冷冽的眼神無不在說著這樣的一句話。

面對著強勢的趙明涯，所有人自然而然的離開了附近，在周圍遠遠的觀看。

他們要等的，是一個結果。

一個“最強”的結果。

“子時了，應公子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句，所有人的視線在同一時間飛快的看向了秋周別院的位置。

空蕩的街道上，應白夜獨自前行，步履蹣跚，一步一步朝著目的地走去。

他長髮凌亂，身上的衣服沒有進行更換，就這麼慢慢地朝著前面的別院前進。

他要一個答案，但是他找不出來，所以，他朝著戰場走來。

“應瘋子的狀態不太對。”

在酒樓上，葉辛皺眉說道。

“也沒有吧，應瘋子常年就是這副瘋癲的模樣，也沒什麼不對的。”

韓天生笑著說道。

葉辛搖搖頭，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在應龍城所有天驕當中，他向來以觀望術聞名，而當他看到下面那個少年的時候，卻看到了那瘋狂著四散的氣息。

暴躁，凌亂，毫無章法。

很不尋常。

應白夜沒有在乎周圍這些的嘈亂，哪怕他平時最討厭的就是嘈雜的環境。

他徑直來到了秋周別院的門口，靜靜戰立。

他能夠本能的感覺到，裡面那個人的氣息很強，這是他見到過最強的同齡人。

他抬起手，將手按在了木門之上，輕輕一推，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踏出，朝著裡面走了進去。

下一刻，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靜靜聆聽著裡面的動靜。

本來空蕩的街道，瞬間安靜了下來，保持安靜，是他們對院內兩個人最大的尊敬。

應白夜走的很慢，等到他走到最內院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鐘，他邁入內院的石門，直接走入。

那裡，一個持槍而坐的少年瞬間睜開了眼睛，眼眸銳利。

應白夜就這麼站在原地，靜靜與他對視，他能夠感覺到那雙眼睛中蘊藏的濃濃戰意。

為什麼你的目光能如此的炙熱呢？

看著趙明涯從地上站起，應白夜歪了歪頭。

“現在的我，可沒辦法手下留情啊。”

聲音嘶啞，眼眸空洞。

趙明涯活動關節，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麼的僵硬。

他不善言辭，但是他知道，這場戰鬥，他期待了足足有一年之久。

他一直在等著，等著應白夜邁入融天境的那一天，公平對決，是他的執念。

“不需要。”

聲音冷冽，他的眼神銳利的看向了前方的少年。

“生死血鬥，用盡全力。”

“呵。”

應白夜嘴角扯出一個怪笑。

然後，抬起了頭。

“開始吧。”

用你的長槍來告訴我，你眼中的戰意是為了什麼。

氣氛瞬間凝結，應白夜雙手摟於袖中，趙明涯持槍而立。

環境安靜到連周圍的樹葉落入水池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鏘——”

趙明涯眼中爆發出銳利的光芒，身形瞬間化為殘影，一槍橫出，直接朝著應白夜的方向而去。

手中長槍上裹著濃濃的金色靈力，靈力中所蘊含的力量，應白夜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猛地抬頭，鎏金色的眼眸當中閃過一絲冰藍色的神光，體內寒氣湧動。

“來吧，趙明涯！”

轟！！！

漫天的寒氣噴湧而出，冰藍色的靈力與金色的靈力瞬間轟擊在了一起，交融，對碰，巨大的聲勢將周圍的一切震盪破裂。

別院中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兩者靈力勢均力敵，就這樣在空氣中糾纏在了一起。

而在靈力包裹當中，趙明涯的槍尖停留在應白夜眼前一厘米的位置，不得寸進。

再一次，那金色的靈力瞬間湧出，朝著靈槍中注入，下一刻，金色的槍芒驟然亮起，攻擊朝著應白夜抓著槍尖的位置而去。

“不夠。”

應白夜猛地甩開靈槍，聲音嘶吼，手中冰霜結起，迅速攻出。

“鏘鏘鏘。”

冰手與靈槍碰撞，二者的殘影糾纏在了一起，眼花繚亂。

旁邊是靈力對撞的轟鳴聲，近處是實戰的對抗。

互不相讓。

但是，不行，這個力度，還不夠。

轟！

再一次，那詭異的寒氣二次噴湧，周圍的環境在一瞬間溫度驟降，水池凍結，樹葉成霜，這一刻，仿若冰川。

趙明涯眼中精光一亮，這就是應白夜的寒氣嗎？

“名不虛傳。”

嗡。

金色的靈力瞬間成型，化為千萬箭矢，鋪天蓋地而來。

“朝天靈箭雨。”

聲勢很大，但是……

“不值一提。”

寒氣朝著天空湧動，靈力箭矢一瞬間凍結成冰。

金色的靈力一下子散去。

他知道，這樣的攻擊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殺招，在這裡！

右手握拳，毫不猶豫的向前轟擊，空氣的爆鳴聲驟然炸裂，靈力湧動，與金色的槍尖對撞，趙明涯身形退卻。

佔據上風，應白夜的身體消失，腳下靠著靈力的加持，直接趕上了趙明涯退卻的速度。

不夠，這樣的戰鬥力度還不夠，他要更多，更多才行。

趙明涯腳下站穩，應白夜攻擊隨後而來，長槍遞出，轟擊，轟擊，再轟擊。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龍槍決！”

金色的龍影匯聚，周圍空間塌陷，神級靈決，強大如此。

龍影凝實，帶著那鋒芒銳利的長槍，一往無前，直奔應白夜所在的位置。

靈力所帶起的波動在冰霜中擴散。

應白夜手指輕點，一道道靈力與寒氣混合的屏障在面前出現。

但是那金色的龍影鋒芒難阻，一層，兩層，三層，十五層。

轟。

當撕碎最後一層屏障，金龍直接來到了應白夜的面前。

應白夜雙手遞出，寒氣湧動。

極冰與金龍撕扯，三秒，只有三秒的時間。

金龍撕碎了應白夜的所有防禦，直接朝著心臟的位置而去，絲毫沒有任何留手的意思。

應白夜側身躲閃，但金龍已經來到了身前，直接捅進了他的身體當中。

鮮血流下，應白夜的嘴角卻翹起了一絲弧度。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才會有意思嘛。

就是因為這樣，這個世界才會如此有趣。

趙明涯握住長槍，想要繼續推進，可就在這時，那周圍籠罩的寒氣瞬間噴湧。

三次爆發！

寒氣爬上趙明涯的身體，趙明涯一下子感覺到了這寒氣的詭異，咬牙，身形暴退，退出寒氣所籠罩的範圍，直接放棄了大好的優勢。

應白夜站在原地，沒有跟上。

感受著身體帶來的痛楚，他慢慢地抬起了眼眸，鎏金色的眸子中一點點亮光聚起。

就是這樣，就該這樣。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修煉，為什麼要變強。

但是，此時此地，他的血液在躁動，他的心臟在歡呼，這真的很有意思不是嗎？

他揚起下巴，目光看向了前面一臉嚴肅的趙明涯，嘴角瘋狂翹起。

刻在骨子裡的信念怎麼可能會是假的，他可是應白夜，他怎麼可能會為了這麼無聊的問題而迷茫。

眼中爆發出濃濃的戰意，他就這麼與趙明涯隔空對視。

趙明涯的身體劇烈變化，一片片鱗片出現，眼眸化為了豎瞳。

來吧，給我更多的答案。

“繼續！”

……

“聲音消失了。”

長達整整三個時辰的時間，夜幕已經落去，天空破曉。

在秋周別院深處的聲音逐漸安靜了下來，一夜未睡的葉辛，三音等人瞬間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別院的大門。

聲音消失，也就是說，在那別院深處的戰鬥已經結束了，最後的勝者也會在此刻走出別院的大門。

“最強……”

他們屏住了呼吸，看向了那扇簡陋的木門。

是誰呢？

會是誰呢？

沉默寡言，一槍橫壓眾人的趙明涯？

喜怒無常，寒氣鎮壓群驕的應白夜？

走出來的人會是誰？

“吱呀——”

就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中，木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所有人大氣不敢出一身，死死地盯著走出的身影。

那是一個赤裸著上身，滿身傷痕的少年，他的面容被血汙所蓋住，讓人一時無法分辨。

這場戰鬥這麼慘烈嗎？

他身體搖晃，一腳跨出了木門。

蒼白的長髮一下子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是應瘋子，是應瘋子！”

譁！！！

氣氛瞬間被點燃。

三音等人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神色，葉辛和韓天生對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

應白夜站在木門前，聽著這漫天的呼喊，居然奇蹟般地沒有絲毫的厭惡，明明這麼多噪音的說。

“好想喝酒啊。”

他喃喃自語，鎏金色的眼眸中閃閃發光。

然後……

“撲通。”

他的身體直接跌倒在了地上，無力地暈了過去，嘴角上帶著標誌性的笑容。

“真是的，你這個傢伙。”

應雪兒匆匆趕來，看著倒在地上，一身重傷的應白夜，無奈苦笑。

“我才剛從病床上起來啊。”

……

小院深處，趙明涯靠在石頭上，滿身的鮮血，半邊身體被冰霜所凍結，一動也不能動，在前方的空地上，是滿地的金色鱗片和龍角的碎塊。

他困難地揚起頭，看向了已經亮起來的天空。

閉著受傷的左眼，直視太陽。

一向不苟言笑的他，嘴角同樣翹起。

“這樣的戰鬥，才夠勁，祝你，一路順風。”

然後，他脖子一歪，也就這樣暈了過去。

這場戰鬥，也算是徹底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