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牧塵突破融天境是為了變強,那麼應白夜現在選擇突破通天境就是無奈之舉。

以他現在的狀態去進行這麼一個大境界的突破簡直就是危險重重,更不要提他很久之前就感覺到通天境這個關口和往常的所有突破都不一樣。

通天通天,通天徹地。

也許在突破的時候,他體內的寒氣會蠢蠢欲動,給他來一波致命級別的背刺。

這是用衍天經看到的東西,同時也是他和體內寒氣打了這麼多年交道總結出來的經驗。

寒氣是一把雙刃劍,它可以成為應白夜手中最鋒利的寶刃,但同樣的,在某些時候,它也會毫不猶豫地中傷自己。

他不怕挑戰,但他更想有所準備之後再去挑戰。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

“所以說,魔刑天真是一個禍害,哪天也要把他腦袋擰下來。”

應白夜站在某處靈山之上,盯著天空無奈地開口說道。

這一次之所以壓不住,除了自己神魄受到重傷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在和魔刑天那一戰中得到了些許的感悟,這份感悟勾連了他的靈力,導致他一直壓著的境界有了明顯的鬆動。

所以,他現在才壓不住了自己的境界。

必須要突破了啊。

這也是他今天離開小院的一個原因。

那是他和靈溪的家,他不想讓它受到損傷。

“準備好了嗎?”

在他體內,冰羽開口說道。

應白夜點點頭,從空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準備好了,開始吧。”

他身體下沉,盤坐在了山頂的位置上,這裡是他之前就找好的一個地方,用大量的靈值購買了這座靈山的三天佔據權,這三天裡,這座靈山附近不會有任何一個學員能夠進入,他不用擔心自己的突破會影響到其他人。

應白夜撥出一口氣,體內的靈力瞬間湧動了起來。

只不過,有著一道無形的力量在一直強行壓制著他們的躁動,所以才會看上去如此平靜。

可下一秒,這道無形的力量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湧動的靈力微微一愣,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轟!

!”

靈力沖天而起,二話不說朝著應白夜的體外衝了出去,這些靈力盤旋在應白夜的身體周圍,一道光柱沖天而起,一點一點的凝實,處於準通天境的界限在一瞬間被這噴湧而出的靈力徹底粉碎,這靈力的強度直接到達了通天境初期的程度,而且還在以一個飛快的速度不不斷地向著上面攀升。

應白夜感覺自己的神魄似乎有了可以自由暢行天地的感覺,是那種沒有任何限制,沒有任何隔閡的自由。

截至目前為止,他的通天境突破一切正常,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他吐納著天地間的靈力,感覺身體舒暢不少,之前留下的一些傷勢,都因為突破之時靈力的洗禮而治癒了不少。

看起來全部都是好的現象。

可只有一直待在應白夜體內某處的冰羽知道,應白夜的體內已經是如何的暗流湧動。

“要來了。”

冰羽冷聲說道,提醒著應白夜。

應白夜心神提起,下一秒,一股熟悉的寒意自他的體內蔓延,天地間的溫度在一瞬間驟然下降,在這片靈山之上,一片一片的寒霜在逐漸凝結。

應白夜感覺這股寒意在朝著他的五臟六腑侵蝕著,目標直指他的氣海。

一時間,他全身冰冷,刺骨的寒氣籠罩心頭。

應白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還真是久違了,這熟悉的感覺。

……

靈山之下,靈溪站在山腳,目光盯著山頂處的位置。

她是知道應白夜會在最近突破通天境,所以才會租下這處靈山的使用權,可她沒有預料到會是在今天,來的如此之快。

感受著空氣中迎面而來的寒氣,靈溪突然覺得這一幕是那麼的眼熟。

好像在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同樣的場景也曾經出現在他們兩人身上。

男孩沉默不語,一個人靠在窗前蜷縮著身體,默默地承受著一切。

說真的,應白夜真的是一個經常讓人心疼的傢伙。

從那晚的寒意流轉,到秘境中準備一個人消散,再到最近的重傷而歸,每一次,每一回,見到那個樣子的應白夜,都會讓靈溪心疼的要命。

可即便是這樣又有什麼辦法呢?

誰讓這個男孩為她帶來了無數的笑容,又誰讓她這一輩子除了他之外就再也無法為任何一個人開啟心門。

她緊閉的心門就只有這麼一把鑰匙,所以她覺得,自己有足夠的義務去陪在他的身邊,陪他去度過餘生,面對任何的事情。

沒有任何人有比她更充分的理由這樣做。

靈溪微微一笑,她看了一眼山頂,然後毫不猶豫地蓮步邁出,朝著山上一步一步的走去。

要知道,在很久之前的那個夜晚,除了一個蜷縮抱膝的男孩之外,還有著一個擁抱著她的女孩。

……

冰原,應白夜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如此暴烈的風雪。

上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在他六歲時,第一次進入這處冰原當中。

這裡就是他體內寒氣的來源地,也是他祖脈中蘊藏著的真正神通。

在踏上修煉之路之後,他越發的明白了祖脈的神妙,上古時期,冰靈帝尊能夠位列大千世界的頂點,祖脈,絕對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通天之難。”

這是司青漁在記憶傳承中,留下對冰靈帝尊突破通天境時候的描述。

通天境,對於祖脈來說會是一道很奇特的關卡,在這個境界,神魄會連通天地,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暢遊天地之間。

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引起自身寒氣的暴動。

司青漁在這片內容裡,只說了四個字。

“九死一生。”

可九死一生這種事情,對於冰靈帝尊也好,對於應白夜來看,不都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嗎?

寒氣就是這樣一個東西,它很強,但是你要是想要徹底的掌控它,就要有付出一定代價的覺悟。

應白夜朝著冰原的前面走去,比起六歲時神魂羸弱的他而言,他已經不再需要艱難前行。

他在風雪當中留下了一串長長的腳印,一步步靠近記憶中的那處屏障。

寒氣包裹著他的神魄,但是卻無法對他的腳步有絲毫的影響。

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然走了很久很久,即便全身上下都凝結上了冰霜,可是他的速度絲毫不減,很快就到達了屏障之前。

他想要去看看更美的東西,就藏在冰原深處,在那更深的地方。

手掌觸碰屏障,很輕鬆的透過了屏障的防護,他一步邁出,身體融入到了其中。

眼前的風景他早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可無論看多少遍,他都不得不為此而感到驚歎,遍地的冰凋在冰谷當中林立,每一個冰凋都有著屬於它自身的美麗,應白夜即便只是站在這裡,都能夠感覺到這些冰凋之間互相沖撞的壓迫感。

可這一次,他不是為了看這些東西而來。

通天之難,對他而言其實只是一個過程,就好像前面說的一樣,只是九死一生而已,他過去的十幾年中,又經歷了多少次的九死一生。

對於他來說,九死一生,九死只是個笑話,那“一生”才是他的常態。

可即便是這樣,衍天經依舊給了他瘋狂的預警,這就說明,在這九死一生當中,可能還存在著他還不知道的東西。

變數?

應白夜不知道,所以他來到了冰原,那纏繞的因果線很清晰地朝著冰原深處延伸,那裡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而很顯然,找到它的機會,就只能趁著此次的通天之難。

應白夜很明白自己的目標,所以沒有在冰凋這裡有任何的停留,頂著這些冰凋的壓迫,他一步一步朝著前方走去。

縱然他的速度在減慢,可步伐卻越發的穩定。

過去這段時間中對於冰原的適應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夠說明白的。

深處,更深處。

應白夜腳步不停,急急忙忙朝著前面走去。

他已經能夠感覺到了,有寒氣在撕扯他的神魄,在阻止著他向前走去。

那裡有什麼?

應白夜感受著神魄的撕裂,那劇烈的痛苦被他生生忍下,他只想去看到前方的風景。

這段距離是如此的短,可是卻彷彿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足夠那些寒氣把他的神魄撕扯斬碎。

在外界,他的面色已經發白,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冰羽著急感受著他的狀態,她不知道應白夜在幹什麼,為什麼會放任體內寒氣的肆虐而不管不顧,他在幹什麼?

“快運轉靈力啊!”

可應白夜就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冰原當中,應白夜伸出自己的手,身體前傾。

一點,就差一點……

“彭!”

他的手指觸碰到了前面的白光。

應白夜臉上露出一道笑容。

他碰到了。

然而,下一秒,劇烈的白光在一瞬間亮起,應白夜眼眸瞬間緊縮。

“轟——”

白光吞噬了他的身體。

同一時間,在外面,一股龐大的寒氣從他的體內爆發,幾乎是在一瞬之間,整座靈山,被瞬間凍結。

冰雪飄搖。

“啪嗒。”

也是在這一刻,靈溪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她看著面前的應白夜,目光認真。

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