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水靜雅

秦州浩瀚三千城，帝陽當屬獨一尊。

如果非要去形容帝陽城在秦州大陸的地位，那麼這句流傳在整個秦州大陸的詩句，就是最好的寫照。

尊貴為秦州獨一，富貴為秦州上流，整個大秦王朝氣運所繫之所在，基本上大秦王朝所有皇家子弟都在這座城池當中。

“這是必須的。”應白夜和靈溪並肩走在街上，手中拿著一串糖葫蘆，輕輕咬了一口。“我從來沒見到過會有一座城池蘊有這麼濃厚的氣運。但氣運太旺盛也不見得只有好處，這是一把雙刃劍。”

“大秦王朝的皇室想要利用這份氣運，但也會時刻去提防這份氣運，之所以把皇城建在這裡，除了想要去利用這份氣運去修煉，恐怕還存著壓制它的想法。”

“壓制？”

靈溪走在他身邊，有些疑惑地問道。

“用什麼去壓制？”

“這點我也沒弄清楚。”應白夜搖了搖頭。“這是一個很巧妙的流程，涉及到了好多個繁瑣的步驟，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在壓制之後，這座城池對於皇室子弟來說，確實是一處絕佳的修煉地。”

但也就只對皇室而言了。

如果用應白夜的研究內容來說，就是針對大秦王朝皇室特有的靈力本質，進行的一種靈力轉換。

總之，和他沒有什麼關係。

應白夜目光看向了某個巍峨的建築。

那建築的高度很高，在這帝陽城當中，無論你站在哪一個位置，都能夠看到它的身影。

高聳入雲，俯瞰全域。

那是整個帝陽城中最尊貴的地方，紫禁城。

大秦王朝一國之主所在的地方。

而應白夜察覺到司神魚濺躍的位置就在那個地方。

這就有意思了，他要怎麼樣才能夠進入到天至尊，還有一群地至尊住宿的地方去把這部靈訣給取出來呢？

怎麼說呢？

看看他的修為境界，這事情簡直就像是在痴人說夢。

“來看看這個。”

就在這個時候，靈溪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把他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他轉過頭，就看到靈溪蹲在一個地攤前，看著毯子上的東西，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

應白夜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要讓我看什麼啊？”

“就這個。”靈溪把一個玉環從毯子上拿起來，放在應白夜眼前。“有沒有覺得很懷念？”

“這個啊……”

應白夜看著靈溪手中的玉環，露出了笑容。

這東西他們可太熟了。

環靈玉。

小的時候，靜姨在教靈溪靈陣知識的時候，就會用到這個東西，將靈力注入到這個玉環當中，然後讓靈溪去控制那部分靈力在這玉環當中迴圈，以此來鍛鍊靈溪做為靈陣師對靈力的精細掌控。

別問為什麼這裡只說了靈溪。

額，好吧，應白夜對靈陣這方面的內容確實是不太感興趣，不過這個玉環當初他也在用，鍛鍊對靈力的掌控，就算不是靈陣師也是需要的很。

他當初之所以能夠那麼迅速地掌控自己體內的寒氣，有很大一部分程度，就是得益於靜姨幼時的教導。

現在距離他們和靜姨分開已經過去了八年多的時間，現在看到這些東西，多少還真的是有些懷念。

而就在兩人蹲在這裡看玉環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在兩人的身後響起。

“啊，靈溪小姐。”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兩人聞言回過身去，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站在他們身後，一臉驚喜的樣子。

女孩的長相很精緻，穿著一身澹藍色的衣裙，身邊跟著兩個護衛，看上去氣息就不弱。

靈溪看著她，思索了片刻，這才試探地說道：“弱水閣的拍賣師？”

“沒錯，是我啊。”女孩輕快地回答道。“換了一身裝扮，有些認不出來了嗎？”

確實，和昨天晚上那個主持拍賣會的拍賣師相比，女孩現在的打扮一下子年輕了不少。

或者說，這才是女孩真正的樣子，在拍賣臺上那個扮相是刻意往成熟那方面去化的。

不過，她們兩個也就見過那麼一面，還是在最後交付拍品的時候匆匆一見，連話都沒有多說幾句，沒想到她會記得自己。

她記得，這人的名字應該是叫做……

“水靜雅？”

“靈溪小姐記性還真是不錯，竟然能記住我的名字。”

水靜雅毫不見外地蹲到了靈溪的身邊，看向了另一邊的應白夜開口問道。

“這位就是那顆‘九轉清魂丹’的食用者對嗎？”

九轉清魂丹，就是昨天靈溪去弱水閣參加拍賣會的原因。

靈溪用眼睛餘光瞥了她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被這女孩掌握的很適當。

沒有過分的靠近，也沒有過分的疏遠，而是處於一個卡線上上的位置。

看的出來，對於這種細微之處的注意，水靜雅很是熟練。

應白夜轉過頭來，在水靜雅出現之後第一次主動開口：“你怎麼知道？”

“我們做拍賣行的，總要學會一些察言觀色嘛。”水靜雅目光在應白夜臉上掃了一眼，“目光有些萎靡，臉色有些蒼白，看樣子就是在神魄上出了一些問題，九轉清魂丹是我的拍品，我自然知道它的功效。”

“眼力不錯。”應白夜沒有否認，大方地承認了下來。

不過，九轉清魂丹對他而言用處確實不怎麼大，畢竟，從根本上來說，他的神魄一點損傷都沒有。

“多謝誇獎了。”

水靜雅笑嘻嘻地把這誇獎接了過來，她指了指毯子上的一個銅片，對著地攤老闆問道。

“這個東西多少錢？”

地攤老闆從水靜雅出現的時候就已經不敢說話了，實在是水靜雅身邊跟著的那兩個女護衛氣勢有點嚇人，他一個小小的神魄難實在是有點害怕。

“一，一滴至尊靈液。”

“一滴至尊靈液啊，價格還真是不便宜。”水靜雅搖了搖頭，“不過算了，倒也不算虧，阿七。”

阿七的稱呼一叫出口，身後那兩個護衛就遞出了一個小玉瓶。

地攤老闆把玉瓶收下，裡面居然有足足二十滴至尊靈液。

“這位小姐。”

“哦，你這毯子上的東西我都要了，二十滴，夠嗎？”

簡直太夠了。

神魄難老闆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連忙躬身，那個叫阿七的侍衛看了他一眼，老闆二話不說，就會意地離開了這裡。

靈溪和應白夜兩人目睹著這一幕的發生，但是都沒有說話，他們也想看看，這個突然上來搭話的拍賣師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水靜雅看了兩人一眼，笑著說道。“靈溪小姐昨天以七萬至尊靈液的價格拍下了那枚九轉清魂丹，是昨天拍賣價格表上排名第四的客人，像您們這種優質的客人，我們弱水閣一般都會打好關係。”

七萬至尊靈液，這確實不是一個小數目。

不過應白夜對於價格這種東西從小就不是很關注，他只是看向了水靜雅：“你看出了那枚銅牌的真面目？”

“誒？”這下子倒是輪到水靜雅驚訝了，不過，她只是微微驚訝了一下，就又變回了剛才那副笑嘻嘻的模樣。“看來這位先生的眼力也很不錯啊。”

“這枚銅牌是什麼？”靈溪掃了一眼銅牌，然後嚮應白夜問道。

“一部上品神訣。”應白夜回答道。“屬於頂尖的那種。”

“這還真是了不得。”水靜雅側目向著應白夜看了過來。“我只是看出了這是一部品階不低的神訣，可也沒精確到上品，看來這位先生比我的眼力要好。”

“沒看出來就扔了二十滴至尊靈液？”

如果只是中品神訣，恐怕要比這個價格低上一些。

可就算是上品神訣，二十滴至尊靈液，也沒有多大的賺頭。

“物有所值，這個價格很合適。”水靜雅搖了搖頭。“我買下的可不只是這一攤子雜七雜八的東西，連同這段和你們交談的時間，這二十滴至尊靈液不也買下了嗎？”

應白夜眼睛微眯：“只為了交談，恐怕還是不值得？”

雖然說上品神訣的價值比二十滴至尊靈液要強，但是，這只是從物價上看出來的價值，對於弱水閣的拍賣師，恐怕一部神訣，還並不是多麼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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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二十滴至尊靈液買下的，其實就是和他們交談的這段時間。

可聽了應白夜的話，水靜雅卻搖了搖頭：“不，交談其實就已經夠了，做我們這行的，瞭解資訊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這場交談當中，我至少知道了您眼力很好這件事，這就已經不虧了。”

人和人之間，只要交談，就會透露出資訊。

這些資訊有的有用，有的沒用。

別管到底有多少沒用的，只要有一句能夠用得上，價值就足以抵得上之前所有浪費的時間。

應白夜不是商人，更不是幹拍賣行的商人，所以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對於這一行來說，情報真的很重要。

“受教了。”應白夜思索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不過，你就這麼大方地說出來，就不怕引起我們的厭惡嗎？”

“真誠的人在哪裡都不會被人討厭。”水靜雅笑著說道。“更何況，我只是來和兩位交朋友的，剛才的那些是出於習慣而已。”

七分真，三分假。

應白夜大致也判斷出了這女孩說話的習慣。

交朋友是真，但後來的出於習慣是假。

“我叫應白夜。”應白夜微微一笑。“很高興認識你。”

“水靜雅。”水靜雅點點頭，即便是之前靈溪就說過她的名字，但還是禮貌地回覆道。

而通名之後，靈溪突然開口說道：“所以，還有什麼事嗎？”

水靜雅的突然出現，有些浪費他們的時間了。

“沒有了。”水靜雅站起身來，但下一秒就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差點忘了，阿五，拿一份邀請函。”

另一個女護衛從芥子鐲中取出了一份信函，遞給了水靜雅。

水靜雅真誠地看向了已經站起身來的靈溪和應白夜：“明日就到了月末，弱水閣會有一場規模比較大的拍賣會，如果兩位有興趣，可以拿著邀請函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心儀之物。”

靈溪接下邀請函，放進了芥子鐲中，然後和應白夜對視一眼：“那我們就先告退了。”

“慢走。”

水靜雅笑著對他們說道，女孩臉上的笑容很好看，很禮貌的那種好看。

應白夜和靈溪轉身，邁步就離開了這裡。

等到兩人走遠，水靜雅旁邊那個叫做阿七的護衛開口問道：“小姐，這兩個人值得您親自示好？”

水靜雅笑容不變，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阿七，交朋友這種事情，要在交到之後才會去看價值，現在的話，只是稍微的觀望一下。”

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在她身上並不少見，但同樣的，也並不是很多見。

阿七和阿五很清楚自家小姐“交朋友”的流程，先根據個人印象和價值去進行第一層篩選，再進入像現在這樣的“觀望”階段，最後才是“交友”。

第一層刷下去的人不少，第二層刷下去的人更多，能夠真的被水靜雅稱為“朋友”的人整個大秦王朝其實並沒有多少。

但其中的含金量卻是肉眼可見的。

最有名氣的一位就是大秦王朝的流月公主，那可是皇室當中第一檔的天驕。

當然，她們家小姐也不差就是了。

“而且，那個叫做‘應白夜’的，有點意思。”

水靜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

應白夜？

兩個護衛微微一愣，她們還以為水靜雅是衝著靈溪來的。

畢竟那位幽靜澹雅的氣質，確實是極為少見的。

“嘖，也不一定，也許是小姐我看上那張臉了呢？長的可真俊啊。”

水靜雅感概地搖了搖頭。

然後轉身，對著身邊的護衛說道。

“走吧，還要去給流月那丫頭送邀請函。”

……

遠離水靜雅一行人之後，應白夜微微回頭，眼睛微眯。

“很有意思的一個人，小心思很多，但又有一股傲氣，身份不簡單。”

“話中七分帶真，三分帶假。”靈溪點點頭。“很擅長人際交往，身邊兩個護衛境界都不低，恐怕不只是拍賣師那麼簡單。”

不過……

“也就僅限於‘有意思’而已了。”

應白夜收回目光。

“想要再多看看，就要等明天的拍賣會了。”

“這場拍賣會，你要去？”靈溪看向他。

應白夜一般是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的，從他在北蒼靈院經常讓妍夢去代他參與一些大會就能看出這一點了。

他討厭麻煩。

“我要找一個‘機會’。”應白夜眯著眼，又看向了那座高聳巍峨的紫禁城。“也許在這場拍賣會中，能夠找到一些端倪。”

“好。”

靈溪點點頭，沒有繼續去問，而是伸出手，和應白夜十指交叉握在了一起。

應白夜微微一笑，看向了靈溪。

靈溪卻已經側過頭，看向了正前方。

還是害羞了。

應白夜笑的更開心了。

兩人緩緩在街上走著，腳步很慢，但很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