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男人的名字叫做杜龍,按照他的說法,他是來自於距離荒漠大陸不遠的百古大陸。

他是一名獨行散修。

嗯……

當然,關於這一點,應白夜是保持懷疑的。

雖然他的穿著打扮和靈力屬性確實沒有什麼標誌性的地方,看起來像是個獨行者,但一般來說,獨行者的行頭大部分不會這麼惹眼。

就他這一身白海銅銀鑄就的鎧甲,就能夠比得上幾十根他之前掏出來的雪天參了。

散修有錢的確實不少,但像這麼大搖大擺的露富的,還真沒幾個。

不過,他這麼說,那他們就這麼聽就是了。

反正現在聚在這張桌子上的人,沒有一個是之前就和其他人互相認識的,他們各自的底細都是似假非真。

拋卻應白夜在外,四男兩女。

沒一個人說的是真話。

杜龍暫且不提,坐在應白夜對面那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中年男人叫做「沐青山」,這人一身的儒氣,氣質有兩三分像是自家二叔秋子道,應白夜估計,這應該是一位儒道至尊,他自己也說自己來自於四季書院,修的是春花道。

這些都沒有錯,唯一的讓應白夜認為是謊言的就是那句「我只是在外歷練,碰巧來到了荒漠大陸而已」。

這句話,是實實在在的假話。

在外歷練是假的,碰巧,更是假的。

在他之後開口做自我介紹的是一個同樣戴著面具的男性,光從聲音上來聽聽不出他的年紀大小,這人臉上帶著的是一個惡鬼面具,看起來有些嚇人。

他只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其餘的身份來歷隻字未提,是個不愛說話的主。

「慕幽澤」,這是他的名字。

但不排除是假名的可能性就是了。

除了他之外,這桌子上還有一個男性,他倒是挺愛說話,看起來像是個性格比較開朗的傢伙,應白夜剛一來到他們這邊,就受到了這傢伙的熱烈歡迎。

屬於自來熟的那種人。

他的名字叫做羅術,來自於清輝大陸月靈宗,也是前往大千宮參加那試煉的一位頂尖天驕,實力在四品至尊,噼裡啪啦地說了一大堆,幾乎是把自己的情報資訊給透露了個乾乾淨淨。

眼看就要說起自己暗戀的那位月靈宗大師姐的時候,被旁邊的女生給打斷了。

孟悠然,西北域孟家的大小姐,從家中離家出走,也是「偶然」遇到了荒木尊者的遺蹟出現,所以前來一探究竟,也是想要從裡面奪取一份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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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鬼話,之後恐怕會吃很大很大的虧。

應白夜伸手摸了摸懷中雪琉璃的貓頭,既然前兩位戴著面具的「前輩」都選擇了言簡意賅的介紹,那應白夜也沒打算搞特殊。

「應白夜。」

澹澹的聲音自面具下面傳出。

聲音中有著濃濃的疏離感,讓人一聽就覺得這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

他們這七個人,聚在一起本身就不是為了合作,心懷鬼胎談不上,但確實是各有各的心思,現在抱團,可不是因為缺少安全感。

按照應白夜的角度來看,如果這些人都是衝著這即將出世的荒木尊者遺蹟來的話,那麼他們這些外地人聚在一起最有可能的原因還是想讓自己在這場爭奪戰當中顯得不要太突兀。

在一眾常年駐紮在荒漠大陸的傭兵團眼中,獨行的外人,可是會分外扎眼的。

要是沒有覺得自己有一人獨戰全場的實力,最好還是像現在這樣先組個隊再說。

至少隊伍比起獨行來說,更能夠讓那些傭兵團感到忌憚。

一個人借六個人的勢,大概就是這個道理了。

自從應白夜上桌報了個名字之後就再也沒有說過話了,因為之前點過菜的緣故,所以他沒有同其他人一起用餐,只是用手撫摸著吃飽喝足,一臉愜意趴在自己懷裡的白貓貓頭,靜靜地坐在那裡,當一個安靜的面具男。

桌子上除了羅術的聲音外,最多的就是杜龍的附和聲。

有這兩個人聊著天,他們這邊的氣氛倒也不算是很冷清。

這張桌子上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很強。

至少以應白夜的視角去看,這些人的靈力境界都要比他高上一點。

「兩個四品,三個五品,還有一個……看不出來。」

冰羽有些驚奇的聲音在應白夜心底響起。

這已經是來到荒漠大陸,冰羽第二次失利了。

「看不出來的,是那個叫彩瀟的女人吧?」

應白夜臉上不動聲色,在心底回應著冰羽的話。

「對。」

冰羽表示確認。

「很正常。」應白夜不著痕跡地掃了對方一眼。「她那面具有遮蔽天機的功能。」

就連衍天經都看不透她的虛實。

這也正常,衍天經能看破的是虛妄,也就是真假。

如果是矇蔽天機的手段,在衍天經眼中沒有任何的阻礙,但遮蔽天機並不是作假,而是生生建立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所有的探查都給擋在了屏障之外。

所以,衍天經才失去了效果。

應白夜之所以會臨時起意決定加入這個隊伍,也是因為看到了這麼一個有意思的存在。

在應白夜這雙銀眸眼中,幾乎世間的一切都是透明的存在,在無數資訊當中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個能夠遮蔽探查的傢伙,就像是在一張白紙當中突兀出現的墨點,極為顯眼,想不注意到都難。

「從境界到血脈,這小姑娘遮掩的倒是嚴實。」

停了應白夜的話,冰羽再度打量了一下彩瀟的情況,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只能說,這遮蔽的程度是真的徹底。

這具面具,絕對出自於一位了不起的強者之手。

這場晚飯最終還是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結束了,在分開的時候杜龍還提議要在晚上找個地方待在一起。

但這個提議被大多數人給否決掉了,所以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七個人原地解散,等到明日一早再在這個地方會合。

當然,如果在此期間遺蹟大殿開啟,那麼會合的地點就是在大門之前了。

應白夜冷眼旁觀著這些人的對話,沒什麼可疑的地方,唯一算是有些彆扭的地方可能就是羅術這個全場最佳自來熟也是站在反對方那一邊的吧。

應白夜看到眾人的安排達成一致,腳步後退,在其他人還沒有發現的情況,身體化為冰晶,悄悄消失在了原地。

而第一個發現他不見了的就是「小太陽」(自稱)羅術。

「這傢伙,走的挺快啊……」

羅術撓撓臉,笑容有些尷尬。

對於這一點其他人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反正應白夜從一上來那態度就已經告訴了其他人,他是一個性情澹漠的人。

不愛交際,也是正常。

所以,第二個離開的人就是同樣不愛交際的骷髏面具男慕幽澤了。

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盡顯冷酷風姿。

「那各位,明日再見了。」

孟悠然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也轉身離開了這裡。

彩瀟目光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下離開的二人,然後將目光看向了應白夜離開的位置。

朝著其餘三人點了點頭,一句話沒有說,也離開了隊伍。

其餘三人面面相覷。

「都……這麼有個性的嗎?」

沐青山眨眨眼。

「都是年輕人啊。」杜龍笑著搖搖頭,光頭和傷疤讓他笑起來看著有些猙獰。「還是我們這些老傢伙沒想法啊。」

他和沐青山是唯二選擇晚上待在一起的兩人。

羅術站在兩人身邊悄悄努了努嘴。

在你們身邊,可還有個沒走的年輕人呢。

……

夜幕降臨,月色朦朧而起。

這怡人的風景,簡直就是應了那句話……

月黑風高殺人夜。

當然,倒不是說非要在這種情況下殺人,主要是恰好碰上了這個時間段而已。

魔沙海現如今的半空當中,全然都是荒漠大陸駐紮著的強勢傭兵團。

總得來說,刨除掉其他那些一流的傭兵團,能夠稱得上頂尖的傭兵團只有五個,狂獅,風雀,魔牙,華莎,天蛇。

這些傭兵團當中,均有一位七品至尊坐鎮,比起其他的傭兵團,強大了不止一個階層。

更主要的是,這五位七品至尊都是能夠越級作戰的狠人,一身實力堪比九品至尊。

所以才能夠壓著其他一流傭兵團這麼多年。

天蛇傭兵團的駐紮地深處,一個面板枯藁的老人緩緩睜開雙目。

他目光看著外面的月色,目光有些陰狠。

就在幾個時辰之前,他留在那酒肆當中的一具蛇分身被人給破壞掉了。

本來如果只是單純的被破壞掉也就算了,可讓他真正感到憤怒的是那道分身居然連一條小蛇都沒有爬回來給他融合一下身體,說明一下情況。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自己的分身。

而分身死了,大機率也就說明,自己那條幻彩靈蛇估計也折在了那裡。

即便是他家底豐厚,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感到了一陣心痛。

那可是他從小養到大的一隻幻彩靈蛇啊。

其他人認出它來,就算是不顧及它的實力,也多少會給自己一些面子的,這到底是哪個愣頭青乾的啊。

突然,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感覺周圍的溫度似乎降低了很多。

「這夜裡的溫度,變得還真是快啊。」

動用靈力稍稍溫暖了一下身體,他突然感覺好了很多,直到……

「晚上好啊,千蛇至尊。」

這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千蛇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曾」的一下就冒了起來,他勐地轉過身,突然就看到了在他的榻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一身勾勒著藍金色花紋的白衣神秘人。

他就坐在那裡,彷彿坐了很久一般。

「你是誰?」

千蛇目光瞬間陰狠了下來,目光緊緊注視著他。

身後,已經準備好了一塊玉佩。

「沒用的。」那白衣少年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你這帳篷被我下了幻術,你那塊玉佩,用不了。」

千蛇不信邪,既然被發現了,那他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右手緊握,捏碎了那塊玉佩。

可玉佩破碎之後,千蛇沉默了。

居然真的沒有反應,這塊傳令玉佩居然真的失效了。

「你一個五品至尊,為何要如此懼怕我一個三品至尊啊。」

就在這個時候,應白夜的聲音澹澹響起。

他身體消失在了原地,來到了千蛇面前。

「是因為我悄無聲息,大搖大擺地進入到你的帳篷當中,所以你有些害怕了?」

「滾!

!」

千蛇暴喝一聲,瞬間有十數條蟒蛇從地底鑽出,朝著應白夜所在的方向咬了過去。

蟒蛇將應白夜的身體咬成了殘渣,千蛇面色剛剛一鬆,可耳邊就響起了應白夜的聲音。

「這招不錯,就是太廢蛇了,能教一教我嗎?」

同一時間,那被咬成殘渣的應白夜瞬間化為齏粉消失在了原地。

鏡花水月,如果不到你擊起波瀾的那一個刻,你又怎麼會知道你撈不著月亮呢?

「你到底是誰!

千蛇表情越發陰狠。

說真的,他被應白夜這詭異的幻術整的有點慌了。

「這不是你提問該有的態度。」

應白夜站在他原地,手掌輕輕蓋上了他的肩膀。

千蛇驀地發現,自己全身上下似乎都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別緊張,我只是來問你幾個問題而已。」

應白夜收回蓋在千蛇肩膀上的手,轉身走到了床榻那邊。

坐下,翹腿,雙手撐後,應白夜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說說吧,你們這些傭兵團……」

「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