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緣由

“我想知道，靜姨自願被囚禁的真正原因。”

應白夜的聲音平澹的響起，清衍靜目光柔和地看著他，眸中是“果然如此”眼神。

她就知道，自己這位自小便極為聰慧的義子能夠發現這件事的異常。

“唉，以你的性格，若是弄不清楚，一定會去執拗的探求。”

清衍靜語氣略微感概地說道。“這性子，還真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應白夜抿嘴一笑，笑而不語。

看他這個欠揍的樣子。

清衍靜被逗笑了，旋即搖搖頭：“讓你們現在接觸這些，也許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但應白夜的目光很堅定，這孩子的性格執拗，若是此時不告訴他，恐怕之後會不斷地去找尋，比起這樣，還不如在此時和盤托出。

看著這自己親手養大的一男一女，清衍靜轉過身去，看向了遙遠的天空。

“曾經，在大千世界，爆發過一場涉及全域的戰爭，這個你們知道嗎？”

“是上古時期的那場浩劫？”

“看來你們多少還是接觸到了一些這方面的事情。”清衍靜點點頭。“沒錯，就是那場浩劫，一場讓整個大千世界都傷筋動骨的大戰。”

對於那場浩劫，司青漁的記憶傳承中似乎在有意地將那部分內容給抹去，但他透過閱讀二叔收藏的典籍，多少能夠知曉，那場浩劫中發生了什麼。

無數聖品身隕，司青漁開創了衍天教新時代。

但很奇怪，很多典籍當中都沒有說明，那場戰爭的敵人到底是誰。

“對於這件事，我能夠告訴你們的其實並不多，因為我實際上也沒有見過它們，我只知道，對於整個大千世界而言，他們都是無比危險的存在。”

清衍靜搖搖頭，不再這上面多說，這只是一個引起緣由的緣由，真正要告訴應白夜的是後面的話。

“那場大戰並沒有將一切的危險全部消滅，那群危險的敵人就身處在大千世界之外，虎視眈眈地盯著這個世界的一切，戰爭，從來就沒有平息，它只是被上古時期的那些強者爭取到了緩和的時機。”

“它們是誰？”

應白夜眼睛微眯，旋即沉聲問道。

清衍靜轉過身，平靜地看向了應白夜。

“域外邪族。”

“域外……邪族。”

應白夜小聲喃喃著這個名字。

他突然想起了在四神祭秘境當中，司青漁問出的那句話。

“如若天平再傾，汝當何解？”

是不是在上古的時候，她就已經預料到戰爭會再度爆發。

所以她才在想，面對和她一樣的局勢，後續的衍天經修煉者又能夠做些什麼？

“存天理，滅人慾。”

是一種違揹人理的邪惡做法，但這卻是司青漁給出的答桉。

現在，這個問題會不會交到他的手上呢？

他清楚地記得，那個時候，面對司青漁的提問，他給出的答桉，是“冷眼旁觀”。

他自信，即便是隻有他一個人，也能夠將那座傾倒的天平給擺回原位，所以，他只需要冷眼旁觀，一人獨行即可。

但現在……

應白夜抬起雙手，他發現在自己的手似乎在顫抖。

現在整個大千世界中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理解這種感覺，因為他們不知曉衍天經意味著什麼，從見到那道光幕旁的司青漁開始，他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衍天經代表的意義絕對不是一部功法靈訣那麼簡單。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種特別的使命選中了你一般。

他似乎要用這雙手去承載很重很重的東西。

而這種感覺當他聽到“域外邪族”四個字的時候，原本模湖底感覺，逐漸開始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的出神只持續了兩三秒的時候，就被一隻握住他的玉手給生生打斷。

那隻手很用力的握住了他有些顫抖的手，讓他瞬間回過神來，朝著她的方向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靈溪關切的目光，應白夜下意識用另一隻手攥著了自己的心口，感受著那一道若有若無的聯絡。

有這道聯絡在，他才會感覺這個世界如此的真切。

他笑著朝靈溪搖搖頭，收攏心緒，然後重新看向了清衍靜。

“所以，真正的原因是和這域外邪族有關？”

清衍靜點點頭：“就如同之前所說，這場戰爭一直在持續，兩邊都處在休養生息的狀況，但實際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浮屠古族在五大神族中趨於式微的情況，這一族中，似乎有了域外邪族的影子。”

“滲透？”

“不是。”清衍靜搖搖頭。“就算它再式微，也不會淪落到這樣的情況，那座塔可不會任由這些邪物亂來。”

“具體的情況我們現在也沒有調查出來，只是知道，在族中似乎有著這些邪族的痕跡，這才是我真正自願被囚禁的原因，直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找到這些痕跡來自於哪裡，是出自於什麼人的身上，是間諜，是通敵，情況並不明朗。”

“但是，我知道的是，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將你們這些孩子暴露在這些人的眼中。”

她美目含威，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又看向了牧塵的方向。

應白夜的天賦自然不用多言，能夠在這個年紀進入至尊，又那麼輕鬆寫意地解決了一尊同等級的一品至尊，這樣的天賦，即便是在五大神族當中，也能稱得上是絕世天驕。

而牧塵……

“牧塵的天賦比你們想象的還要誇張，如果真的出現在浮屠古族，勢必會出現在那些人的眼中，屆時，無論是浮屠古族其他兩脈的明槍，還是來自於域外邪族的暗箭，都會給他來來無數的殺身之禍。”

所以……

她不可能將他帶入到浮屠古族當中，這樣只是將他置身於一個極度危險的環境。

並不是是說，她的實力夠強就能夠護好那對父子。

有的時候，即便是實力再強，也沒辦法將一切都考慮周全。

她原本的想法只是讓這對父子平平安安地生活在北靈境當中，不去參與大千世界這紛紛擾擾的血腥戰場。

以牧塵從她這裡繼承過去的天賦，即便是在資源貴乏的情況下，也足以在北靈境那個小地方一方稱霸，保護好牧域和牧鋒。

但可惜有的時候，事情總是事與願違，牧塵闖出了那片天地，進入到了這危險的大千世界。

這可能也是她太過於自以為是的原因吧。

不過這樣也好，任由他一個人到處闖蕩，總好過從一開始就面對上浮屠古族和域外邪族那樣的龐然大物。

至於這更高的天地，自然要讓她這個做孃的給扛起。

聽清衍靜說了這麼多，應白夜依舊沒有忘記最開始的核心問題。

“所以，靜姨被囚禁是和浮屠玄達成契約嗎？”

清衍靜微微一笑，笑而不語。

“靜姨答應過那老頭子的，不會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應白夜點點頭。

這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答桉顯然就是“肯定”。

浮屠古族近些年在五大神族當中確實是有了式微的跡象，畢竟一個分成三脈，內鬥不止，還有人心懷鬼胎，族長位置還被空懸多年的古族，走下坡路是一件多正常的事情啊。

不過，應白夜現在其實最關心的一件事其實是……

“這是那位大長老自己提出來的建議嗎？”

應白夜開口問道。

清衍靜微微一愣，然後沉默了下來。

場面一下子安靜起來，安靜的有些讓人想笑。

應白夜表情怪異，最終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吧。

看來這建議是自家靜姨親自提出來的“交易”，那位大長老只是被這建議給說服了而已。

這樣的話，也就能解釋之前這件事中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他原本認為這位大長老要不就是大智若愚，要不就是蠢得可以，一開始他真的是比較傾向於是前者的，但就目前來看，居然會是後者。

這件事大致的過程即便是清衍靜不說應白夜也多少能夠想象的到，本來一開始靜姨確實是被那座塔給鎮壓囚禁了起來，但是，無論是再厲害的聖物，也不可能無時無刻地去鎮壓著一名實實在在的聖品強者，所以靜姨之後如果真的要發起暴動，是很容易能夠從囚禁中脫身的。

可能一開始靜姨也確實是這個想法。

只要脫身之後，依靠自己的實力，即便清脈再沒落，那也是三脈之一，有她這位聖品的加持，就算不在內部搞分裂，但也至少能夠讓清衍靜擺脫這樣的困境。

之後再一步步地和那位固執愚蠢的大長老對抗，總有一天能夠將牧塵父子以及他們二人接回到浮屠古族當中。

可事實上，在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知到“浮屠古族中有人和域外邪族有關聯”這件事後，她立馬就打消了自己這個想法。

她沒有見到過域外邪族，但她自小就聽過那場浩劫的故事，她深知如果按照原計劃進行自己想要保護的那些人會遇到什麼樣的危機。

而她更知道，當浮屠古族多出一位可用的聖品強者之後，會給浮屠古族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她雖然不喜歡這個種族，但這裡畢竟是她的家，她現在的一切都來自於家族。

她可以為了牧塵父子而和這個家抗爭，但是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它受到傷害。

所以，綜合以上兩個原因，她改變了原計劃，和浮屠玄進行了一場談判，做了一場交易，交易的內容很簡單，她在被囚禁的期間不會去鬧，但浮屠古族也不能夠去找自己親近的那些人的麻煩。

這些人中包括牧塵父子，應白夜靈溪這對義子義女，玉蟬音和孔梓薇那兩位至交好友等等等等。

這便是整件事情的緣由。

這也算是困惑了應白夜整整八年之久的問題，今日總算是給出了一個明確的答桉。

“呼~”

應白夜撥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了陽光的笑容。

“知道靜姨你不會有事，那就最好的訊息了。”

“所以啊，你們兩個小傢伙就不用擔心我了。”

清衍靜兩隻手分別摸了摸靈溪和應白夜的頭。“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浮屠玄若是還固執不可說服，那靜姨自然有靜姨的手段。”

她雖說是達成協議自願被囚禁了，可這並不妨礙她在做一些別的事情啊。

要是浮屠玄那老傢伙之後還敢在這件事上執迷不悟，那清衍靜就敢把整個浮屠古族的底都給掀翻。

這大長老的位置，浮屠玄可別想再坐著了。

“哎呀。”清衍靜看了看自己這已經幾乎快要消失的身體，連忙轉過身，朝著牧塵和洛璃那邊招了招手。

“你們兩個過來吧。”

牧塵和洛璃看到這一幕，連忙朝著這邊飛了過來，落在了應白夜和靈溪的身邊。

“娘。”

牧塵叫了一聲，他看到清衍靜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具靈體快要撐不住了，娘也該和你們說再見了。”

清衍靜笑著看著這四個孩子。

“等著娘，我們總會有團聚的一天。”

牧塵點點頭，眼眶有些通紅：“我總有一天，會把娘帶回來的。”

清衍靜微微一笑，笑容還是那麼溫柔。

下一刻，她的身體勐地化為一團靈力碎片，消散在了原地。

牧塵低著頭，緊緊地握住了拳頭，洛璃看著他輕撫者他的手背，想要緩解他現在的傷心。

靈溪看了應白夜一眼，應白夜點點頭，她就抬手構築起了回到北蒼靈院的傳送靈陣。

腳下靈陣很快就構築而成。

下一刻，四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遠處，一隻白貓看著四人消失在她的視線當中，不敢置信地張了張嘴。

就感覺，自己是不是被某對情侶給忘掉了？

她開始再次懷疑，跟著應白夜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

幽暗的空間中，清衍靜睜開了緊閉的雙眼，一雙美眸帶著思念看向了北蒼大陸的方向。

只要你們一切都好，那就是她待在這裡最大的動力。

能夠見到長大後的他們，這對於她而言，真的是意想不到的驚喜。

帶著這樣的驚喜，她閉上了美目，繼續之前手上的工作。

浮屠古族的護族大陣，已經向她敞開了控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