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獲往前看,一座中式風格的老舊山莊立在小路的盡頭,外頭沒有路燈,唯一的燈光來源是門口石獅子嘴裡彆著的白色燈籠,萎靡的光線僅照亮門前幾平,恰好可以將站在那裡的幾個人看清。

貼門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外國小夥,金頭髮藍眼睛,他正在和身邊手裡提溜著一件牛仔外套的年輕男人說話,而年輕男人的左側蹲著個肌肉男在抽菸。

幾步之外的石獅子旁邊,立著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大叔,衣著講究,一派成功人士的模樣。他左右各有一名女玩家,頭髮一長一短,兩人離他很近,視線卻不約而同地落在對面一個禿掉一半腦袋的中年油膩男身上,神色厭惡。

中年禿後邊是一男一女,男的渾身名牌、神情倨傲,女的畫著煙燻妝,神態親暱。

另外還有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單獨站在旁邊。

總計十人。

這十人等的不耐煩了,見到姍姍來遲的袁耀和徐獲,表情都頗為不善,肌肉男唰地站起來,“你們怎麼不等到天亮再來?膽子這麼小回家吃奶去啊,玩什麼副本!”

徐獲被往後縮的袁耀撞得煙一抖,他笑著遞上煙,“兄弟,消消氣,車就這個時候到,我也沒辦法。”

肌肉男冷哼一聲直接開啟他的手。

旁邊的牛仔男不鹹不淡地道:“大家現在坐在同一條船上,何必傷和氣呢?”

“是不是同一條船還不好說。”中年禿盯著兩名女玩家陰陽怪氣地道:“要脫了衣服才知道。”

長髮女玩家擁有一頭及腰的濃密黑髮,看上去清純可人,她對中年男人的惡意很反感,但只是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短髮女玩家顯得活潑幹練,也更潑辣,她不客氣地道:“看見個女人就想讓人脫衣服,你怎麼不讓你媽脫給你看?哦,像你這樣又醜又禿的賤男人,我要是你媽恨不得從來沒生過你!”

中年禿臉皮紅的發紫,衝過去就要打人,這時西裝男出手了,擋住他的巴掌道:“大男人跟女人計較什麼!”

外國小夥也過來拉他,用夾生的普通話說:“萬,紳士一點!”

被外國小夥稱作“萬”的中年禿雖然在體格上佔優勢,但愣是讓兩人架著動彈不得,看其他人都在看自己笑話,拉不下面子就回頭衝徐獲和袁耀吼道:“看什麼看!”

徐獲笑了笑沒吭聲,這些人相互應該認識過了,不過過程不太愉快。

“我說你們掰扯什麼有的沒的?”富二代摟著煙燻妝不悅地道:“這外頭霧氣越來越重,還要在這兒喝多久的風?”

富二代算是來的比較早的,還以為早到能搶佔先機,誰想到人沒到齊根本進不去山莊。

西裝男對了眼時間,“被大霧覆蓋的地方應該不屬於副本,遊戲內容大家都知道,山莊裡有砍頭魔遊蕩,如果我們還待在這裡,說不定會遇上危險。”

“那還等什麼,趕緊進去啊。”肌肉男一馬當先去叫門,“有活著的人沒,開門!”

木門被拍得砰砰作響,但就是沒人應聲。

“也許要等到十二點門才會開。”徐獲在後面說了句。

肌肉男臉一拉,“老子不信這個邪!”

說完往門上踹,沒成想腳還沒落上去,木門嘎吱一聲自己開了,他受不住力人跟著栽了進去,摔出一聲悶響。

門外的人三三兩兩地笑出聲,富二代幸災樂禍地跟進去,“讓你不看錶,現在剛好十二點。”

剩下的十一人進入山莊。

山莊裡比外面好不到那兒去,擺在他們面前的先是一個綠植濃密的花園,除了一條貫穿其中的鵝卵石路勉強能過人,其他地方被擠得滿滿當當,手腳難進。

不過順著小路能看到幾盞路燈,有指示牌寫著前方登記。

“這兒樹怎麼那麼茂?”煙燻妝抱怨道,“也沒人修剪一下。”

“不奇怪,這裡說不定早就沒人住了。”富二代道。

“應該有人住。”西裝男道:“石子路上乾乾淨淨,落葉和灰塵都沒有,肯定有人定時清掃過。這附近看著不像有人煙,上下山不方便,住在這裡更合理。”

“我操!那就是NPC了!這龜孫子不出來開門!”肌肉男擼著袖子開罵,“人呢,人死到哪兒去了!”

“咕咚!”走在後面的長髮女玩家吞了口口水,指著樹叢一處,帶著哭腔道:“你們看那是不是個人……”

眾人回頭,只看到黑黝黝的林子立伸出一棵格外高的樹木,枝丫上掛著兩條黑影,下面墜著一個重物正在晃盪!

被殺了?!

“快過去看看!”一群人在樹林裡找了會兒才發現門口那邊靠著圍牆的地方有一條逼仄的小路,正好通向高樹方向。

但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人就那麼靜靜地掛在樹上,舌頭伸得老長,還有口水往下滴。

“嘔!”長髮女玩家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其他玩家臉色也不太好看,這個人應該是山莊裡的,可能知道一些有關山莊的內情,但那麼巧,他們剛來人就死了,就像有人守著時間殺人然後讓他們發現一樣。

雖然不知道殺人的是不是副本提到的砍頭魔,但有這麼個殺人犯在周圍盯著他們,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我覺得,他可能是自殺的。”徐獲在周圍兜了一圈回來說。

其實這附近的情況一目瞭然,人上吊的樹下是一個幾平大的小木屋,只有一張床和一些伐木工具。

木屋後面有好幾座墳包,其中一座是新的,地上的紙錢還沒爛。

他拍拍屍體腳邊高高壘起的木材堆,“這個高度人爬上去剛好掛上。”

“也許是被人活著掛上去的。”中年禿道,“這裡又不止他一個人。”

“但根據副本的說法,砍頭魔難道不是砍頭嗎?”外國小夥不解。

西裝男簡單檢查了一下吊死男人的屍體,神色複雜地道:“可能真的是自己上的吊。”

“他應該病了很久了,身上全是膿包。”

徐獲過去抬起屍體肩膀一看,大片的綠色膿包長滿了後背,看不到一點原來的面板。

袁耀走過來,“徐哥,有什麼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