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姑娘先是一笑,繼而道:“童話故事你也信,人怎麼可能不老。要是你想聽原汁原味的童話城故事,得去找上了年紀的老人,不過童話城的老人要麼病死了,要麼搬去了其他城市,剩下的都在家養老,不愛出門。”

“積木饃饃的老闆和長鼻子堅果派的東家就是原先童話城的老人,不過你去找他們未必在。”

“我隨意說說。”徐獲買了兩把傘,順手給了她一把,“一起吃飯吧。”

白裙姑娘靦腆地笑笑。

兩人一起吃了晚飯就分開了,白裙姑娘撐著傘離開了喧鬧的主街道,進了一片複雜的羊腸街區,不過她剛走進去就被一男一女攔住,女人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剛才那個男人問你什麼了?”

白裙姑娘面色驚慌,掏出徐獲付給她的導遊費,“我的錢都在這裡了……”

“誰要你的錢!”男人低喝一聲,女人卻先一步把錢搶過來,瞪了男人一眼,“不要白不要,反正也是我們的錢!”

男人抓過白裙姑娘的肩膀,凶神惡煞地道:“我問你什麼你說實話,我保證不傷害你。”

白裙姑娘吞了口口水,“剛才那個人只是遊客,他就問了去哪兒可以找到積木童話城的老人。”

“快說!哪兒!”

“積木饃饃和鮮美肉腸店……”白裙姑娘小聲地道。

“除了這兩個地方還有哪兒可以找到上了年紀的人?”男人又問。

“沒有了,沒有了……童話城的老人大多都病死了……”白裙姑娘忙道。

男人這才扔開她,和女人交換了個眼神,匆匆離開了。

等他們走後,白裙姑娘撿起落在地上的傘,擦了擦裙襬上的汙漬,繼續往前走。

沒走幾分鐘,一隻手突然從角落裡伸出來,扼住她的咽喉問:“那兩個人問了你什麼?”

白裙姑娘艱難地呼吸著,磕絆地道:“他們想……知道我帶的……那位客人要去哪兒?”

“地點。”

“熊爪餐廳……和鮮美肉腸店……別的沒有了……”

等到她快窒息了,那隻手才突然鬆開,白裙姑娘跪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這時候上方跳下一個高壯的男人,他遞給她一塊手帕。

白裙姑娘畏懼地看著他,“你也想問那位客人要去什麼地方嗎?”

高壯男人給了她一疊錢。

白裙姑娘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拿了,“他要去找童話城的老人,我跟他說了鮮美肉腸店和積木饃饃店。”

男人點點頭走了。

白裙姑娘過了會兒才重新站起來,把錢放進包裡,撿起傘向著天空轉了一圈然後擱在右肩上,腳步輕快地走出小道,朝著住宿區去了。

隔著幾條街的一家甜品店裡,徐獲聽完汪橋、高白梅,一個陌生人,加上沈泰三撥人對白裙姑娘的逼問後,看著從商場裡買來的防盜監控器螢幕上的點一直向住宿區深處移動,最後停在了熊爪餐廳位置。

手指在螢幕上敲了敲,他關掉防盜器結賬離開了甜品店,出了門直奔熊爪餐廳而去。

這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童話城已經閉城,遊客們開始尋找住宿的地方。

雖然有食客孜孜不倦地向外地人科普熊爪餐廳的可怕,但這裡仍然有不少遊客入住。

徐獲跟著服務生去登了記,在五樓走廊的物品框裡看到了他送給白裙姑娘的雨傘。

帶了一點微不可察的笑意,他開啟自己預訂的房間。

他剛入住不久,揹著揹包的陶承欣趁著關店前的最後幾分鐘走進了熊爪餐廳。

天色很快暗下來,童話城逐漸變得冷清安靜。

等到服務生都不在店內走動的深夜時,五樓走廊裡卻響起一陣嘎吱響,那聲音從徐獲門前經過,朝著樓下去了。

沒過多久,樓下有食物的香味飄上來。

“這大半夜的還有宵夜吃?”有沒睡著的客人走出房間,嘀咕著往樓下去。

沒過一會兒,徐獲也出來了,瞥了側對面的房間一眼,朝著樓梯方向去了。

他剛走,對面的房門拉開了,陶承欣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熊爪餐廳一樓二樓都是用餐區,晚上這兩層都沒留燈,不過徐獲眼睛進化出了夜視能力,他能看清餐廳裡的情況。

除了剛才從他門前經過的客人,餐廳裡已經坐了六個人,他們各佔一張餐桌,表情有些木然,但手卻懸空在桌面上,彷彿在划著什麼。

他在門口看了幾秒便轉身沿著樓梯繼續往下,去到一樓餐廳。

一樓餐廳同樣處在黑暗中,不過卻有個不高的身影正姿勢僵硬地清掃地面的汙漬,行動時既沒有碰到任何物品,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似乎感覺到背後的目光,人影突然回頭,徐獲先一步藏到門側,隨後抓住琴絃倒掛在一樓頂部,與此同時,一把菜刀從門裡飛了出來,半截直插進牆面,跟著一道影子從門裡撲出,猛地跳到了菜刀柄上,整個人蹲在了上面,腦袋左右一百八十度地轉動著!

竟然是個木偶人。

它四肢都是用木頭做成,關節用一種白色軟物連線著,轉動起來沒有阻礙也沒有聲音,眼睛和嘴巴用兩顆珠子和兩根木片做成,頭上戴著帽子,雖然有些木僵,但模仿人類的動作時手腳並不會磕碰。

木偶人沒有耳朵,用玻璃珠組成的眼睛似乎也沒有視物的功能,它的腦袋在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目標後,又從牆上跳了下來,順帶拔下了菜刀。

就在它提著菜刀歪歪扭扭地菜刀要回到一樓餐廳時,二樓突然傳來傳菜的響鈴聲,木偶人腦袋往背後一扭,嘴巴的兩根木條向下撇做出一個憤怒的表情,背倒著朝二樓衝了上去!

隨後樓上便傳出了劈砍聲和慘叫聲,只不過短短十秒,砍殺便伴隨著桌椅倒地的聲音戛然而止——驟然爆發又驟然停止。

徐獲趴在原處沒有動,忽然間,他似有所感地抬頭,正對上了悄無聲息出現在二樓樓梯的轉角處的一個木頭腦袋。

木偶人歪著身體掛在欄杆邊,頭顱橫放在肩膀上,兩顆眼珠直勾勾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