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是虛無縹緲的,對大部分人、尤其是在遊戲中搏殺的玩家來說,一句話的重量甚至比不上一塊肉乾,而且試圖以起誓的方式來取信於人,本來就是弱者的做法——代宋當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弱者,但相對白競一幫人和徐獲,他就是弱者。

一個人為了信念拋灑鮮血或許無所畏懼,可他不敢將更多的同胞白白搭進去,徐獲的強和同級C級玩家明顯不是一個水平。

代宋沒有在面部上進行偽裝,所以從他的細微表情、心跳和脈搏能判斷出,他認為自己說的是事實。

白競這邊部分人做了容貌修飾,部分人沒有,大體來看,他們也認為自己說的是事實。

雙方認為的“事實”有出入,這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也經常發生,單從立場來看,每個人都會下意識放大對自己不利的地方,而且由於資訊偏差,各自認定的“事實”有時候會有些相悖的地方。

不過從雙方的描述來看,至少有一件事是都認可的,那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進化災難,不管是雅族還是現在佔據023區大部分地方的023區人都死了很多人。

“他沒有說謊。”徐獲略一頓便對白競等人道,又在他們表情驟變時補充道:“但他知道的不一定就是真相,如果多爾博士真的做的是活人實驗相距,一個護送的玩家應該不配知道內情。”

“那又怎麼樣?”筆記本玩家託著自己的斷手憤恨道:“因為他被騙,所以他殺人就無罪了嗎?”

徐獲根本沒理會他,向白競發問,“你們從什麼渠道獲取多爾博士的研究內容?據我在首城所見所聞,他們可能不具備這個條件。”

可能023區背地裡真的做了活人實驗,但雙子城參與的機率不大,原因之一就是雙子城真的太窮了,春筍實驗室算是整個城市內相對好的建築設施,從內到外也透露著一股捉襟見肘的氣息,更別說送個人也送成了副本,似乎預示著這是永遠不可能完成的事……

思緒轉到這裡的時候,徐獲略微停頓了一下,直覺讓他有了點別的想法。

“我們已經確認了。”白競道:“什麼方法不能告訴你,但我可以肯定的說,不光春筍實驗室,雙子城首城和次城都參與了活人實驗,多爾博士是一個關鍵人物,殺死他是阻止活人實驗成本最低的方法。”

但這時候代宋卻朝地上丟擲了一個老舊的皮箱,看白競等人戒備的模樣,他嘲諷道:“別那麼害怕,不是道具。”

說著將蓋子一翻,撒出了裡面成摞的資料,還有一些藥劑,“這些是最近一年春筍實驗室研究成果的影印件,每一份都有全體研究人員的簽名,整個實驗室最近幾年都在做基因病實驗,還有病人自願參與藥劑實驗的實錄和整個治療過程,為了救那些生病的人,這些年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幾乎沒拿過工資,家裡有餘錢的甚至主動捐獻出來,你們去看看那些人,如果不是玩家時不時接濟,很多人連飯都快吃不起了!”

“這些人,這樣的人,為了給博士爭取一個順利抵達次城的機會,一個接一個被殺,他們有家庭有家人,為了救兩個城市幾十萬的人奉獻了生活生命,伱們憑什麼連實證都拿不出就可以隨意殺了他們!”

代宋雙目赤紅地嘶吼出來,“你們殺了多爾博士,等於滅絕了幾十萬人的希望!”

“別說的自己這麼偉大,”白競道:“你拿到的資料也許是真的,但那和活人實驗有什麼關係?”

“這是兩件事,你不知情不代表它沒發生,今年我們有一百二十七名同胞,或生或死地被送進了雙子城,他們去了哪兒?”

這事代宋之前提了一下,抓到的雅族人都會轉送到其他城市,當然,他們心裡多少有點數,只是預設了而已。

然而現在多爾博士被殺,就成了活人實驗的惡果之一。

雙方沒有再談下去的意義,白競方認為多爾博士要為活人實驗負責——實際上不管多爾博士是不是真的實驗主導者,有這個風險他們就必須阻止。

而代宋方要治療基因病,即使被多番阻止也要不斷派人出來,哪怕拉著截殺的人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站在誰的角度看都是合理的,但雙方絕對不能和平共存,即使消耗自己同胞的生命。

“如果多爾博士真的是活人實驗主導者,他出現在雙子城說不過去,主要實驗場所應該在其他城市吧。”徐獲此時道:“一名博士讓你們興師動眾的截殺,其他城市應該也有相應的措施,找到進行實驗的實驗室了嗎?”

白競等人沉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徐獲又看向代宋,“你們送出去的雅族人去了哪些城市?”

“我不知道。”代宋冷硬地道:“即使知道也不會說。”

023區人作為活人實驗的“幫兇”,願意當這個“幫兇”。

“多爾博士的屍體在什麼地方?”徐獲將話題拉回了多爾博士身上。

“沒有找到。”筆記本玩家道:“那個人根本沒和之前那批玩家在一起,他們的同伴也少了一個,如果不是被異種分食了,那就是被你們其中的某一個人殺了。”

他直直看著徐獲,認為算上他們,總計二十多個玩家,只有他能在這麼多雙眼睛下做小動作,至於多爾博士是生是死說不好。

對他們來說,多爾博士死了最好,因為這代表他們失去了衝突的理由,大家可以各走各路,不必在這麼危險的地方糾纏。

事實上就在他們剛剛談話的幾分鐘內,被爆炸嚇退的異種又開始朝這方靠近了,且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周圍的植物便增長了一倍。

代宋聽出了對方話中的含義,按下驚疑審視徐獲。

“被偷襲之後我沒有再見過他。”徐獲神色平靜,並沒有因為被質疑過多解釋,而是問白競要了個聯絡方式。

白競的同伴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然而白競略作猶豫便丟給他一部特製通訊儀,“裡面有聯絡方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