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話的玩家是在遊戲的公開廣場上說的,有了解一點玉泉城過去的人認為他說的不錯,尤其是在玉泉城的發跡上,當初玉泉城請阿戈爾公司之前窮的叮噹響,阿戈爾公司來做了事,總不能過河拆橋,只想撈好處的事別人憑什麼答應?

這番站在東區立場上的話很有煽動性,一些本來對西區人抱有同情的玩家也不發言了,因為別人的確說的沒錯。

“你放屁!”一名女玩家穿過人群走到廣場中央,指著剛才發言的人道:“阿戈爾公司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在這裡顛倒是非?還西區人暴動殺死了十萬人?這個資料是誰告訴你的?阿戈爾公司嗎?阿戈爾公司是科技公司,武裝機器人和武裝飛行器以及各類行動式武器、儀器早就普及了,他們和玉泉城市政府合作之後也為市政府提供了足夠量的武裝,一般平民拿什麼跟他們打?”

“屠殺十萬人?如果連吃飯錢都搞不到底層人還能暴起順利殺掉十萬人,那就是阿戈爾公司允許的!”

這話讓眾人的腦子又轉了起來,是啊,阿戈爾公司是科技公司,大殺傷力武器又不是沒有,再加上還有武裝機器人和玩家,對付一些連飯都吃不飽的人還不容易?

最先發言的人見狀冷笑一聲,“難道普通平民中就沒有玩家?”

女玩家卻是嘲諷道:“都成玩家了還能被你歸入普通平民裡,不知道在你有限的學識裡到底普通平民的定義是什麼!話又說回來,玩家,現在西區還有玩家嗎?玩家不都在為東區人做事嗎?”

她不想再和男人辯論,而是轉身面向廣場上的其他人,“讓我來告訴你們真相吧。”

“所謂的西區人和東區人,本來都是玉泉城人,有世代居住在這裡的,還有後遷來的,不提什麼先來後到,只要在玉泉城安家落戶的,說他是玉泉城人沒錯吧!”

“既然是玉泉城人,那麼東區人和西區人又是怎麼分出來的呢?有權有勢,有錢有人脈,有一技之長的能做出卓越貢獻的,都留在東區變成了東區人,而處在社會底層,靠體力勞動謀生隨時可以被取代被拋棄的就被趕到西區成了西區人。”

“有人認為,玉泉城現在的繁華全靠阿戈爾公司,阿戈爾公司在其中做出了重要貢獻我不否認,但那也是玉泉城政府付出了三分之一的行政權換來的,玉泉城是所有玉泉城人的,為了請阿戈爾公司幫忙,我們答應分給他三分之一的城市,他們也同意了,這算不算互惠互利?”

“可阿戈爾公司太貪心了,他們拿到了三分之一的城市還想要全部,從我們生活、種植的土地,日常消耗的水,甚至連呼吸的空氣都要給他們交錢,他們掌握了城市的經濟命脈後屢次迫使玉泉城政府後退,甚至對市政府發出的各項政令置若罔聞!”

“生活在這裡的人沒了土地,連自己建的房子都變成了侵佔‘阿戈爾公司’的資產,喝一口水、吸一口氣都要給阿戈爾公司交稅,憑什麼?!”

“可阿戈爾公司不管,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把底層平民逼走,死也好,趕到別的地方去也好,總之他們要霸佔玉泉城!”

“他們竊取了玉泉城人的家園,還要斬斷玉泉城人的生路,是個人都要跟他們拼命,至於你說的那十萬人,其中大部分人死的什麼人阿戈爾公司難道不清楚嗎?”

“那是他們屠殺的平民!”

“所謂暴動其實是玉泉城市政府與玉泉城人的聯手反抗,他們只是想把阿戈爾公司趕走,但阿戈爾公司卻以人命為要挾,迫使市政府簽訂了出讓城市土地等多個合約,被殺了接近十萬人,市政府不得不妥協,最後連市政府的人都被逼離開了玉泉城,現在東區的市政府和我們玉泉城人壓根兒沒關係,全都是阿戈爾公司的人!”

“我們想和阿戈爾公司友好共存,阿戈爾公司卻想讓我們去死,到底是誰不配活著?!”

從另一個視角揭露的有關東西區形成的過程聽起來更加具有衝擊性,也點燃了在場人的怒火,尤其是一直被壓迫的西區人,更是高喊著“奪回家園”四個字,逐漸將那些為東區說話的玩家圍了起來。

這是在遊戲中,不會死人,玩家還可以遮蔽掉痛覺,但眾怒帶來的壓迫卻不是假的,因為這恨深入骨髓,是任何言語和行為都無法抹平的,只有死亡才能帶來暫時的了結。

“這能怪東區人嗎?”有人恐慌之下忍不住道:“難道不是因為西區人太沒用,所以才被遊戲世界淘汰了?”

“你被洗腦洗得腦子都空了吧!”另有人一拳揮去將其砸翻,“照你這麼說,只有強者才不會被淘汰,只有強者才配活著,那我殺了你你又為什麼要報仇?我比你強,打你殺你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可惜這番話很快就被淹沒了,有人帶了頭,其他壓著火氣的人也忍不住動了手。

遊戲廣場上亂成一團,每秒都有玩家被彈出。

徐獲待在廣場邊上也被突然從後方刺來的刀強制下線了。

從遊戲中的情況來看,東區竟然有這麼多人為西區說話著實讓人有些意外,哪怕東區被阿戈爾公司管理成了一個平和且高福利的宜居城市,掌握喉舌的他們也不該透露這麼多有關西區的訊息,西區與東區並不勢均力敵,絕大部分人甚至都沒交集,根本不需要去關注……這多少有點反常。

走出遊戲館的時候,徐獲發現那名暗中護送啞女的反抗軍成員又出現在了附近。

夜深以後,樓下的男孩才一瘸一拐地回來了,他頂著滿臉的淤青敲響了徐獲的門,“能不能給我一點吃的?”

“你父親還活著嗎?”徐獲問。

“他死了。”男孩咧開嘴笑,“他想賣我,我逃出來的時候捅死了他,他早該死了,他以為我不知道是他害死了我媽,我早知道了。我媽捨不得丟下我逃走,所以我拿刀刺傷了她,我以為這樣她可以逃過被男人欺負的命運,但她又偷偷回來看我被那個男人發現了,他把她賣給了澡堂,沒過幾天我看到了她的屍體,她全身都是傷,肚子也被掏空了,我沒搶過那個流浪漢,最後只撿到了骨頭……”

啞女心疼地把他抱進懷裡,摸到了一手血才驚覺他背後有傷。

男孩已經支撐不住了,他靠在啞女懷裡神情有些渙散,“我本來想長大了再慢慢折磨他……但我長不大了……謝謝你……肉真好吃……”

最後一句話是對徐獲說的,徐獲走到他跟前問:“你想離開這裡嗎?”

“不……”男孩本能地回答,“殺光他們……”

徐獲將三針自愈劑打到他傷口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