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接風宴足足持續了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席間的氣氛一直頗為壓抑。

整場時間除了張濤與少數幾個人有說有笑之外,其餘大部分人都面色陰沉的沉默不語。

而這些沉默不語的人中,大部分人都時不時的對趙銘投來仇視的目光。

很顯然。

張濤這禍水東引這並不高明的手段,效果卻出奇的好。

鄭江河這些昔日的支持者,的確都是將仇恨全都算在了偽裝成陳勇的趙銘頭上。

不過。

趙銘對於這些仇視的目光卻完全是如同根本沒有察覺一般。

只是自顧自的吃菜喝酒。

不是還與坐在自己身旁的張濤勾肩搭背的笑談。

那模樣。

倒也似乎是與張濤極為親暱。

對於趙銘所表現出來的親近,張濤倒也欣然接受。

自己按照趙總的吩咐,完全就是拿陳勇當槍使,但陳勇卻是一副毫無察覺的模樣。

張濤並不知道他究竟是真傻還是裝傻。

不過這也無所謂。

畢竟。

只要讓其餘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陳勇身上,認定了他就是殺害鄭江河的兇手。

鄭江河的地位畢竟是敗在那裡。

他突然不明不白的在監獄之中死了。

想要討個說法,想要替鄭江河報仇的人可不在少數。

讓這些人的目光全都盯向陳勇,那這事情可就好辦得多了。

到時候。

只要將陳勇給幹掉。

那這些人自然也就只能閉嘴。

鄭江河之死這事也就算是過去了。

而只要這事過去,趙總的地位在集團幾個高層之中就會迅速的穩固下來。

自己身為趙總的忠實支持者,地位自然也就會水漲船高。

想到這些,張濤這心中就感覺美滋滋的。

自己在這園區之中雖然一直都是經理身份,但這些年著實是被鄭江川壓得抬不起頭來。

每次見到鄭江川都得點頭哈腰,說是忍辱負重都毫不為過。

堅持了這麼久。

自己的好日子也總算是要來了。

“喝酒!”

張濤心中欣喜,臉上的笑容也是濃郁了幾分。

他端起剛滿上的酒杯,看著坐在自己身旁偽裝成陳勇的趙銘樂呵呵的開口。

話音落下。

他便端著就被一飲而盡。

對於這枚儼然成為棄子卻還渾然不覺的陳勇,他是越看越覺得有些可笑。

接風宴進行到尾聲之時。

趙銘喝完最後一杯酒便直接趴在桌子上,一副醉得不輕的模樣。

而張濤也是滿臉通紅,有些迷迷糊糊。

“哈哈……”

“勇哥,看來在酒量這一塊,還是兄弟我略勝了一籌啊!”

張濤有些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

伸手拍了拍趙銘的後背,這才頗為大笑著開口。

此時。

他們兩人前方的桌子上放著十來個空酒瓶。

的確也喝的不少。

“行了,送勇哥回去休息!”

“明天趙總可還要親自見勇哥,可別耽誤了正事。”

“你們其他人也散了吧!”

張濤迷迷糊糊的站在原地,努力的睜了睜眼睛,這才大手一揮吩咐一聲。

此時幾張桌子前坐著的眾人還沒一人離開。

很顯然。

張濤沒開口,他們都沒人敢動身。

現在張濤在這園區之中的地位,著實是不小。

此時。

張濤的話音落下之後。

不遠處的兩名持槍士兵便走了過來,架著趙銘便朝著他房間所在的那一棟樓走去。

而舒若初見狀,也是趕忙跟上。

其餘人在聽到張濤的話之後,不少人這才起身告辭。

廣場之上的人開始陸續離開。

而張濤倒並沒有動身離開的意思。

只見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之上,抓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菸點燃。

明亮的路燈之下。

渾身酒氣的張濤頂著那一張通紅的臉,安靜的抽著煙。

他微微眯著眼,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安靜的坐了好一會之後。

他才回頭看向身後不遠處一名持槍計程車兵,看了兩秒之後這才衝那士兵招了招手。

“張經理,有什麼吩咐?”

那名士兵趕忙走到了張濤身旁。

俯下身開口,語氣頗為恭敬的開口。

“找幾個人守著陳勇房間門口,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放陳勇離開。”

“要是陳勇離開房間半步,我唯你是問。”

張濤將手中的菸頭在桌子上摁滅,這才聲音微寒的開口。

話音落下。

他面色冷漠的盯著那名士兵看了一眼。

“是!”

那士兵聞言,趕忙站直了身子,敬了個禮之後恭敬的回應一聲。

而後便趕忙轉身去執行張濤的命令。

……

與此同時。

房間中。

此時的趙銘正躺在潔白的大床之上。

兩名士兵送趙銘進入房間之後便轉身離開。

房間之中便只剩下趙銘和舒若初兩人。

只見趙銘渾身酒氣,緊閉雙眼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睡得儼然如同一頭死豬一般,明顯醉得不輕。

“呼……”

舒若初長撥出一口濁氣。

倒也沒有閒著。

走到了浴室之中,拿起一塊毛巾用熱水打溼,便快步走到了床前。

準備先給趙銘擦一把臉,讓他能夠好受一些。

但她手中的毛巾剛接觸到臉上,趙銘猛的睜開了眼。

這樣的舉動讓毫無準備的舒若初嚇了一跳,險些直接一屁股跌在地上。

“你……你醒了?”

臉上還有幾分懼色的舒若初嚥了口唾沫。

反應過來之後便關切的開口詢問一聲。

而趙銘卻並沒有回答她,反而是微微皺眉,而後迅速的從床上翻身起來,快步朝著衛生間走去。

衛生間的門剛剛關上。

舒若初便聽到了從裡面傳出來的嘔吐聲。

聽著如此動靜,讓她忍不住有些關心起趙銘的情況來。

但趙銘關了衛生間的門,讓她也沒辦法進去檢視情況。

因此也只能在門外等著。

差不多四五分鐘之後,衛生間內傳來了漱口的聲音。

而後門便被開啟,舒若初這才看到了站在門口方的趙銘。

此時。

趙銘看上去面色如常。

除了身上還有不小的酒氣之外,哪裡還有半點剛才那副醉醺醺的模樣?

“你沒事吧?”

舒若初看著幾乎是瞬間恢復的趙銘,當下頗為震驚的開口詢問一聲。

趙銘喝了那麼多酒她可都是親眼所見。

剛才那副醉醺醺的模樣也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怎麼這吐了一會,就像是完全清醒過來了一般?

這……實在是也太誇張了吧?

酒量大的人舒若初也並不是沒有見過。

但他要是說喝這麼多酒還不醉的人,真可以說是聞所未聞。

趙銘並沒有開口。

反而是伸出一隻手指壓在自己的嘴上,向舒若初做出一個禁聲的手勢。

見狀。

舒若初也是趕忙點了點頭,閉上嘴默不作聲。

畢竟之前趙銘也說過。

這房間之中大大機率還有監聽裝置。

趙銘面色平靜的走到了床邊坐下,然後從兜裡掏出手機。

只見他隨意開啟一個軟體,打出一行字之後便直接將手機遞給了舒若初。

舒若初接過手機看了一眼之後,秀麗的面龐之上浮現出一抹略顯震驚的神色。

趙銘在確定她已經看完了上面的內容之後。

便伸手將手機拿了回去。

將這一行字刪除,重新又打出一行字。

兩人便使用這一部手機,利用打字開始交流起來。

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

趙銘這才將手機收了起來,到浴室之中洗了個澡,躺在床上便直接準備睡覺。

而舒若初見狀,猶豫了片刻之後,也同樣去洗漱一番準備休息。

但等她回來的時候。

躺在床上的趙銘已經發出輕輕的鼾聲,明顯是已經睡著。

對於這樣的情況,舒若初忍不住皺了皺,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神色。

看來趙銘這傢伙……還真是對自己一點興趣都沒有吶!

她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但翻來覆去將近一個小時卻依舊沒能睡著。

想著剛才趙勇利用手機打字告訴她的那些事情,她這內心就有些忐忑不安。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才在憂心忡忡之中睡了過去。

……

第二天。

早上六點。

面色略有些蒼白的張濤出現在趙銘房間所在的樓層之中。

他眉心深鎖,臉上的表情頗為難看。

很明顯宿醉之後早早醒來,著實是有些不太好受。

此時。

趙銘房間門口,左右兩邊各站著一名持槍計程車兵。

兩名士兵遠遠的看到張濤走了過來,都是趕忙的站直了身子。

“張經理!”

在張濤走近一些之後,兩人都是趕忙同時開口叫了一聲。

聞言。

張濤如同根本沒聽到一般,並未開口回應。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到了趙銘的房間門口之後才停住了腳步。

“沒人離開過房間吧?”

張濤這才抬頭看了眼站在左右兩側計程車兵,語氣冷漠的開口詢問一聲。

說話的同時,他伸手搓了一把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面色太過蒼白的緣故,他的黑眼圈顯得頗為明顯。

“沒人離開。”

“我們一直守在房間門口,房間之中的人就沒離開過半步。”

其中一名士兵看著張濤,語氣認真的回應一聲。

聞言。

張濤這才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後他才衝著兩名士兵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見狀。

兩名便也趕忙轉身離開。

房間門口便只剩下了張濤一個人。

“咚咚咚……”

微微活動了一下脖子,張濤這才伸手敲了敲門。

房間之中異常安靜,沒有半點響動。

張濤倒也不著急,安靜的站在門外等著。

過了三分鐘之後才再度敲門。

而這一次敲門聲落下之後,房間之中終於有了細微的動靜。

片刻之後。

房門被開啟了一條縫,頂著陳勇面容的趙銘出現在門口。

正有些睡眼惺忪的看著張濤。

“勇哥,休息得如何?”

“趙總要見你,收拾一下跟兄弟走吧!”

張濤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看著趙銘樂呵呵的開口。

聞言。

趙銘一挑眉梢,點了點頭。

“等我幾分鐘。”

語氣平靜的回應一聲,趙銘便直接關上門。

張濤在門外又等了一小會之後,趙銘已經換好衣服從房間之中出來。

舒若初自然也並沒有跟在趙銘身後。

“走吧!”

趙銘面帶微笑的開口。

張濤點了點頭,便也帶著趙銘朝著樓下走去。

兩人來到了園區的大門之時,已經有一輛軍用吉普在此等候。

在張濤帶著趙銘走到車門口之時,一名站在車門口等待計程車兵拉開車門。

在張濤上車之後,趙銘卻被那士兵伸手攔了下來。

“勇哥,麻煩把這戴上。”

那名士兵將一個眼罩遞到了趙銘面前,面無表情的開口。

聞言。

趙銘卻是一挑眉梢,眯著眼盯著那士兵看了幾秒。

“勇哥,這是規矩,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兄弟我剛來這園區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待遇。”

坐在車上的張濤見到這情況,趕忙笑了笑之後,衝著趙銘開口。

聽到張濤的話,趙銘先是抬頭看了他一眼。

微微吸了口涼氣,臉上浮現出一抹不爽的神情,但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眉心微鎖的從那名士兵手上接過眼罩,便也直接帶上。

在趙銘戴好眼罩之後,他才被那名士兵攙扶上車。

而他坐定之後,車子便也開始緩緩發動。

車中除了趙銘、張濤以及司機之外,還有兩名持槍計程車兵。

兩名士兵一左一右坐在趙銘身邊,倒也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對於這樣的情況,趙銘倒也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只是安安靜靜的坐直身子,手指隨著車輛的動向暗自在大腿上不動聲色的緩緩移動。

而與此同時。

一副地圖在趙銘的腦海之中同時緩緩勾勒出來。

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車程,車輛終於停了下來,趙銘依舊帶著眼罩,被旁邊計程車兵攙扶著從車上走下來。

而後似乎是進入了一棟建築,走進了電梯之中。

好一會之後。

出了電梯,又被帶著走了一段的路程,這才停住可腳步。

而趙銘頭上的眼罩這也才被解了下來。

適應了一下有些刺眼的光芒,趙銘這才恢復視力,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地方來。

這是一個極為寬闊的房間,裝修得金碧輝煌,而看裡面的裝潢以及佈局,似乎是一間辦公室。

趙銘站在房間的正中央,旁邊有八名持槍計程車兵站在兩側。

而在他的正前方,是一個很大的實木辦公桌。

只是這辦公桌前並沒有人。

“你終於回來了。”

“陳勇!”

就在趙銘四下打量之時,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