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立鼎夫婦,以及武三娘早已經被孩子們的打鬧驚動了。

此時聽到聲音,眾人抬頭一看,就見到屋簷邊上站著一個身穿道袍的少女。

她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月光映在臉上,越發顯得白皙俏麗,其背後一柄連鞘古劍,血紅的劍絛在風中獵獵作響。

陸立鼎原以為是李莫愁到了,此時見到是個少女,頓時鬆了口氣,沉聲問道:“在下陸立鼎,你是李莫愁門下的麼?”

那少女正是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此時嘴角露出冷笑,說道:“你知道就好啦!快把你妻子、女兒,婢僕全都殺了,然後自盡,免得我多費一番手腳。”

這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不徐不疾,根本沒有將在場的眾人放在眼中。

陸立鼎聽到這話,只氣得全身發顫,說道:“你……你……”

原本想要衝上去直接與敵人廝殺,可對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女,自己若是出手,著實不妥。

他為人有些迂腐,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大的口氣,就憑你也配滅我陸家莊?”

正躊躇間,陸念愁早已經冷喝一聲,縱身而起,幾個起落間落在了房簷之上。

“你就是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吧,本事不大,口氣倒是狂妄的很。”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能耐!”

陸念愁說著,已將手掌放在了背後的連鞘寶刀之上。

這柄短刀名為銀雀,乃是父親陸展元所留,長約二尺,由海底沉銀和寒鐵千錘百煉而成,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寶刀。

自從父親去世後,這柄刀便落入他手中,被其日夜養護,只是這些年來,卻始終不曾有機會出鞘……見血!

“我看陸家莊是真的沒人了,竟然讓你這樣一個黃毛小兒出頭,簡直是可笑至極。”

“也好,我便先取了你的性命,再割其他人的頭顱。”

說話間,洪凌波背後長劍鏗的一聲出鞘,在清冷的月光下,仿若一道流光般殺來。

陸念愁眼眸微眯,他前世也不是普通人,經歷過殺伐。

雖然此世多年不曾動手,可胸口惡氣不僅未曾消散,反而越發純粹,只如同困在籠中的惡虎。

一旦破籠而出,就要擇人而噬!

鏘!!

宛若銀瓶炸裂水漿迸,一抹銀色的刀光,在這一刻竟然比天上的明月還要皎潔。

銀雀刀薄若蟬翼,在夜幕中竟然發出了嗡鳴之聲。

唳!

彷彿有一頭銀雀振翅,剎那間撕裂了黑暗的夜空。

洪凌波見狀,原本淡漠的臉色頓時鉅變。

要知道她資質不俗,又拜師李莫愁,學習高深的武藝,雖然年輕卻已經在前不久開始貫通竅穴。

雖然還沒有打通第一條正經,但論實力,已經可以在江湖上立足,稱一聲高手。

可沒想到,面前這比自己還要小許多的少年,刀法竟然如此凌厲。

簡直不遜色於那些練刀數十年的刀客,於精妙之處,甚至猶有過之。

她再也不敢有絲毫的小覷之心,傳承於李莫愁的古墓派劍法頓時展開,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陸念愁卻絲毫不為所動,雖然對方的內力修為,比他高了一籌,但比武廝殺,從來不是隻看武道境界。

若是如此,比武之時,只需亮出自身的境界,修為低的人自刎便是,哪裡還需要廝殺。

內功的修為和境界,只是實力的一部分,武技招式、內功心法、輕功身法、兵器護甲、乃至於臨場發揮、對敵心態,都影響著勝負。

內功修為再高,不懂得運用,又或者不懂得殺人技巧,也只是個力量大的莽夫。

碰到真正的‘劊子手’,就像是一頭肉豬碰到了餓狼,結局早已經註定。

在掛機系統中,將內家功夫的修行劃分為六個階段,築基、養氣、通竅、周天、先天、天人。

陸念愁十歲的年齡,如今已然養氣三年,距離通竅不過咫尺之遙。

所謂通竅,實則就是武林中人打通十二正經的過程,許多大派弟子、江湖豪客,往往一生都困於此,難以貫通十二正經,形成周天迴圈。

只要內力貫通十二正經,運轉周天,立刻就能夠在江湖上揚名立萬,成為武林名宿,一方豪雄。

“只可惜我的掛機系統,需要更多更上乘的武學,才能顯出妙用。”

陸念愁雖然離通竅還有一步之遙,爆發力遜色於洪凌波一籌,但雙方差距並不大,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哐當!

刀劍碰撞的一瞬間,陸念愁身隨刀走,宛若靈雀振翅,在房簷之上飛騰變化,刀光快若閃電,一刀比一刀快,轉眼之間,將洪凌波籠罩。

“好!”

陸立鼎見到這一幕忍不住興奮的叫好,他的武功是得兄長親傳,雖然從無臨敵經歷,眼光卻是不弱。

自家侄子陸念愁的內力修為雖然還弱,但這一套陸家刀法迅捷靈動,刀光凌厲,已經是登堂入室。

隱約間,比他的刀法造詣還要高出一籌。

陸立鼎自知武學資質平庸,這輩子都難以達到高深的武學境界,自從兄長去世後,唯恐陸家刀法在自己手中落寞。

此時見到兄長嫡子,如此年幼,就將陸家刀法修行到這等境界,只覺得蒼天有眼,兄長雖然英年早逝,卻後繼有人。

一時間竟是紅了眼眶,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讓侄兒逃出去。

“只要念愁能夠逃走,我們陸家莊就算是後繼有人了!”

陸立鼎感懷之時,陸念愁手中銀雀刀縱橫,一刀快過一刀,刀光如同海浪,刀身如同銀雀,在海浪中起舞。

他自從練武以來,第一次這般酣暢淋漓,束著長髮的銀環炸開,黑髮亂舞,長嘯一聲。

“哈哈哈!”

“痛快!痛快!”

“洪凌波,我倒要看看你能夠擋我幾刀?”

陸念愁眼眸森冷,瞳孔深處又有著野獸般的癲狂,手中銀雀刀一連斬出一百零八次。

鏗!

刀光再次落下時,洪凌波終於長劍失守,微微一偏,竟然被一抹刀光劃過側臉,一縷長髮緩緩從空中飄落。

陸念愁手中的銀雀刀一卷,那縷青絲頓時落入掌心,冷笑道:“下一次,我手中刀斬的可就不止是髮絲了。”

洪凌波面色青紅交加,被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擊敗,著實令人羞惱。

她俏臉生暈,叱道:“你便是陸展元的獨子陸念愁吧?”

“我也不與你計較,等我師父前來,我看你還能不能嘴硬。”

說著便將身子一縱,跳下房簷,朝著夜幕中退去。

只是誰也沒想到,洪凌波看似退走,卻在身形落下的一瞬間,彈指打出了數枚銀針,在夜色中迅疾如光,竟是朝著陸無雙、程英和陸立鼎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