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手持鐵骨扇,眸光微轉,而後說道:“小王並非前來尋仇,卻是不好摻和到諸位的恩怨中。”

他剛才在李莫愁手中吃了不小的虧,知道這位赤練仙子並不好惹,就連那陰狠歹毒的冰魄銀針都沒有用出。

剛才那道姑劍法不凡,卻依舊不是對手。

雖然來的這夥全真教道士人多勢眾,但真要生死拼殺起來,結果卻尚未可知。

霍都心思電轉,想要等敵人兩敗俱傷之後,坐收漁翁之利。

到時候不論是拿下李莫愁,又或者是替李莫愁殺了這些敵人,都在自己一念之間。

有了這般想法,他自然不肯輕易動手。

“慕容家主稍安勿躁,我有些話想要先問一問李施主。”

劉處玄身穿藏藍色道袍,頭戴鐵冠,很是謙和,手提長劍,領一眾弟子跟隨。

他微微一笑,腳步向前一步跨出,與此同時大袖一掃,雄厚的內力狂湧而出。

鏗!鏗!鏗!

所有全真教弟子手中的長劍,都被這一掃精準的落入到劍鞘之中。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李莫愁,還是霍都,全都瞳孔微縮。

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隨手一掃,不僅展現出了高深的內功,對於力量的掌握更是精妙入微,分毫不差。

很顯然,劉處玄這是在示威,也是將實力展現在明處,先禮後兵,著實有道家高人的風度。

尤其是他剛才為了救人,背後出手,圍魏救趙,但手中長劍卻帶著劍鞘,著實是君子之風。

陸念愁在角落細細打量,只見此人身形修長,面如冠玉,頜下三寸長鬚,端是一表人才。

這位可不簡單,不僅是全真教隨山派創始人,而且在後來成為全真教第四代掌教,在史書中都有著名號留存。

“劉處玄你果然好功夫,怪不得能夠和丘處機、譚處端、馬鈺並稱為四大士。”

“看在你還算有禮的份上,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便是。”

此時狂風在谷中呼嘯,天氣有些陰沉,烏雲黑壓壓的一片,越發沉悶。

李莫愁紫色的袍子被狂風吹動,露出無限美好的曲線,雖是被群敵環飼,卻依舊波瀾不驚。

劉處玄沉聲開口道:“據我所知,十月初九那天,平遙城戴家,全家上下包括老幼、僕從、護衛、婢女在內,合共一百七十三口統統都被人所害。”

“敢問這等滔天惡行,可是李施主所為?”

李莫愁冷笑一聲,語氣淡漠的說道:“是又如何,戴威那老不死的東西,敢和我為難,我自然要殺他全家。”

她說起話來輕柔動聽,可那語氣中所透露出來的狠辣、血腥,以及視人命如草芥的歹毒,著實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慄。

“我要殺了你!”

戴長樂再也無法按捺,拔劍而出,臉上滿是痛苦和仇恨,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我那最小的侄兒,才七個月大,你如何能夠下得去手?”

“李莫愁你簡直喪心病狂,這等魔頭行徑,天理難容。”

“我若不殺了你,為我戴家全府上下報仇,誓不為人!”

李莫愁根本不曾正眼看她,只是輕飄飄的說道:“想要殺我,儘管動手便是,就怕你沒這個本事!”

看到戴長樂滿面猙獰,卻在孫不二的身後,始終不敢拔劍上前。

她嘲弄的說道:“滅門仇人就在眼前,你卻只敢犬吠,真是窩囊透頂,廢物!”

“戴威那老鬼看到你這等孬種,不知道會不會在黃泉之下再被氣死。”

“你……”戴長樂臉色青紫一片,羞憤與仇恨瞬間被衝昏了理智,再也不顧恐懼,要和敵人拼命。

孫不二一把抓住幾欲爆發的戴長樂,厲聲呵斥道:“有師父、師伯給你做主,你又何必中了這魔頭的奸計。”

“等殺了他為戴家全府上下報仇雪恨,再去他們的墳頭祭奠,才能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你現在就算是和這女魔頭拼命,又能如何?難不成要讓戴家最後的血脈也斷了嗎?”

“更何況……”

孫不二眼眸一轉,將目光落在了陸念愁的身上,用冷冽的語氣說道:“戴家血案發生之時,周圍有不少人曾親眼目睹,只是躲在暗處不敢出聲。”

“我們這段時間四處走訪,早已經得到了訊息。”

“動手屠殺了戴家上下老幼的,恐怕是這女魔頭的兩個弟子。”

“尤其是你兄長戴長功,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此人親手所殺。”

她一邊說著,用長劍猛然指向了陸念愁的眉心,一字一頓的說道:“既然要除魔,自然要除惡務盡。”

“否則再過幾年,在江湖上恐怕又要出現一個兇殘狠毒的魔頭來。”

陸念愁被他這般逼視,只感到通體發寒,那長劍的鋒芒,似乎隨時都要刺穿自己的眉心。

這時,李莫愁的身影微動,擋在了他的身前,斷開了孫不二的視線。

“戴家滅門之事,乃是我做下的,戴威老鬼敢得罪我,就應該想到後果,他們是死有餘辜。”

“想要報仇,儘管衝我來便是,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奈我何?”

陸念愁看著她單薄瘦弱的身軀擋在自己身前,不由得心頭一熱,有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

這女人時而心狠手辣,時而痴情若狂,時而溫柔嫻靜……

此時又這般守在他的身前,單薄的身子卻讓人感到無比的心安。

真不知,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內心深處,又有著怎樣的百轉千回和幽思?

陸念愁心思起伏間,孫不二眼角透出一抹寒光,一字一頓的說道:“劉師兄,李莫愁這女魔頭兇殘暴虐,濫殺無辜,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

“對待這種傷天害理的魔頭,難道還要和她講道理嗎?”

“今日殺了她,才是為民除害!”

劉處玄深深的嘆息一聲,說道:“李施主,我全真教原本和你古墓派淵源甚深,先師在世時,曾留下遺囑,讓我等全真弟子不得與古墓派為難。”

“往日裡,你在江湖上闖出了滔天大禍,掀起了腥風血雨,四處濫殺無辜。”

“我和幾位師兄曾數次商議,想要出手替武林除害,卻始終礙於貴派師祖的面子和先師遺囑,不便出手。”

“前些年你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不再生事,我等還以為你已經改過自新,皆為你感到欣慰。”

說到這裡,他將手放在了劍柄上,古板的臉上驟然一層寒霜升起,“不曾想你竟然變本加厲,再出江湖,就做下這等驚天血案。”

“如此肆意妄為,傷天害理,實在是罪不容誅。”

“我想哪怕是先師在世,又或者是貴派祖師還活著,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如此魔頭行徑而視若無睹。”

“你若是願意現在束手就擒,自廢武功,我還可以留你一條性命,隨我回終南山修道唸經,償還罪孽。”

“若是冥頑不靈……”

劉處玄周身內力湧動中,發出一聲雷鳴般的大喝,響徹山谷。

“那就休怪我辣手無情,今日要斬妖除魔,為民除害,斬了你這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