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鋒,你給我拿命來!”

李莫愁看到歐陽鋒,殺心暴起,根本沒有絲毫猶豫,抬手就是五枚冰魄銀針,在剎那間掠過長空,打向敵人要害。

歐陽鋒運轉蛤蟆功,兩臂伸開,四肢齊動,發出一記吞月式。

咔嚓嚓!

他先天圓滿境界的修為全部爆發出來,筋骨發出雷鳴響動,腳下終年不化的積雪和堅冰都瞬間龜裂,破碎,飛濺開來。

整個人沖天而起,彷彿一頭蛤蟆,要直上天闕,吞下明月,在間不容髮之際,將那五枚冰魄銀針,通通閃避開來。

武功到了他這種境界,實戰經驗又如此豐富,即使看不見,同樣有觸必應。

尤其是歐陽峰在瘋瘋癲癲之中,精神反應卻更為敏銳,這種對於時機的把握簡直妙到巔峰。

“你殺我師父,我今日便和你做個了斷。”

李莫愁臉上流露出無比狠辣的神色,縱身衝了過去,拂塵揮動,將冰魄赤身功施展到極致。

此時歐陽鋒剛剛避開冰魄銀針,身影騰空,身形變幻間有著遲緩,她抓住這個機會,冰魄真氣洶湧而出。

即使歐陽鋒再強悍,沒有防備硬抗自己這記拂塵,自己都有把握打斷他的脊椎骨。

然而即使面臨如此險惡的局勢,歐陽鋒也沒有絲毫的慌亂,他經歷過無數次險惡的廝殺,戰鬥的本能早已經銘刻在血脈裡,縱使神志不清,功夫卻更加精純。

“吸!”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面前的氣流肉眼可見的被其倒吸進口中。

呱唔!

歐陽鋒的肚子猛地鼓起一個大包,比碗口還要大,宛若蛤蟆一般,本就破爛不堪的衣裳,更是裂開一片。

他兩條手臂如同鋼柱一般,猛然爆發出無比狂猛的掌力,在虛空中打出了震盪的漣漪。

“砰!”

李莫愁的拂塵落下正好與其雙掌碰撞在一起,爆發出宛若雷霆一般的轟鳴聲,正好擊中歐陽鋒一對鐵掌之上。

她不可置信的倒退出去,在雪地拉出長長的一道痕跡,險些跌落到萬丈深淵之下。

“好可怕的掌功,我的拂塵全力一擊,都被他輕而易舉的接下。”

歐陽鋒如同蛤蟆一樣凸出,整個人一個翻身落在地面上,四肢著地,看得上去根本不像是人了。

他臉色泛起一絲紅潤,接了李莫愁的這一擊,連輕傷都沒有。

“伱這婆娘,敢偷襲我,是想要跟爭天下第一嗎?找死!”

歐陽鋒身子一個前撲,飛出了三四丈,猛然撲到李莫愁身前。

就在這時,楊過從一旁衝了過來,拉著歐陽鋒大叫道:“義父!”

歐陽鋒不愧是天下五絕之一,哪怕是面對著突如其來的變故,手中的勁力依舊能發能收。

他只在空中發出一聲怪異的蛙鳴,便收回了掌上的力道,不曾傷了突然到身前的楊過。

李莫愁聽到楊過叫歐陽鋒義父,眼眸之中更是起了殺機,冷聲道:“小子,早知道你是歐陽鋒的兒子,當初在古墓之中我就該一掌打死你。”

楊過臉上露出苦澀,看了一眼走到李莫愁身旁的洪凌波,嘆了口氣,朝著歐陽峰問道“義父,這些日子你在那兒?”

歐陽鋒瞪著眼睛道:“我在找你。”

楊過心頭頓時有著說不清的酸澀湧了上來,他從小顛沛流離,母親早亡,流落江湖受盡了苦楚。

後來被郭靖收養,卻又被趕了出來;

好不容易到終南山修道卻又被人肆意欺凌;

等到了古墓,又知道自己視為兄弟,優救了自己性命的師兄和義父有著血海深仇;

遠走江湖,碰上了令人心動的女子,卻偏偏又喜歡著其他人,縱然是自己付出再多,也比不過那人的一個眼神和一個微笑。

楊過這麼多年從不曾哭過,可聽到歐陽鋒的這句話,眼眶卻有些發紅,忍不住要落下淚來。

“我楊過總算不是孤家寡人,這世上還有一個真心牽掛我的人。”

他拉著歐陽鋒的手臂說道:“義父,我們不要和他們打了好嗎?我們這就下山,兒子為你養老送終。”

歐陽鋒指著李莫愁,道:“這個婆娘要和我搶天下第一,我不能饒了她。”

李莫愁冷笑一聲,“你們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若不殺了歐陽鋒為我師父報仇,我李莫愁誓不為人。”

“小子,既然你是歐陽鋒的兒子,那就是我古墓派的敵人,今日連你一起殺了。”

她說著轉身看向洪凌波,語氣淡漠的說道:“凌波,去,把這小子給我解決掉。”

“師父?!”洪凌波怔了怔,下意識的望了楊過一眼。

“怎麼?連師父的話也不聽了?”李莫愁的話語越來越輕,但卻越來越冰冷。

洪凌波從小被李莫愁撫養長大,從骨子裡對是否充滿了敬畏,向來不敢有半句違逆,此時卻咬了咬牙,說道:“師父,楊過他曾經救過我性命,還請師父饒了他這一次吧!”

李莫愁死死的盯著她,厲聲呵斥道:“他救過你性命,你就忘記了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忘記了我對你的養育之恩,忘記了我對你的傳道授業之恩嗎?”

“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師父?”

洪凌波面色立刻變得煞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連連叩首,道:“師父,弟子不敢。”

“你今天要麼殺了他,要麼從今以後就不再是我的弟子,我也不是你的師父。”李莫愁毫不留情的說道:“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

洪凌波一雙白嫩的手掌緊緊的抓著地面,那堅硬的岩石將掌心磨破,淌出血來,但她卻渾然未覺。

只是抬起頭來哀求的看著李莫愁說道:“師父,求你……”

李莫愁卻猛然揮動袖袍,語氣冷冽而決然的說道:“你無需多言,今日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洪凌波聞言,滿面痛苦的閉上雙眼,呼吸變得無比急促,過了片刻,猛然抓住地上的斷劍,爬起身來,歇斯底里的喊道:“楊過,我要殺了你。”

楊過聽到這話,頓時愣住了,呆呆的望著洪凌波,雙眼發直,腦海中亂成一團。

“連她,也要殺了我嗎?”

這時歐陽鋒突然躍起,叫道:“你這婆娘,要殺我兒子,那我就先殺了你。”

他一邊說著,隨手摺了一根樹枝,拉去枝葉,成為一條棍棒,向李莫愁劈頭蓋臉的打去。

他在天下五絕之中被稱為西毒,除了其兇狠毒辣的形式作派,認為重要的便是他善使毒功,當年一根蛇杖縱橫天下,不知讓多少江湖中人聞風喪膽。

西域武林中更是以其為尊,根本無人敢與之爭鋒。

此時這一杖擊將下來,頓時顯露出其當年在西域橫行霸道,精妙絕倫的靈蛇杖法來。

“怕你不成,今日和你不死不休!”

李莫愁將拂塵功展開,銀絲舞動間宛若大江大河,勁力變幻不定,剛柔並濟,將自身對於武學的精妙全部融入到手中的兵刃上,此時逐一用出。

歐陽豐手中的木棍如同靈蛇一般舞動,而李莫愁被稱為赤練仙子,赤練神掌也同樣有靈蛇之妙,一身毒功更是殺人無數。

這兩人毫無疑問是當世邪派的頂尖強者,哪怕李莫愁稍遜一籌,卻也差不了太多,還有冰魄銀針這樣的大殺器。

此時動起手來,一招一式都蘊含著無窮殺機,只要敵人稍有不慎,就會當場身死,著實兇險到極點。

與她剛才和洪七公的比鬥不同,兩人出手更為兇狠毒辣,招招搏命,欲置敵人於死地,令人看得驚心動魄。

楊過想要阻止,可兩人已經殺成一團,又哪裡是他能夠阻止得了的。

更何況洪凌波這時有些癲狂的撲了過來,他只覺得悲憤交加,心中充滿了絕望與痛苦。

“啊……”

他忍不住放聲呼喊,只覺上天為何待自己如此苛責,讓自己如此痛苦。

“若是能夠被她一劍殺了,死在她的懷裡,倒也是值了!”

楊過眸光暗淡,看著洪凌波撲過來的身影,“如果我死了,她會不會為我感到傷心,又會不會為我落一滴眼淚?”

想到此處,更絕失魂落魄,身體呆在原地,竟是一動不動。

……

就在這邊殺成一團之時,洪七公看著陸念愁說道:“小子,是我看低了你,不過我老叫花也不佔你的便宜。”

“你既然將一身的武功傳授於我,那我便將這門降龍十八掌的武功也說給你聽。”

“至於你能記下多少,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陸念愁聞言,眼眸不由得一亮,哈哈大笑的說道:“前輩就不怕丐幫這門密不外傳的絕學,被我傳了出去嗎?”

洪七公拿起自己腰間的酒葫蘆狠狠的灌了一口酒說道:“我難道還不如你小子嗎?待會兒打死你,就不怕你外傳了。”

說著也不廢話,將十八式降龍神掌的精妙之處一一講出,等說完之後,繼續說道:“我也不佔你便宜,稍後就只用這降龍十八掌和你過招。”

陸念愁眼眸微眯,將降龍十八掌的奧義完全烙印在腦海之中,不得不說,無論是蛤蟆功還是降龍十八掌,都是意外收穫。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用這種方式從對手那裡換得武學,只是歐陽鋒和洪七公都是當時宗師級別的高人,不肯佔他便宜,才有了這樣的結果。

若是換成裘千仞那種人,恐怕只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陸念愁深吸了一口氣,降龍十八掌的精妙之處在心頭浮現,這門武功的奧義來源於周易,招式宏大而簡明,精要之處全在運勁發力。

這門掌法的修行,不但需要絕頂內力,更需要對自身力道掌握的精妙入微。

自從被創出以來,能夠將其修煉到大成境界的人寥寥無幾,但能夠有成者無不是蓋世豪俠,橫推當世,少有敵手,足可以稱之為天下掌法陽剛之至。

以陸念愁的眼力來看,這降龍十八掌可說是掌法武學中的巔峰絕詣,當真是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雖然招式有限,並沒有繁複的變化,但每一招均蘊涵妙理,有絕大威力。

北宋年間,丐幫幫主蕭峰以此邀鬥天下英雄,極少有人能擋得他三招兩式,氣蓋當世,群豪束手。

他將降龍十八掌的功夫看過一遍,就知道了這門武功的可怕之處,等到略一揣摩,臉上卻沒有了絲毫懼色。

“這降龍十八掌的功夫最耗勁力,使得久了,任是鐵打的身子也感不支。”

“洪七公雖然武功高絕,可到底年老力衰,若是用打狗棍法,施以巧力,我還忌憚三分。”

“可降龍十八掌剛猛無儔,消耗的真力也極其可怕,只需擋住一開始的猛攻,以我金鼎功的防禦力和耐力,只要不死,獲勝的人一定是我。”

就在這時,洪七公開口說道:“你的武功我已盡數瞭然,看上去威力驚人,鋒芒無匹。”

“可追根究底,卻是亂七八糟,不成體系,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根本沒有核心的武學奧義,不能貫穿始終。”

“我若是沒有看過你的武功,你還能夠與我過上三招五式。”

“但此時你在我眼中簡直處處都是破綻,用這樣的武功和我為敵,我若要殺你,連十招都不用。”

陸念愁聽聞此言,深深的吸了口氣,卻並沒有感到意外,以他此時的底蘊和見識,自然也已經察覺到了自身武功的缺陷。

天下武功,凡是能夠稱得上是神功絕學的,無不是有著其核心奧義,以之為根本,貫穿始終。

武功或剛猛、或輕靈、或迅捷、或陰毒,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並沒有高下之分,只是以不同奧義為根基,演化出的一整套進攻防禦和殺敵護體的手段。

而他的陰陽刀劍殺,說到底也只是參悟出了幾招零碎的散手,根本不成體系,也沒有核心的奧義能夠將其一統。

根本算不上一整套完整的絕學,洪七公此言可謂中肯。

這也是他之所以選擇以文武火種打磨自身武功的原因,若是單靠自身的悟性,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夠將這一整套的武功推演至絕學,乃至神功。

陸念愁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既然前輩如此自信,那晚輩就先出手了。”

洪七公毫不在意的說道:“你儘管動手便是,若是不能十招之內拿下你,我老叫花子甘拜下風。”

“那我倒要試試看你的降龍十八掌,究竟能不能夠破得了我的陰陽刀劍殺。”

“鏘!”

話音方落,彷彿有一道霹靂突然炸開。

陸念愁手掌微動,長刀便脫鞘而出,如同晴空萬里中,突然劃過的閃電,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烈陽無影,明月相思,兩招刀劍殺招裡最快的招式,明月刀。

明月如刀,斬斷天涯路,刀法之快,可以追風逐月,讓人連死都感覺不到痛苦。

“嗯?!”

洪七公簌然一驚,雖然已經知道了對方這一刀的奧妙之處,但親眼目睹此人動手,才發現這刀法之快還要遠遠超出自己想象。

當刀法快到極致,所謂的缺陷,也就不再是缺陷,所謂的破綻,也就不再是破綻。

只要速度夠快,一刀斬首,一刀殺人,就算是有破綻又如何?

陸念愁自身體魄之力強橫,純陽真氣更是浩浩蕩蕩,精氣神瞬間合一,將這一式明月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宛若一道清冷的月光,瞬間劃破天穹。

“江湖上所謂的快刀,在你這一招刀法面前,簡直連提鞋都不配!”

洪七公心頭狂跳,猛然施展降龍十八掌中的潛龍出淵,在這山巔之上狂突猛進,帶著滾滾狂風,迎著陸念愁一掌打出,猛烈的掌力掀起了無比狂暴的罡風。

宛若騰空而起,從九霄之上,俯瞰人間的真龍,無比淡漠地看著那劈砍而來的刀光。

陸念愁只覺得在這一瞬間,好似聽到了龍吟,幾乎要俯首叩拜,

但他心靈意志何等堅定,又修行玉清觀想術,並不為其所動,只是手腕一抖,手中長刀便劈了下去。

洪七公眼神冷靜,豎在胸前的手掌徐徐推出,彷彿凝聚了天下最為恐怖的力量,一掌之下能夠降服真龍,朝著敵人打去。

“轟!!”

在尖銳的裂空聲中,明月刀瞬息而至,將洪七公的袖子絞碎,然而其手掌卻宛若真龍擺尾一般,躲過一瞬,而後猛然一甩,哐噹一聲打在刀背之上。

鏗!

伴隨著刺耳的聲音,長刀噹啷一聲碎成兩截。

陸念愁臉色微變,不曾想到自己這一招快刀竟然被如此輕而易舉的破解,只是以袖功阻攔了刀法一瞬,便被敵人抓住了破綻。

這就是火種的意義,如洪七公這等高人才能夠在一觀其武學之後,這麼短的時間內便思考出了破解的手段。

只要陸念愁能夠活下去,就能夠在之後想辦法彌補這一刀的破綻,將這一式刀法推演的越發完善。

然而洪七公還不罷休,下一刻他的手掌一抖,仿若真龍咆哮一般,繞著刀身一轉,比之前更為狂暴的掌力,朝著陸念愁洶湧而至。

這是降龍十八掌中最為核心的武學招式,亢龍有悔!

陸念愁深吸了一口氣,將自身推演尚不完善的刀劍合擊之術,在這一刻用得出來。

“刀劍合擊之烈陽無影,殺!”

明明手中的長刀已斷,卻有熾烈的刀氣從斷口處噴薄而出,在剎那間如同火海一般傾瀉而下,更有一抹淡淡的劍影隱藏於刀光火海之中,隨時爆發出致命一擊。

然而此時的洪七公狀態卻有些恍惚,陸念愁的那些刀法劍術雖然不成體系,但卻烈陽無影和明月相思的立意卻完全不同。

他第一眼看到,只覺得凌亂不堪,但先接下明月刀,又看到烈陽刀,頓時發覺出了其中的精妙。

“烈陽刀融合的是天道至理,而明月刀卻是相思入骨,這兩者一為天道,一為人道。”

“難道這小子竟然是想要將這兩招融合,從而創出第三式天人合一的刀招嗎?”

洪七公心思浮動,他雖然是武學大宗師,卻從來沒有想過將武功以天道和人道進行劃分。

從來都只以內外區分,只研究其中的妙理,俯拾皆用,卻不管什麼天道和人道。

此時面對陸念愁的刀法,頓時像是打破了某種見知障,過往所學過的,所見識過的種種武功,在心頭一一浮現。

“天下武功,無論如何變換,竟然都逃不出天人之分?!!”

他心頭狂震,彷彿窺視到了某種大道本源,見識到了另一個神奇的世界。

“觀天地之道,融入武學之中,便是玄門正宗;以人心七情六慾而激發人體潛力,便是旁門左道。”

“而天人合一,便是天道與人心的融合,若是能夠掌握其中奧妙,天人合一,便可以打破玄關,從而突破桎梏,踏足前所未有的天人之路嗎?”

如他這等武學宗師,就算是再多的神功秘訣,也不如突如其來的頓悟。

陸念愁的刀法,讓洪七公在戰鬥之中,窺見了一絲天人奧妙。

感謝青書大哥萬幣打賞,待會兒加更一章表示感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