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到了週四下午。

父親節剛過。

推推上只有廣告還留下父親節相關資訊,有時候侯兵覺得,商家才是最在意父親節的人。

侯兵在看父親節的廣告,江陽的創意,寧姐發在群裡的。

侯兵太嫉妒了。

當然,不是嫉妒江陽娶了寧姐。

他們自從認識這哥們開始,就知道此子不凡,江陽註定是當小白臉的。

他們四個兄弟,曾在王剛家門口,烤著地瓜把所以後的致富門路想了一遍,最終一致認為唯一行之有效的辦法就是江陽當小白臉。

現在江陽娶了寧姐,傳說中的大魔王,這小白臉當的確實太狠了一點。

可最讓侯兵嫉妒的還是江陽身後有一個人支援。

這個人無關美醜。

侯兵身後要是有這麼一個人,無論他做的好還是不好,是庸庸碌碌的小職員,還是光芒萬丈的廣告策劃,都默默在身後鼓勵他,讓他做她生命中的主角,就算他這一生是一本平平無奇,水到天際,明明幾十天如一日卻還要寫上幾十年的,她依舊做他最忠實讀者,那侯兵做什麼都甘心。

這多麼大的幸福啊。

這也是他一直在尋找的幸福。

侯兵不能想了,心裡酸溜溜的,順手就給江陽公司的官方推推發了一串菜刀的表情評論。

雖然江陽在群裡說這廣告的創意讓他不是很滿意,可車站、下雨,老人陌生人的對話,到最後上車前女主的那一聲“爸”,這個轉折,搭配著悲傷音樂中老演員的茫然、無助和心疼女兒的眼神,還是成功把許多人的內心擊中了。

不少人又匯聚到江陽公司推推下發刀子。

“你們公司真是帶刀侍衛啊,父親節都不忘刀。”

“痛,太痛了。”

“我父親就是得了阿爾茨海默症,後來因病去世的,謝謝你們又讓我記起了這些,請問你們公司地址在哪兒,我想當面感謝。”

“是不就是有病!別人父親節都祝父親快樂,你們他媽的——”

“還行,一般般吧,但刀子還是要送的。”

大魔王也發了一串刀子的表情。

這明明是在打情罵俏啊,侯兵原以為江陽這對兒離他們遠了後能少吃一點狗糧,想不到隔著螢幕還能餵狗糧,有點太不厚道,於是他又給推推發了一串刀子。

砰!

門外傳來防盜門關閉的聲音。

對門的大人出去了。

對面是一對夫婦和一個姑娘,丈夫在工作日上班,母親在家照顧閨女。

侯兵忙翻出手機,開啟音樂播放軟體,慢慢地調高聲音,“充滿鮮花的世界到底在哪裡,如果它真的存在那麼我一定會去……”

他走到陽臺上,把窗戶開啟。

他等了一會兒,見那個女孩慢慢地摸索著到了陽臺。

侯兵把安遠簽名交給她的時候,倆人認識了。

他那時候特驕傲的告訴她,“李魚你知道吧,大魔王,我兄弟是她老公,真的。大魔王是安遠老闆,我從你這兒聽了他們的歌,覺得真好,就讓我朋友給我要了個簽名,順便給你要了一個。”

女孩那時候坐在小區的椅子上透氣。

她在受寵若驚地再三拒絕後,在侯兵的堅持下,她又不斷感謝,把簽名接了過去。

侯兵很高興。

他們聊了很長時間,他知道了女孩的名字。

她叫濮桃,小名葡萄,這倆名字寫起來沒什麼區別,可她父母叫起來,後面那個“萄”是輕聲的,聽起來有無限的憐意,讓她的名字就像渴了的人吃到葡萄一樣特別的甜。

那次分開以後,侯兵很想給自己一嘴巴子,貌似他有點貶低她喜歡的歌手。

後來,侯兵在陽臺上邊晾衣服邊唱《追夢赤子心》。

侯兵覺得自個兒唱的還是不錯,尤其在破音的時候,特標準,英姐對此給出了很高的評價:“我兒子在肚子裡還以為外面殺驢呢。”

就在侯兵忘情唱的時候,葡萄笑了。

侯兵那時候才發現葡萄在她家陽臺上坐著,在花叢掩映之下特別的好看。

他們聊了幾句,葡萄他媽問:“葡萄,你跟誰說話呢?”

侯兵心虛,嚇的往後一鑽,聽葡萄說:“我跟自己說話呢。”

就這樣,他們就時不時地會在陽臺上遇見,說上幾句話。

有時候侯兵也會故意放《追夢赤子心》引她過來。

今天在葡萄出現後,侯兵告訴她:“大魔王今天在地鐵口唱歌,安遠他們會跟著去演奏,你可以去聽。”

“是嗎?”

葡萄有點心動,“在什麼時候?”

“晚上八點快九點的時候,差不多就那個時間段,就唱一首歌。”

葡萄可以讓她爸帶她去,唯一問題是,“你從哪兒知道的。”

她沒聽家裡說,以後明星要在地鐵口演出。

“我兄弟告訴我的,你忘了他的身份?”

“哦。”

葡萄一個小恍然。

侯兵:“這訊息你在網上查不到,要是真的,是不是就能證明我給你的簽名是真的?”

葡萄吐了下舌頭,“你聽到了。”

她把簽名拿回去的時候,她爸偶然看到了,說她別讓人騙了,她看不見東西,就是找個老太太簽名,籤個魏淑芬,葡萄都認不出來,又不是盲文。

侯兵說:“等我給你弄個盲文的簽名。”

話音剛落他就想打自己。

他覺得自己太不會跟女孩子聊天了,情不自禁的就想襯托著自己厲害一點。

英姐說他們四個都這毛病,她是年輕看不出來,還深信不疑。

寧姐是慣著江陽,聽得出但不戳破,還在旁邊跟著點頭。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侯兵接到了江陽的資訊,說他已經下地鐵了,侯兵只能意猶未盡的結束了談話,遺憾地想要是能領葡萄去看就好了。

侯兵叫上在補覺的肖陽。

肖陽今天是特意請假在家的,名義上為了看演唱會,其實是不想去上班。他得罪了領導,領導經常讓他帶飯,有時候忘了給錢,肖陽不好意思要,默默記了下來,等攢的多了,一次性給領導說了個數,讓領導不好意思不還,肖陽說因為這個,領導估計不高興了。

但究竟是不是,侯兵也不知道,他覺的應該沒這麼奇葩的人吧。

不過,肖陽這招積少成多夠狠的。

他應該學一學。

他們相約在網咖。

從新住的地方去網咖要經過公寓,侯兵正好碰到同為外賣員的井叔,他從公寓出來,井叔問他:“兵子,今天沒幹啊,你這個月第二次了吧,當心全勤獎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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