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往商場下面走。

石頭說他只負責帶江陽去,大師給不給江陽做,他就不知道了。

這位小提琴大師原來在京都提琴廠工作,做的琴曾在義大利得過獎。

不同於國際上的名琴,這位大師做小提琴用的是國內川貴的楓木,是他在大約三十多年前,在尋找本土小提琴木材的時候,從一個已經倒閉的小提琴廠弄回來的。

手工做琴的木材,不止小提琴,其實都是自然風乾的時間越長越好,所以時間越久越好,現在老爺子手上的木材不多了,給不給江陽做,那他就不知道了。

“啊?”

江陽問大師那兒能刷信用卡嗎?

他手頭有小錢,但沒大錢,唯一在用的是大魔王給的信用卡。

石頭很懂江陽,遇見知己了一樣:“我辦了十二張信用卡。”

江陽覺得他們還是不一樣的,“我把卡刷爆了,我媳婦都給還”

“啊?”

石頭撓頭,同樣是吃軟飯,為什麼江陽就軟飯硬吃,他吃的這麼心虛呢。

江陽想了想。

“可能是搖滾累壞了你的身子兒,或者累壞你這個人兒了?”

嘿!

江陽想給自己一巴掌。

他大抵是病得不輕,別的歌詞兒記不住,這二手月季的詞兒張口就來。

石頭說這老爺子不看重錢。

他的琴隨便賣出去就是高價,可那木材不多了,那些木材屬於有價無市。

有門路或者老爺子看對眼了,這才給做。

江陽一想,讓石頭想個辦法,這事兒成了,他哪怕想破腦袋也給石頭一個本子,“一個關於黏土動畫的劇本。”

江陽特喜歡一部黏土動畫《瑪麗和馬克思》,若挖掘的話,不是沒機會。

“免了。”

石頭一掏兜,兩手空空,拍什麼黏土動畫,“你知道一部黏土動畫成本多少嗎?”

別的不說。

他當初出專輯,為了顯的自個兒太牛掰,為自己的歌兒製作了一部黏土MV,他親自擔任的導演,親自動手製作的道具,也幸好是親自動的手,沒把褲衩賠掉。

他MV才幾分鐘而已,要是動畫,“至少得九十分鐘吧?”

那投資海了去了。

就是江陽給他一個牛掰到天邊的劇本,他也拍不出來。

江陽遺憾。

石頭讓江陽彆氣餒,他到時候一定幫他說好話。

他們說話間到了路邊,石頭招了輛計程車,“待會車錢你付。”

“沒——”

他口頭禪差點出來,這屬於耿直後遺症。

江陽答應了。

他知道石頭現在真窮。

車載著他們往西城走,七拐八拐之後,在一個衚衕前停下來,這衚衕口特別窄,要不是石頭提醒,還真不見得能看見。

江陽付車錢以後,他們進了衚衕。

待走到盡頭時,江陽見石頭還往裡面走,驚訝,“這到頭了吧?”

“沒呢。”

石頭說這衚衕叫小羊圈衚衕,他們現在葫蘆頸處,裡面寬闊,等到衚衕盡頭,又是一個狹窄的出口,這地方鬧中取靜,算大隱隱於市。

《控衛在此》

小提琴製作大師洪老爺子就住在這兒。

他以前經常來,找他兒子洪山玩。

外面看起來是低矮衚衕建築,等進了院子,就發現這裡真不簡單,環境優雅而且現代。

“山子!”

石頭招呼著進了上房,裡面是個工作間,工作間的沙發上做了四個人,三男一女,跟石頭一樣年紀,都人到中年,看起來挺有文藝氣質的。

石頭笑:“都在呢。”

“喲,石頭哥,你怎麼來了?”

平頭的中年男人站起來,餘下的三個人同石頭也認識。

平頭就是洪山,小提琴製作大師的兒子,在他們道明來意後,洪山搖頭,“老爺子出去遛彎了,他現在不做琴,我在做呢,我做的——”

石頭看江陽,見他有點不情願,笑道:“你才做了幾天啊,冒充起大師了。”

手工小提琴最看製作者。

洪山笑,“沒法子啊石頭哥,沒您帶,掙不著錢,只能回家繼承家業了。”

石頭和江陽坐下。

洪山也看出是江陽請石頭幫忙,為不傷和氣,倒了一杯酒就把路堵死了,現在老爺子一般不做琴,更不用說用那批珍貴的木材做琴了。

石頭無能為力的看江陽一眼。

事兒辦不成,但來都來了,不坐一會兒不合適。

洪山倒過來兩杯酒,江陽拒絕了,他來一瓶常溫可樂就行。

“嘿,跟老爺子口味一樣。”

洪山笑了笑,遞過來一瓶可樂,“石頭哥,這小兄弟有才啊,這麼年輕就要好琴。”

“送禮呢。”

石頭也沒多解釋,不想給江陽添麻煩,他問幾個人在這兒聊什麼呢。

兩個男人是玩音樂的,女人做投資的,主投話劇等戲劇,偶爾也投影視劇,不過影視劇投資太大,一般人也不帶她,她屬於資本中熘縫兒的那種。

現在就有個縫兒讓她熘到了。

她投資了一部電視劇,一部古偶劇,她在裡面屬於小投資人,可那些大投資人都當了甩手掌櫃,看好她,讓她當了總製片人。

他們正聊到這部劇的OST。

一個男人說,“現在風頭正勁的肯定錦鯉工作室。”

“對。”

洪山雖然繼承家業了,但高低還算在音樂圈裡。

這幾個月,大魔王復出以後,別看只發了幾個單曲,可影視劇原聲打造了不少,“送別就不提了,緣分一道橋是歌和電影一起火;餘下的是爛劇出好歌。”

女子輕笑:“大魔王這次復出本著錢來的啊,只要錢到位,爛劇也給歌。”

石頭看了看江陽,“或許,人有家室要養呢。”

四個人當他開玩笑,沒多糾結這個。

洪山感慨,“影視原聲是生意,人單曲的品質可沒下降。”

論創新,既有《娘子》有違常理的和聲創新,又有《至死不渝》的英倫搖滾風格探索。

在流行上,《稻香》鼓舞人心,《freeloop》在國外挺火的,現在短影片但凡是個治癒影片,甚至不治癒的影片,都在用這首歌做配樂;《像我這樣的人》又唱出了躺平一代心聲。

至於《送別》——

一個男人說:“這歌一出,大魔王就是怎麼玩音樂都沒人敢質疑了吧?”

他們深以為然的點頭。

女子忽然回過神,“扯遠了。”

回到她的投資上。

洪山:“爛劇出好歌,但你不得不承認,一首好歌對劇宣傳很有效。”

都知道爛劇出好歌了,那肯定看過劇才知道爛的。

歌的目的達到了。

女子搖晃著酒杯,“要不去試一試?就怕大魔王要價太高。”

石頭看江陽一眼,“要不做一把小提琴送過去?”

江陽沒搭腔。

他覺得這話不能提,提出來還以為要挾呢,好像不讓大師出山,生意就談不成了。

他還是回去慢慢想辦法吧,換個禮物也不是不行。

洪山他們又以為石頭開玩笑。

女子定了試一試以後,又聊到了別的,起初是音樂,後來女子說她打算做個投資,就暫且試試能不能買下《東方快車謀殺桉》的影視改編權。

趁著別人沒發現時動手,這是她熘縫以小博大的成功秘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