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通體雪白的靈獸,速度出奇得令人震驚。

南無涯眉頭緊蹙,看著那頭靈獸消失的方向。

如果他沒認錯的話,這頭靈獸和傳說中莽荒雪山的守護獸非常相似。

若真是雪山守護獸,那也就難怪無其他獸敢覬覦這株千年開花的聖雪蓮——雪山守護獸對雪山的其餘靈獸有著血脈上的威懾。

即便是強大如南無涯,在不確認這隻守護獸的底細之前,也不敢貿然有所行動。

眼睜睜看著聖雪蓮被奪走,南無涯只好把矛頭轉向罪魁禍首。

沈瑜白。

沈瑜白不是沒有察覺到的怒火,正要開口之時,一道凌厲的掌風裹挾著強大的靈氣,以一種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直逼沈瑜白而來。

“噗——”

沈瑜白被這一掌擊退數十米,胸腔一陣氣血翻湧,猛地噴出一大口血,染紅了一地的白雪,格外刺眼。

自從踏上修仙之途,沈瑜白就從未受過這麼嚴重的創傷。

可他非但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反而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

那種因為對沈月溪的愧疚讓他痛不欲生,無處發洩,因而讓他感到極度的壓抑,尋不到一個宣洩口。

如今南無涯這一掌,讓他在痛苦中找到解脫,竟是仰天大笑起來。

“你是不是瘋了!?”

南無涯也斷然沒有想到沈瑜白會有這樣的反應,壓抑著滿腔的怒火,以一個極快的速度逼近沈瑜白,拽著他的領口將他拎起來,咬牙切齒地質問。

因為過於憤怒,他陰柔的臉龐甚至變得有幾分扭曲。

“哈哈哈哈哈……”沈瑜白覺得自己的確是瘋了,他瘋了,才受到沈月蓉那麼久的矇蔽,兩世為人都被她欺騙至此。

他只希望這一次自己能所作所為可以彌補沈月溪。

“你究竟在笑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因為你剛才乾的蠢事,我幾個月的努力白白浪費不說,蓉兒也會一直昏迷不醒!”

若不是看在沈瑜白是自己的弟子,南無涯此刻說不定已經殺了對方。

“蠢事嗎?師尊說得不錯,我的確愚蠢,這麼多年來,我竟然一直沒有看清過沈月蓉的真正面目。”

“你到底在說什麼?”

南無涯聽得莫名其妙,狐疑地盯著沈瑜白,以為他受了什麼蠱術忽然犯病。

“師尊,徒弟只是看清了過往,明白自己犯下了太多不可饒恕的錯。”

南無涯冷笑:“你的確不可饒恕!如今聖雪蓮被奪走,蓉兒又要不知何時才能甦醒!”

沈瑜白看著南無涯,恍惚間卻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那個時候的他,是不是也像這樣,對沈月蓉抱有全身心的信任,將所有的關心都給予沈月蓉,忽視了真正將他視為至親的月溪……

南無涯被沈瑜白的眼神盯著,心底很不舒服。

他恨恨將沈瑜白重新甩在地上,“你若是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就算你是我的徒弟,我也不會輕易饒了你。”

沈瑜白又咳出幾口血。

他隨手擦了擦嘴角,翻了個身就地坐下。

沈瑜白將沈月蓉的一切所作所為一一道來。

“……想必,最後月溪為了天下蒼生自刎,上天垂憐才會讓她轉世再生,可她身邊有我們,就註定無法過上安穩的生活,成為了所謂的大魔頭。”

說到最後,沈瑜白的聲音沙啞,滿是苦澀。

“胡說八道!”南無涯冷笑一聲,根本不相信沈瑜白說的話,“蓉兒是我最疼愛的弟子,她是什麼性子我難道還不清楚?你在這裡胡言亂語地說些話,別有用心地誣衊蓉兒,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身體的溫度似乎在慢慢流逝,沈瑜白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

南無涯盛怒之下的那一掌毫不留情,沈瑜白和他實力相距很大,自然無法承受。

他從懷中摸出一枚丹藥服下,調息著體內亂竄的力量。

在復甦沈月溪之前,他絕不能就這麼死了。

在這之前,他盯著南無涯冰冷的眼神,從空間法器中取出一塊玉色的石頭。

這是留影石,可以記錄影像。

當時光幕之上出現過的內容,全都被錄在上面。

“師尊,請看看這些吧。”

南無涯目光冷漠地居高臨下,盯著沈瑜白看了很久,終於抬手,隔空接住留影石。

他朝留影石中投注了一絲靈氣,留存在其中的畫面浮現在眼前。

畫面在飛快地閃過,南無涯一一看完。

“師尊,難道看完這些,您還認為我是栽贓陷害沈月蓉,是個別有用心之人嗎?”

南無涯薄唇輕抿,直到畫面結束都還在回想著剛才留影石中的一切。

但是回想起這幾百年間自己所認識的沈月蓉,分明只是個有些小脾氣、心底卻溫柔寬容的女子!

他當即開口:“瑜白,你當真覺得這是畫面能證明什麼嗎?”

“師尊,您……這是什麼意思?”

南無涯:“留影石中記錄的一切不過是你們轉世之前發生的事,卻無法證明輪迴後的蓉兒依舊那樣頑劣,也沒法說明沈月溪就是無罪之人。”

沈瑜白忽然有些理解林陽和那時在場的其他修士,他固執己見對沈月蓉抱有憧憬之時,林陽他們的心情和現在自己應該是一樣的,無奈又氣惱,恨不得把腦子敲開,看看究竟在想什麼。

趁著南無涯看留影石畫面的時候,沈瑜白一直在調息,在丹藥的作用下,已經恢復大半。

他緩緩站起來,撥出一口濁氣,“師尊,您不願意相信徒弟的話,我不強求,只是一直以來徒弟從未求過您什麼,這次只希望找您借到歸來硯,找回月溪的魂魄。”

提及歸來硯,南無涯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他凌厲呵斥:“你想讓我用神器去救一個魔頭?!”

“月溪她不是!不是魔頭!”

南無涯的話像是一柄劍猛地刺中沈瑜白心臟,他猛地提高音量。

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呵!”

南無涯不屑,“沈月溪是不是十惡不赦的魔頭,並非你一人決斷,我不可能將歸來硯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