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蓉太過貪婪,一天至少要取三次血,每一次都會放一大碗。

往往第一天取完血,沈月蓉不會給沈瑜白留下太多休息的時間,第二天仍舊繼續,毫不手軟,沒有任何憐憫。

短短五天的時間裡,沈瑜白就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他形削骨瘦,幾乎看不出快要認不出他原本的模樣。

“別裝死,給我起來!這才多少天,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呢!”

被沈月蓉派遣過來取血的手下,看到沈瑜白這副病殃殃的樣子,暗罵一句“晦氣”。

沈瑜白躺在地上,雙眼緊閉,聽到這個魔族的話,也沒有太多的反應。

他的旁邊放著一些簡陋的吃食,看著便難以下嚥,沈瑜白看上去也沒有吃過這些食物。

“媽的!”

這魔族手下嘴上罵罵咧咧,毫不客氣的上去,粗暴地撕開沈瑜白手腕上纏著的繃帶,用匕首在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傷口上又割了一刀,接了一大碗血。

直到沈瑜白的傷口已經流不出血,這才離開。

沈瑜白視線模糊地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漸漸合上雙眼。

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氣息似乎正在漸漸流逝,但他已經失去對“生”的眷戀。

如果就這樣死在如今形如監牢的問心宗,也許會是一種解脫呢?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那是沈月溪嗎?

沈瑜白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沈月溪的身影,她恨他,甚至不願意出現在他的夢中。

過往的一幕幕,有關沈月溪的畫面隨之出現,如走馬燈一般。

他想起小的時候,沈月溪為了他們一家人的生活,不惜出去賣血,最後整個人奄奄一息。

而他們卻不理解沈月溪,理所當然地享受著沈月溪的付出,把所有的關心都給予沈月蓉,完全無視了沈月溪,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

這些畫面如一把把鋒銳無比的刀,刺在沈瑜白的胸口,痛得他難以呼吸。

跟這種痛苦比起來,被沈月蓉取血的肉體之痛,根本不值一提。

往事一幕一幕不停在沈瑜白眼前重複著,儘管那些過往之中有許多令沈瑜白後悔的事,令他感到痛苦萬分,卻也心甘情願,承受著內心的反覆煎熬,無異於飲鴆止渴。

“月溪……”不知是不是夢裡的人感受到了他的呼喚,竟然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手中似乎拿著一枚丹藥。

沈瑜白大喜過望,隨即而來的便是滿心愧疚,“你……你怎麼來了?月溪,你終於肯見我了嗎?”

站在面前的人沒有吭聲,神情冰冷,雙眼之中毫無情感而言。

沈瑜白內心越發痛苦,自責不已地出聲道歉:“月溪,我……我對不起你,過去我犯下太多過錯,我就是一個混賬!”

他忍不住抬起手狠狠朝自己臉上扇了好幾巴掌,“混蛋,我為什麼會做出這種混蛋的事,月溪,我……我最近總是在想,如果沒有我們,你也許會過得很好,憑藉你的天賦,在這個修真界也能闖出一番天地,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啊!”

沈瑜白本以為“沈月溪”不願意再搭理自己,下一秒卻忽然聽得她開口說話:“做錯了事就要想辦法彌補,你希望我原諒你嗎?”

“我該……怎麼做?”

“我要修煉九轉琉璃訣,如果你想辦法幫我補全了功法,我說不定就原諒你了。”

沈瑜白的神情越發恍惚,九轉琉璃訣?月溪要修煉九轉琉璃訣嗎?如果這是月溪所希望的,那他一定要想辦法做到……

不對,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這樣的話,他似乎在不久之前聽過。

是誰說過呢……啊!他想起來了!分明是沈月蓉!

這個忽然出現在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沈月溪!

沈瑜白終於恢復了神智,他太過思念沈月溪,竟然在恍惚中將沈月蓉當成了她。

半炷香之前。

“你說什麼?真是沒用的東西,我過去看看吧!他可不能死的這麼快,到時候我去哪裡找這種藥引!”

沈月蓉聽到手下人彙報了沈瑜白現在的情況不好,滿心不耐,但她又擔心沈瑜白就這麼死了,便打算親自去看一看。

到了關押沈瑜白的地方,沈月蓉看見沈瑜白在低聲地呢喃著什麼,似乎……是在叫沈月溪的名字。

她靠近的時候,沈瑜白竟然把她當成了沈月溪。

沈月蓉於是將計就計,想借此忽悠沈瑜白,看能不能從他口中套出話來。

她始終覺得沈瑜白和南無涯在欺騙他,他們也許早就知道修補功法的方式,只是一直在拖延時間,不想讓她的力量變強。

誰知道,沈瑜白在關鍵時候還是認出她來,態度瞬間變得冰冷無情。

“你來幹什麼過來看我的笑話?那你還是請回吧。”

看到沈瑜白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沈月蓉心中非常憤怒。

她兩步上前,靠近沈瑜白,然後狠狠地朝他臉上扇了兩巴掌,“真是給臉不要臉,一個兩個都是這樣!要是你們配合我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

“這樣的鬼話你還是說給別人聽去吧,你在我這裡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信譽我不會再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話。”

要是沈瑜白和南無涯真的輕信沈月蓉,恐怕早就被她榨乾了所有的利益,當做兩顆廢棋。

“當初你可不是這麼對我的,你難道忘了,為了我是怎麼傷害沈月溪的嗎?現在你後悔,晚了!他早就已經死了!哈哈哈!”

沈月蓉知道沈瑜白現在對沈月溪的愧疚,她心裡其實非常不甘,她憑什麼還比不上一個死人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暴怒之下,於是故意說這些話刺激沈瑜白。

沈瑜白搖了搖頭,他看到沈月蓉這樣的反應,反倒漸漸平靜下來:“當初是我被你矇蔽,現在認清了你的真面目,我才發現你連月溪的萬分之一都不及。”

被沈瑜白當著面,說自己不如一個她根本瞧不上眼的人,這讓沈月蓉氣得不輕。

她連說三個好字,神情變得陰鷙,像是某種蟄伏在暗處隨時給人致命一擊的冷血動物,令人感到不適。

“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