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巫師離開許久,沈月溪都沒能從恍惚的思緒中抽離。

月蓉……她當著就是會危害丞相府上下的那顆妖星嗎?

沈月溪心中忐忑不安。

手心觸及一片沁人的冰涼,她下意識低頭看去,一柄匕首映入眼簾。

匕首鋒銳地閃著寒光,上面鐫刻著古樸精緻的奇異花紋,讓它產生了一種神秘莫測的威懾力。

這是巫師臨走之時交到沈月溪手上。

巫師說只要她用這柄匕首,就可以讓妖星灰飛煙滅,為丞相府除去一個妖孽。

原本的猶豫不安在看著匕首後,漸漸變得堅定。

沈月溪暗暗握緊了手柄,心中下定決心,她不能讓大哥受到傷害,一定要保護大哥。

帶著匕首,沈月溪緩緩朝沈月蓉的房間走去。

剛走到窗邊,沈月溪腳步忽的頓住。

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月蓉,你醒一醒,別睡了。”

沈瑜白的聲音中透著無盡的悲傷,他坐在床邊,神情黯然。

一旁的醫師為沈月蓉把脈,但表情複雜,竟完全不知道沈月蓉暈倒的病因。

半晌,醫師的手從沈月蓉的手腕鬆開,搖搖頭收拾起自己攜帶的東西。

沈瑜白見狀有些慌張,急切追問:“醫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人,恕小人無能為力,查不出小姐暈倒的原因。”

沈月蓉的脈搏看似紊亂,仔細探查亂中有序,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完全找不到癥結所在。

接連幾個醫師都得出同樣的答案。

沈瑜白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恍惚,傷心難抑地坐在沈月蓉邊上,拉著她的手,口中不斷呼喚:“月蓉,你別嚇哥哥,快醒過來吧……”

“哥哥還沒來得及對你好,你怎麼就忽然病倒了呢?”

沈瑜白越說越傷心,言辭間帶著哽咽。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即便再苦再難也不曾掉下一滴眼淚的沈瑜白卻因為沈月蓉如此傷心難過。

沈月溪在窗外落寞地看著這一幕,心底泛起層層苦澀。

“如果我真的害了月蓉,大哥肯定傷心欲絕……也許,還會對我恨之入骨。”

想到這裡,沈月溪不禁陷入兩難的境地。

最終,她將匕首悄悄收入袖中,離開了沈月蓉房間外。

萬一還有別的解決方法呢?

月蓉本身也許不是所謂的妖星,而是受到妖星影響才會變成如今這樣的性情呢?

沈月溪按照巫師說的地點,找到對方,她“撲通”一聲跪到巫師面前。

“大人,我下不去手,您……您再幫幫忙,一定還會有其他辦法,對不對?”

巫師像是早有預料一般,那雙怪異的雙眼中似乎閃過一抹無奈。

“的確還有別的辦法,但是你日後定會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

沈月溪又重重磕了個頭,鄭重其事,“我不會後悔,請大人賜教。”

“真是個痴人!”

巫師喉間發出一聲嗤笑。

隨即,他手上掐出一個非常詭譎的手勢,一隻潔白如玉的蠱蟲緩緩從他的血肉之中爬出,畫面十分詭異。

“我的確有其他的破解之法。用巫蠱之術可以將厄難進行人為的轉移,但同時必須有另一個容器承受這一切,否則最後還是會降臨到沈瑜白、甚至是整個丞相府頭上。”

說話的時候,巫師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沈月溪身上,彷彿在質問“你敢獨自一人承受這些厄難嗎?”

對方的雙眼閃著奇異的色彩,其中卻又毫無感情。

沈月溪被盯得渾身直發毛,視線不自覺地落到那隻蠱蟲上。

因為低頭的動作,巫師看不清沈月溪的表情,只聽得一個聲音,緩慢而堅決:“我願意代替兄長和丞相府承受這一切。”

巫師聞言輕輕搖頭,被面具遮掩,看不清他究竟是何種神情,只有眼神透出幾分憐憫。

“我便助你達成所願,只希望你今後當真不會後悔。”

“不會。”

“好,我現在便開始做法轉移,將你的手伸出來。”

聞言,沈月溪小心吞嚥一下,緩緩伸出一隻手遞到巫師面前。

巫師猛地攥住沈月溪的手,口中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

蠱蟲像是受到某種指令,原本有些懶洋洋地趴在巫師手中,很快變得活躍起來,有許多黑氣從丞相府的方向飄來,融入蠱蟲體內。

緊接著,蠱蟲以一種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消失在沈月溪眼前——

鑽進了她的手心之中。

沈月溪可以看到皮肉之下有什麼東西在緩緩蠕動。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讓人心底直發毛。

不多時,蠱蟲身上的黑氣轉移到沈月溪體內,擴散至全身經脈,最後消失無蹤。

巫師吐出一口濁氣,“成了,這隻蠱蟲我便叫她留在你的體內,日後你應對厄難,或許能幫你分擔些許。”

沈月溪抬頭,看到巫師滿頭大汗淋漓,在剛才施展巫蠱之術時,想必也耗費了極大的力氣。

沈月溪感激涕零地再度跪在巫師面前道謝。

“你不必謝我。”巫師又從懷中摸出幾個模樣古怪的娃娃,丟到沈月溪手中,“你小心收好。”

巫師不再多言,閉上眼開始調息,“你且離開吧。”

沈月溪雖然這兩隻巫蠱娃娃非常詭異,最後還是抱著離開,回到了丞相府內。

她回去的時候,沈瑜白正送城裡一個非常出名的醫師離開。

“那是什麼東西!”

醫師目光落到沈月溪手中,赫然瞪大了眼,“巫蠱之術,一定是巫蠱之術!丞相大人,我想我知道令妹為何會莫名昏迷不醒了!”

醫師指著沈月溪,眼神凌厲,“問題便出在此人身上!”

沈瑜白順著醫師的目光看向沈月溪,以及她懷中的巫蠱娃娃。

“你竟然惡毒至此!”

沈瑜白毫不懷疑醫師的話,胸膛氣得不住起伏,眼眶通紅,牙關咬得死緊,當即叫來隨從,“來人,把她給我關入禁地!”

沈月溪後退兩步,猛地跌坐在地,“大哥,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其實我是想幫你……”

沈瑜白根本不聽解釋,滿心只有沈月蓉的安危,急急拉著醫師詢問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