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容芷起身離開了晚宴現場。

容宴見狀不由慌張,連忙起身去追。

這一幕是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到的,包括蓮蕪。

她站在原地,神色之中透出幾分嫉妒和不甘。

為什麼容芷一回來,父親的全部目光就放在了她的身上,明明這些年,都是她在魔界幫助父親,可現在父親的眼裡卻只容得下容芷……

不過,蓮蕪將這一切掩飾得很好,沒有讓任何人看出她的異樣。

除了沈瑜白。

沈瑜白倒不是刻意注意蓮蕪,只是剛才看容芷的反應時無意間瞥見。

沈瑜白暗中觀察了容芷許久,發現她的性格清冷,和沈月溪完全不同,最初的激動也漸漸平緩下來。

或許她們的確只是長相相似,並非是他想象之中的那樣……

但是他的心裡還是非常在意,畢竟這個容芷公主和沈月溪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如果不是因為性格不同,他幾乎以為是同一個人。

於是,沈瑜白還是悄悄地離開宴會,跟了上去。

“芷兒,你沒事吧,是不是蓮蕪惹你生氣了,你不要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容宴已經追上容芷,看到她神色冰冷,和最開始那種淡薄截然不同。

“父親這種時候還是應該留在晚宴上為好,你不應該找過來的。”

看到容芷又恢復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容宴心中更加的慌亂。

“芷兒,我擔心你,所以特地跟過來。”

對上容宴誠懇的雙眼,容芷似乎嘆息了一聲,接著搖搖頭,“我沒事,父親不用擔心。只是我現在想一個人待著。”

容宴還想說什麼,但是見到容芷堅決的眼神,也只好緩緩點頭。

等容宴離開後,容芷一個人走到了花園之中。

四下無人的時候,容芷面上浮現一抹哀傷,蓮蕪的話讓她回想起逝世的母親,心中一陣抽痛。

她看得出來父親收養的這個義女,對她有一種莫名的敵意,當著晚宴上這麼多人的面,故意提起母親,絕對沒有好意,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當時在晚宴上,容芷並不想理會蓮蕪,但是現在只有她一人,回想起母親那驚豔動人的舞姿,容芷的臉上終於慢慢的浮現一絲笑容,這抹笑為她清冷淡漠的臉上增添了一絲別樣的美,一瞬間彷彿冰山融化,春風拂面而來,百花盛開,令人心旌搖晃。

她緩緩站起身,在花園的空地處慢慢起舞。

她的舞姿優美,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的動人,美得驚心動魄。

看著女兒這樣的舞姿,容宴的眼前彷彿浮現了妻子當年風姿綽約的模樣,回想起那個時候的時光,容宴心中一陣激盪,可以想到斯人已逝,悲從中來,不知不覺竟然淚流滿面。

他本想離開,可是還是忍不住擔心容芷,這才悄悄的又留下來,沒想到便看見了這樣一幕。

他完整地看完了這一曲令人懷念的冰魄舞,最後擔心打擾到容芷,悄悄的離開了花園。

而容宴離開後,另一邊悄然走出另外一道身影,正是沈瑜白。

沈瑜白剛才也看到了容芷的舞姿,心中無比驚豔,這難道就是剛才眾人口中議論不斷的冰魄舞嗎?

的確令人難忘。

但是很顯然,在他的印象之中,沈月溪並沒有如此美麗的舞姿,更不記得她精通冰魄舞。

但是沈瑜白不知忽然想到什麼,臉色忽然一變,雙眼之中閃過一絲遲疑。

他不知道的事,卻不代表不可能發生,就像當初他不也一廂情願地認為沈月溪曾經做了諸多錯事,最後卻發現,這其實只是他的誤會嗎?

想到這裡,沈瑜白心中更加激動,他忽然一拳朝自己胸口砸去,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接著又在身上製造出一些刀劍割傷的痕跡,儼然一副深受重傷的模樣。

“什麼人!?”

容芷察覺到有陌生的氣息靠近,神情警惕,他轉過頭,就看到一個受傷的陌生男子出現在花園之中,她能感覺到對方沒有任何攻擊性,也不帶有任何敵意,但她並沒有因此就放鬆警惕,下意識伸手摸到腰間的佩劍。

沈瑜白見狀有些受傷,因為在容芷的眼裡,自己就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

但是他不願意相信,面前這個和沈月溪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跟他無關,如果不是同一個人,為什麼會長得如此相像,任誰看了都會把他們當做同一個人。

沈瑜白安慰自己,沈月溪或許只是某種原因失去了記憶。

壓下心底的悲慼,他按照自己原定的計劃,裝作一副重傷不已的模樣,他捂著胸口,“我對你沒有惡意,你千萬不要害怕,我只是被追兵所傷,能否請你收留我一陣子躲避追兵?”

容芷看著他,雙眼之中充滿了懷疑和不信任。

沈瑜白雖然心中感到受傷,卻極力掩飾,“請你放心,等我養好傷就走。”

容芷語氣冷漠,“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對她而言,面前只是一個素不相識之人,而且還極有可能威脅到她的安全,自然不可能輕易答應他的條件,“況且你擅闖花園,治你的罪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幫你的忙?”

“什麼……”看到容芷如此冷漠的反應,沈瑜白大感失望,這和他所預想的場景截然不同。

月溪心性善良,若是遇到這樣的情況,一定會伸出援手相幫,眼下的容芷卻是直接不管不顧,甚至還要叫人抓他。

失落的同時,沈瑜白不禁心痛萬分。

而容芷見到沈瑜白這樣莫名其妙的反應,心中越發認定,此人不懷好意。

她一抬手,直接招來侍衛,“來人!有人擅闖花園,心懷不軌,立刻將他拿下!”

侍衛來得很快,很快將沈瑜白團團圍住。

見狀,沈瑜白知道自己的計劃恐怕失敗了,他無奈不已,只好想辦法脫身離開。

看到沈瑜白和侍衛纏鬥起來,根本不像是受重傷的樣子,容芷冷笑連連,她就知道這人心思深沉,一看就不像是什麼好人。

如今看來,她的猜測是正確的,還好她沒有相信這人的話,否則現在就要慘遭此人毒手。

在魔界,善良是最沒有用的東西,這一點,容芷非常清楚。

因為心情不佳,沈瑜白於是將心中的鬱悶與失望全都發洩在了這些侍衛的身上。

眼看著侍衛就要打不過沈瑜白,容芷皺緊了眉頭終於出手。

“你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絕不會輕饒了你!”

沈瑜白沉默不語,只是無聲地與容芷纏鬥在一起。

沈瑜白的實力令容芷有些驚詫,但同時心中的警惕更甚,此人修為甚高,出現在晚宴之上,絕對另有所圖!

想到這裡,容芷招式越發凌厲,沈瑜白也不再客氣,這人不是沈月溪,卻頂著和沈月溪相似的容貌,難免令他心中有些膈應。

刀光劍影間,劍氣劃破容芷的衣袖,沈瑜白卻萬分驚駭地在她的手臂之上,看到了和沈月溪一模一樣的紅色印記!

沈瑜白無比清楚地記得,這是沈月溪從小就有的胎記,形似一朵櫻花,非常特殊,世間絕無可能有第二個人有這樣的胎記!

容芷……她到底是誰?如果她不是沈月溪,又為什麼有和沈月溪一樣的胎記呢?

可如果是的話,無論是性情還是行為,又都跟沈月溪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一時的失神令沈瑜白疏於防範,被容芷和侍衛圍攻,最終被侍衛扣押。

容芷也察覺到了沈瑜白方才的走神,但是她對此並不在意,只要能抓到沈瑜白就好。

“把他帶下去,關起來,搞清楚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是,公主大人!”

侍衛連忙領命把人帶下去。

沈瑜白回過神,他本來可以掙脫侍衛的禁錮,但是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心情非常複雜。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

容宴心情不佳,就沒有回到晚宴上,讓手下的人去交代了一聲,便回到自己的住處。

蓮蕪跟這個手下打聽到容宴的去處,眼中閃過一絲暗光,然後也離開了晚宴現場,帶著自己的人去找容宴。

因為容芷被惹傷心的事,看到蓮蕪後,容宴的臉色並不好看,語氣也有幾分凌厲,“什麼事?”

蓮蕪見狀心中有些委屈,於是她開口說道:“父親是不是想為姐姐找一位良婿?”

聽到蓮蕪的話容宴眉眼之間浮現一絲不悅,但是蓮蕪並沒有注意到,自顧自繼續往下說:

“我方才見到鳥族那位首領,覺得他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鳥族首領模樣英俊,氣質出塵,而且我們本就交好,若是姐姐嫁給鳥族首領,還能更好地穩固鳥族與魔族之間的關係,豈不是兩全其美?”

話落之後,蓮蕪察覺到周圍的氣溫直線下降,她下意識地抬頭,卻對上一雙冰冷的雙眼,其中沒有任何感情。

蓮蕪嚇得不禁後退兩步,“父親……”

下一秒,容宴一腳直接踢在蓮蕪身上,蓮蕪被這股力量掀飛,重重地摔到了堅硬的牆壁之上,然後又緩緩滑落,跌落在地面,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緊接著,容宴幾乎是眨眼間便出現在蓮蕪的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將她提起。

“當初在弱水湖畔,我見你渡劫失敗,在天雷將你打得灰飛煙滅之前把你救了回來,收作義女,你如今卻自視甚高,甚至想要芷兒在宴會上出醜,恐怕我是留你不得了!”

蓮蕪感覺自己的呼吸逐漸被抽取,下一秒彷彿就是死神的邊緣,她手腳並用,不斷掙扎,艱難地苦苦出聲哀求:“父親我知錯了,請你饒了我這回吧,我只是擔心姐姐回來之後,您就會把我捨棄,但是我對姐姐並沒有懷揣惡意啊!”

容宴冷哼一聲,然後狠狠將蓮蕪甩開。

蓮蕪重重跌落在地,渾身上下彷彿裂成了幾塊碎片。

她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後怕不已,剛才有那麼一瞬間,蓮蕪真的感覺自己已經接近死亡,父親竟當真要殺了她……

“以後若是再讓我知道你找芷兒的麻煩,我不會再輕易饒過你。”容宴冷冷地出聲警告蓮蕪。

“是、是……我知道了。”

“滾。”

蓮蕪離開容顏的住處,神色不定。

跟在身邊的是蓮蕪的手下,已經跟隨她多年,剛才發生的一切他也都看在眼中,忍不住為蓮蕪打抱不平:“大人,您這麼多年來為了魔族兢兢業業,帶領我們抵禦了多少外族的入侵,現在魔神大人卻為了一個失蹤多年的公主這樣對您,實在是令人心寒!”

蓮蕪沉默不語。

手下又接著說道:“現在您在魔族地位崇高,可這都是您辛辛苦苦付出努力得來的,現在容芷公主一回來,就這麼輕易奪走了魔神大人的寵愛,以後豈不是……”

聽到這裡,蓮蕪的表情一震,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冷色,但是她表面上並未表現出分毫,冷聲呵斥手下:“夠了,這些話我今天就當做沒聽到,以後莫要再提起,否則若是讓父親聽到耳朵裡,我可保不住你。”

話雖如此,其實她的心裡也非常擔心。

容芷樣貌出眾,又是容宴寵愛的親生女兒,剛回到魔界就如此興師動眾的慶祝,以後一定會影響自己在魔族的地位……

“看來我得好好為自己謀劃一番了……”

蓮蕪自言自語著慢慢離開。

第二日,容芷慢慢地起身,從床上坐起來,昨晚她睡得不好,夢裡一直都是母親的身影。

就在這時,院外卻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容芷不禁皺眉,他喚來自己的靈寵,“幽若,去看看是什麼人來了?”

幽若飛快地去看了一眼,然後回來稟報容芷:“主人,是那個叫蓮蕪的人。”

蓮蕪?她來做什麼?

容芷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直覺告訴她,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

“姐姐昨日是不是身體不適,怎麼提前離場了呢,不知休息一晚後,姐姐有沒有恢復一些?”

容芷神情冷漠,淡淡地看向面前的人。

蓮蕪又繼續往下說道:“昨夜是我不好,衝撞了姐姐,今日我是特地來向姐姐賠禮道歉的。”

蓮蕪說話間放低姿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被容芷欺負,受了莫大的委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