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想不到的是,他順著官道不過走了幾里路,就碰上了慕容歌一行人。

他們前進的方向是向著玉城去的。

林季在半空中看了看,隨即明白,估計是自己不在了,慕容歌又見到了第六境的禿驢現身,因此知難而退,決定放棄此番的任務了。

倒是無可厚非。

林季從天而降,落在了眾人面前。

當他出現的時候,眾人的目光是詫異且震驚的。

“林先生?你沒事?”厲大龍驚訝道,“慕容小姐說你...”

林季搖了搖頭,目光先是掃向了歐陽宇清。

看到他兩隻手臂都已經恢復,他才微微點頭,問道:“你們這是要回玉城?罰惡令的功勞不要了?”

“那個第六境的和尚呢?”慕容歌問道。

“我這人別的本事就有,就是跑得快,那禿驢只知修煉肉身,見追不上我就不追了唄。”林季咧嘴笑道。

如果是之前,林季這信口胡謅的話未必騙不到厲大龍等人。

但此時此刻,林季臉上還殘留著幾分血跡,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怎麼看都不像是沒被追上的樣子。

林季卻不準備再解釋什麼,自顧自的朝著東方走去。

“蘭業寺還是得去,你們不想去的可以回玉城。”

見林季都這麼說了,厲大龍等人對視了兩眼,還是選擇跟上了他。

這一次再出發,歐陽宇清卻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走在最前面帶路了。

先前出發時的意氣風發,已經在這短短的一天一夜之間被消磨的一乾二淨。

他一個人小心翼翼的落在隊伍的最後面一言不發,甚至頭都不怎麼抬。

慕容歌倒是與自己的同門姐妹分開了,轉而來到林季身旁。

“林遊星,你將那禿驢殺了?”

“我怎麼殺得了第六境?”

慕容歌卻再次取出了昨天夜裡見過的那副陣盤。

“剛剛我算過,那和尚已經死了。”慕容歌眼中帶著幾分探究。

她很好奇林季是怎麼做到的。

夜遊境殺日遊境,這種事多少年都不會出現一次。

林季瞥了她一眼。

“你家裡還教算卦?”

“嗯,從小便教。”

“我認識一個神算,號稱前算五百年後算五百年,以後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聽到林季的話,慕容歌又變成面無表情的模樣。

“林遊星興許是被人騙了,敢這般誇海口的,從古至今也只有一位天機道人而已。”

林季卻沒忍住。

“你竟然知道那個臭鼻子老道?”

“林遊星說的就是天機道人?”

“不是他還能是誰?”

誰知聽到這話之後,慕容歌卻臉色微變,稍稍慢了兩步,退到了林季身後。

林季察覺到了異樣,不解問道:“怎麼了?說起天機道人怎麼就不想聊了?”

“我家中長輩叮囑過,不要跟天機扯上關係。”慕容歌認真道,“雖然他們不告訴我緣由,但是他們說這話的時候很鄭重其事,因此我不敢大意。”

“你家長輩說的沒錯,但凡有可能,我也不想跟那老東西打半點交道。”林季重重點頭。

如今的林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僅僅是天機,但凡是涉及到莫名其妙算計來算計去的破事,他都堅決不想摻和。

“耽誤了不少時間,接下來要加緊趕路了。”

林季打發走慕容歌,看向身後的一行人。

“這裡都出現了第六境的禿驢,還不知道蘭業寺是個什麼情況,諸位,小心些吧。”

“莫要為了罰惡令的那點賞賜,將自己的小命搭上了。”

...

漠西深處,佛關之前。

密宗總部,薩迦寺。

在寺廟最後面的塔林中,一個面相年輕的小和尚帶著幾分疑惑,在這裡靜靜的等候著。

片刻之後,一道略有些蒼老的聲音在它身後響起。

“悟覺?”

被稱作悟覺的小和尚嚇了一跳,連忙回頭,才看到叫自己的老和尚。

“行遠大師。”悟覺合十行禮。

行遠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自顧自越過了悟覺,走向塔林正中間的高塔。

“跟上來。”

“是。”悟覺不敢怠慢,連忙應聲。

但他心中卻不免感到了幾分奇怪。

他是負責看管寺裡命廟的僧人,大概月許之前,行遠大師出寺之後,他的命燈直接熄滅了。

當時悟覺還嚇了一大跳,連忙去稟告。

但方丈卻說不礙事,行遠大師會回來的。

原本悟覺還將信將疑,但是沒過兩天,他果然又在寺裡看到了行遠大師。

帶著心中的重重疑惑,悟覺跟著行遠大師,第一次踏進了塔林的最高塔之中。

高塔的一層很是空曠,唯獨在上樓的樓梯旁邊,擺著許多牌位。

每一幅牌位的前面,都有一根蠟燭緩緩的燃燒著,火光是陰綠色的,看起來頗為怪異。

就在悟覺胡思亂想的時候,行遠大師回頭看向了他。

“你好像有什麼話想要問我。”

悟覺怔了怔,他的確有些想問的,但是卻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似是看出了悟覺的猶豫,行遠大師臉上泛起了些許笑容。

“但說無妨。”

聞言,悟覺心中莫名的沒了戒備,問道:“行遠大師,我的好友悟明已經失蹤月許了,他是您的徒弟,您知道他去哪了嗎?”

行遠大師輕笑了兩聲。

“悟明從未離開過。”

這話悟覺聽不懂。

可是當他正準備再問的時候,他卻突然眼前一黑,失去知覺倒在了地上。

行遠大師跪坐在牌位前,恭敬俯首。

“阿賴耶識我佛。”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桌子前面的牌位前,一根蠟燭上的綠色火光熄滅了。

但僅僅是幾個呼吸,那火光又再一次燃燒了起來。

這時,樓梯那邊響起了腳步聲。

行遠抬頭,看到那年輕至極的面容時,又恭敬行禮。

“見過代行者。”

邪佛面無表情的微微點頭,緊接著嘴角又稍稍彎起了一些。

“先是你,再是行法,你們都栽在了同一人的手上。”

行遠低頭不言。

“這一次重生,你們身上的印記發揮了作用,不過你和行法都沒有下次了。”

行遠頭低的更深了。

“菩薩對你們很不滿。”

“我等無能。”

“帶著行法下去吧,在恢復實力之前,不要離開寺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