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約停下了腳步,沒有再繼續往吳公館方向奔跑。

內氣的運轉將匕首逼出來半寸,鮮血沿著刀鋒滴滴滑落。

緩緩將吳民生放下,伸手按在刀柄上,不是拔出,而是用力往裡推,直到只留下刀柄在外面。

匕首再次全部插入,鮮血的溢位速度稍有減緩。

吳民生詫異的看著韓約,眼中有些不解。

韓約將吳民生擋在身後,喃喃道:“吳公館的高手傾巢而出,那裡已經不是安全的地方”。

“老祖宗”?

韓約將外衣撕成布條,一條條的綁在腰間,將匕首固定好。

“吳崢不是一個人,老祖宗來不了,即便能來,也來不及了”。

說完回頭看著吳民生,“民生,我的傷勢,恐怕沒有能力將你安全的送出去,你沿著斜坡往下走,走到大路上去,或許能及時與吳公館裡趕來的人相遇”。

“那你呢”?吳民生嘴唇顫抖了一下。

“吳崢”!!韓約提起一口內氣喊道。

茂密的叢林傳來震動,猶如一頭野獸正在快速靠近,彷彿隨時都可能衝出來將他咬成碎片。吳民生緊緊的咬著牙關,說了句‘你要活著回來’之後,朝著山下跌跌撞撞跑去。

“呼”!高大的身形猛的顯現,渾身肌肉高漲,身上是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刀”痕。

吳崢一隻眼大如銅鈴,發出咯咯冷笑,“你想跑,沒人攔得住你,他,呵呵,能跑掉嗎”?

“化氣者,親近天地之氣,內化為意,外化為力,變幻無窮”。

林間風聲大作,飛葉漫天,一些較小的樹木在無形的力量之下連根拔起,詭異的停在空中,樹木之間排列有序,形成一個方圓十幾米的八卦圖陣。

“哈哈哈哈”!吳崢仰天大笑,氣勢姐姐攀升,停在空中的樹木顫抖,方圓幾十米的草木低頭。

“腹中一口氣,借天地浩然正氣,天地與我相容,你怎麼鬥得過天與地”。

“狗屁”!“老子只有一拳,天若壓我,老子一拳打破這個天,地若棄我,老子一拳打爛這個地。借天地之氣,做天地的奴才,內家化氣,只不過是成為天地的一條看門狗”。

吳崢一步踏出,再一步踏出,抬臂揮拳,砸向最八卦圖陣的最邊緣。

“老子是吳崢,天地算個屁”!

“無知無畏”!韓約掐著印訣,半空中的樹木斗轉星移,將吳崢圍在當中。

漫天的樹葉在陣法最中央上空匯聚,凝聚成一把長達十米的巨劍。

巨劍當空落下,直刺吳崢頭頂。

吳崢毫不躲避,強壯的雙臂悍然將巨劍握住,爆喝一聲,將巨劍捏得粉碎。

一根樹棍接踵而來,打在吳崢背部。

吳崢悶哼一聲,翻身就是一拳,將手腕粗的木管打成粉碎。

兩根、四根、八根,再次破空而來,分上、中、下三路而來,吳崢揮臂打斷頭頂而來的兩根,任由其餘十二根打在身上。

木棍蘊含著天地之氣,延綿之力抽打在堅實的肌肉上,使勁兒的往裡面鑽。

前、後、左、右,分別四根樹棍再次打來。

吳崢熬熬大吼,巨

大的喊聲響徹山林。

每打斷一根,周圍就會有一顆手腕粗的樹木被憑空拔起彌補到之前的空缺之中。

每打斷一根,韓約腰間布條上的紅色就會更加鮮豔。

“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

吳崢揮舞著雙拳,猶如揮舞著兩個巨錘,每打出一拳,就會有一根樹棍應聲而斷。

韓約臉色蒼白如紙,但一雙眼睛卻是愈發明亮,之前有吳民生在場有所顧忌不敢全力釋放化氣境的威力,現在吳民生已經跑出危險範圍,渾身的內氣徹底釋放,調動著周圍的天地元氣瘋狂的絞殺陣中的吳崢。

天地元氣無孔不入,擊打的不僅僅是肌肉,還滲透入肌肉細胞之中。

每一棍打在身上,都是深入靈魂的疼痛。

但,這種痛楚對吳崢來說並不算什麼,他經歷過的痛遠遠比這更加猛烈。

震散的樹葉再次匯聚,在天空匯聚成八八六十四把劍,配合這半空中的八八六十四根樹棍,將吳崢圍繞得密不通風。

漫天的棍影,密密麻麻的劍影,撞擊在吳崢身上發出叮叮噹噹金石交加的響聲。

·········

·········

連進十八次,連退十八次。

這是黃九斤有生以來第一次連續全力出擊十八次被打退十八次。

“我叫吳德,你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

“大名黃九斤,人稱大黑頭”。

“大名很有不錯,小名配不上你”。

“總比你的名字好”。黃九斤抹了抹嘴角的鮮血,平淡的看著吳德。

“哦”,吳德哦了一聲,“黃金剛是你爺爺”?

黃九斤微微昂起頭,“你認識”?

“何止認識,還交過手,那個時候他搬山境巔峰,我剛踏入半步金剛,他足足扛了我一百二十招”。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同樣是差半個境界,不知道你能扛下多少招”。

“自習武以來,我從未敗過”!

“不戰則已,一戰不是勝就是死,難怪你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比你爸強多了”。

黃九斤眉頭微微一皺,平靜的臉色變得威怒。

吳德淡淡笑了笑,“看來黃金剛沒有瞞著你,他也不怕影響你的武道之心,不錯不錯,確實是光明磊落”。

“武道之人,自當光明磊落,想不到你堂堂金剛境境界,也會耍這種小手段,想以此來亂我心境,果然跟你的名字一樣”。黃九斤很快恢復了平靜,冷冷道:“看來你之前確實傷得不輕”。

“那又如何,即便我身受重傷,也足以殺了你”。

黃九斤冷冷一笑,“我殺人,從來都是越級斬殺,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極限在哪裡,你又怎麼能預測”。

吳德雙目微眯,冷冷的盯著黃九斤,“很好,外家武道,該當如此。人生難得一知己,若不是你我之間的立場無法逆轉,或許我們還能成為忘年好友”。

黃九斤高高昂起頭,眼中盡是輕蔑。

“你不配”!

話音

一落,一步踏出。

第十九拳!

··········

··········

“山民哥,再削就沒蘋果可吃了”。

陸山民低頭一看,才發現蘋果被他連著削了好幾層,只剩下雞蛋大小。

“你在擔心大黑頭”?小妮子眨了眨眼睛。

陸山民放下蘋果,淡淡道:“總感覺心裡有些不安”。

“別擔心,從小大到,大黑頭打架就沒輸過”。“他可是跟黑瞎子打架打到大的”。

“吳家除了韓約,還有一個老不死的金剛境”。

小妮子拿起雞蛋大小的蘋果啃了一口,“你不是說老不死的受了重傷嗎,這麼大把年紀,即便是金剛境又怎麼樣,畢竟是一把老骨頭了,傷筋動骨的重傷沒那麼容易恢復如初”。

“山民哥,你就是喜歡瞎操心,大黑頭即便打不過,要走誰能攔得住”。

陸山民點了點頭,心裡稍微輕鬆了些。

門口傳來高跟鞋的噠噠聲,隨之而來的是兩聲敲門聲。

陸山民看到兩人,頗為意外。

“我是來看小妮子的,跟你無關”。韓瑤只是撇了陸山民一眼,走到了病床前,微微笑了笑,“小妮子妹妹,好點沒有”。

小妮子看了眼陸山民,咧嘴笑道,“真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韓瑤將帶來的零食放在小妮子面前,“來看你不很正常嗎,我們本來就是好姐妹,這是我託朋友從國外寄回來的,都是低糖的,在醫院裡吃得不好吧”。

韓彤還是一襲紅衣,一段時間不見,短髮變成了長髮,看上去比以前多了幾分女人味兒。

“我能和你聊聊嗎”?

陸山民微微笑了笑,起身走出了病房。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黃九斤鮮血淋淋”。韓彤有些緊張的看著陸山民。

“夜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我代他謝謝你”。

“他在哪裡”?

陸山民搖了搖頭,“之前我就跟你說過,有些事情你不該知道”。說著頓了頓,補充道:“至少現在不該知道”。

“那什麼時候可以知道”?韓彤死死的盯著陸山民,竭力的剋制著胸中的怒意。在她看來,陸山民就是個無情無義的混蛋,對韓瑤如此,對黃九斤也是如此。

“他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你怎麼能這麼對他”。

陸山民無奈的笑了笑,他不是不像解釋,實在是很多事情無法解釋,解釋了也沒用。

“我只能對你說他沒事,他是我見過最男人的男人,只有他殺人,沒有人能殺得了他”。

“但是,我夢到、、”韓彤沒敢繼續往下說,臉上的表情極其痛苦,似乎還沒有從昨晚的噩夢中醒來。

陸山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問道:“你想知道他過去的事情嗎”?

韓彤望著陸山民,眼中有些期待,但更多的還是擔心。

陸山民嘆了口氣,“等你心情好些的時候,我可以講給你聽,那時候你就知道他是怎樣一個男人”。

“他真的沒事嗎”?韓彤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不會的,我都沒事,他能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