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你已不是我的對手’徹底點燃了陳北天心中按捺不住的怒火。

腳下踏步如山,身形猛虎出林。

陸山民安之若素,面對陳北天殺氣騰騰而來,不躲不避不擋,微笑對之。

陳北天心中怒火燃燒得更旺,這是藐視,赤裸裸的藐視,也是赤裸裸的挑釁,原本只想教訓陸山民一頓還留了三分力,此刻全力盡出,拳頭帶著破空的刺耳聲打在陸山民胸口。

陸山民體內氣機遊走,全身肌肉緊繃,硬生生扛下這一拳,整個人在溼滑的地上退出去四五米。

但是,他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痛苦神色,反而笑得更加燦爛。

“好”!“再來”!

陳北天震驚於陸山民的成長,同時也憤怒於陸山民對他的輕視。

“你不要後悔”!

陳北天一步踏出,雨水飛濺、地面微震,氣勢的威壓令院子裡草木低頭。

陸山民面帶微笑,雙手負於身後,一副任你隨便打的姿態。

“隨便打,我不會還手”。

陳北天被徹底激怒,多少年了,從沒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猖狂過,有的,也已經成為了屍體。

“我會打死你”!

陸山民微微搖了搖頭,“你的話有點多”。

陳北天氣勢攀升到頂峰,再一步踏出,整個人騰空而起,壯碩的身軀帶著強悍無匹的氣勢從天而降,一拳打在陸山民額頭。

“砰”!院子裡一聲巨響。

一拳之下,陸山民頭部後仰,上半身也隨之向後倒去,整個人與地面成四十五度腳倒滑出去,雙腳在院子裡劃出一條深深的溝壑,一路上撞斷了數棵院子裡的景觀樹木。

陸山民站穩身形,額頭上印著一個青紫色的拳印。

“繼續”!

陳北天根本就沒有打算停下,陸山民成功挑起了他久違的戰意。

提步上前,膝蓋狠狠的撞在陸山民腹部,陸山民身形微躬,再次後退。

陳北天沒有停息,彈腿前提,一腳揣在陸山民胸口。

陸山民再次後滑,一直滑到院牆跟兒。

陸山民低頭看了眼胸口的大腳印,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哎,這套西服很貴,早知道不穿這件衣服來了”。

院子裡雷聲震震,別墅裡自然不可能全然不知。

透過大廳的玻璃窗,韓孝周看得是清清楚楚。

坐在一旁的周嵐一開始還說著打得好,但看到後面,不禁皺起了眉頭。

“孝周,不會出人命吧”。

韓孝周老神在在的抽著煙,“出了人命豈不是更好,咱們的寶貝女兒就得救了”。

“但是,”周嵐還是有些擔心,她擔心的不是陸山民的生死,擔心的是死在自家院子不好收場。

韓孝周含笑道:“擅闖私人領地殺人行兇,陳北天作為保鏢為了保護我們失手殺了人,邏輯很清晰,證據也很充分”。

“那北天豈不是很麻煩”。

韓孝周深吸一口煙,淡淡道:“正當防衛失手誤殺,找個好點的律師,也就幾年的時間,給他在牢裡

弄幾個專利,再表現好點,再來個保外就醫,一年時間就頂天了,再說了,比起女兒的幸福,委屈北天一年半載,我相信他也很願意”。

周嵐稍稍鬆了口氣,不過還是不希望在自家院子裡出人命,“真要是出了人命,這個地方也不能住了,得搬家”。

韓孝周呵呵一笑,不再言語。

樓上,韓瑤的房間靠後院一邊,等她聽到前院傳來動靜起身走到前院陽臺的時候,正看到陳北天的拳頭一拳一拳打在陸山民身上。

她對陸山民有沒有恨?有。一直都有。

但看到被打得皮開肉綻的陸山民,一切的恨都化為烏有,現在她的心裡只有心痛。

院子裡,陸山民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即便他現在的體魄已經很接近金剛境,即便他有內氣護體可以減緩傷勢,但半步金剛的拳頭也並不是能夠無休無止的承受,更何況,他之前受的傷並未痊癒。

陳北天的拳頭,牽動了他的舊傷,還添了新傷。

但是,他依然沒有還手。

為什麼不還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覺得很享受這種感覺,人生第一次感覺到疼痛是一種享受。

“哈哈哈哈哈哈、、、”!陸山民仰起頭哈哈大笑,笑得暢快淋漓,笑得豪放不羈,“力氣不夠啊,沒吃早飯嗎”?

陳北天雙拳青筋高高隆起,眼中殺意畢現。“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陸山民招了招手,“來吧,繼續打,不要停”。

經過一陣的發洩,陳北天心中的怒火已經消減了很多,“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要求”。

陸山民咯咯的傻笑,笑得雙肩不住的顫抖,“小時候老神棍就說我活得累,要臉不要命,一輩子捱打的命,老黃也說我不夠灑脫,早晚會把自己逼死,爺爺說我讀書還沒讀通透,八竅通了七竅,還有一竅不通。他們都說得對,都說得很準,但是有什麼辦法呢,我也想灑脫一點,也想把書讀得通透一點,但是我沒有老神棍的慧根,也沒有爺爺的大智慧。我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山溝溝裡的山野村民,沒有野心、沒有大志,只想找個媳婦兒,老婆孩子熱炕頭,不知道怎麼就莫名其妙的站在了這裡”。

“不要打了”!樓上陽臺,韓瑤滿臉淚水。“陸山民,你傻啊,為什麼不還手”?

陸山民抬頭望著樓上陽臺上的韓瑤,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痛苦的表情溢於臉龐。他並不是一個無情之人,韓瑤的好,韓瑤的愛,他記得清清楚楚,但正是這樣一個好女孩兒,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

“你又為什麼那麼傻”?

韓瑤哽咽的嗚嗚哭泣,“你不知道嗎,愛情中的女孩兒智商都是負數”。

“值得嗎”?

“那你呢”?“我犯傻至少是為了我自己,我是跟著我的心走?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麼”?

韓瑤失聲痛哭,“你才是傻瓜,真正的大傻瓜”。

陸山民喃喃道:“那是因為你命好,你有韓家庇護,可以從心而走。我不一樣,我要去庇護別人。你問我為什麼,我為了我要保護的人可以跟你一樣從心而走”。

韓瑤

扶著欄杆搖搖欲墜,“連一丁點也沒有為了我嗎”?

陸山民望著韓瑤,張了張嘴,“我向你保證,我以後一定對你好,也會努力的讓自己愛上你”。

陳北天勃然大怒,“你給我閉嘴”!!!

“遙遙”!陳北天望向樓上,“千萬別信他的話,他只是想借助你利用韓家,他不僅會毀了你的一生,也會將韓家拖下水”!

韓瑤嗚嗚大哭,淡藍色的眼睛裡,淚珠如珍珠般成串的往下掉,哭聲令人心碎。

陳北天也很心痛,韓瑤是他看著長大的,也算是他的半個女兒。

此刻,之前剛剛熄滅的怒火再次燃燒,而且愈發的旺盛。“陸山民,你今天必須死”!

陳北天一拳打在陸山民太陽穴,陸山民身體搖晃橫移,腦袋一陣眩暈,扛到現在,他的身體已經接近極限。

“不要打了”!韓瑤撕心裂肺的大喊。

陳北天沒有停手,一拳又一拳的打在陸山民身上,一次次的怒火疊加,他已經決定下死手,不管殺了陸山民之後有什麼後果,他都願意去承擔,哪怕韓瑤會恨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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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在下,雨水混著血水聚在一起,在低窪處匯合成一個血池。

雨滴低落在血池中,濺起一顆顆血紅色的珠子。

汽車周圍,十幾具屍體趴在雨水中,其中有好幾具屍體重疊在車門口。

這些悍不畏死的死士沒有一個人退縮,除了馬娟逃走了之外,全部留了下來。

海東青一手提刀,一手提起一個還沒死透的黑衣人走到汽車前。

“殺了他”!海東青將刀遞向王媛。

王媛眼神空洞,毫無生氣,茫然而麻木的接過了長刀。

長刀很重,即便是雙手握住也很重,以至於她拿起刀的時候,整個刀身都在劇烈的顫抖,遲遲也沒有遞出去。

海東青淡淡道:“殺人很簡單,只要把刀鋒放在脖子前,用力一拉就完事”。

王媛顫巍巍的將刀遞向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的眼神中沒有恐懼,只有殺意,這股殺意讓她手裡的刀顫抖得更加劇烈。

海東青並沒有催促,緩緩的說道:“知道你爸媽是怎麼死的嗎?就是被他們,就是被這種刀一刀抹了脖子”。

王媛空洞的眼神中終於有了反應,一直沒有哭的她,淚水嘩啦啦的流出。

殺人,對於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兒來說,簡直是對靈魂最深處的衝擊。

“師傅,我想爸爸媽媽”。

海東青沒有說話,握住王媛的雙手一拉,刀鋒劃過,黑衣人脖子處鮮血噴湧而出,再次噴了王媛一臉。

海東青扔掉手裡的屍體,一把將王媛擁入懷中。“不是師傅狠心,是你的命不好。”

王媛緊緊的抱著海東青,儘管眼裡的淚水一直在往外流,但是始終沒有哭出聲。

海東青也用力的抱了抱,“想哭就哭出來吧,這是你最後一次哭,盡情的哭,從此之後,再也不要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