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顏卻沒發現周暮的異樣,寺內百年老杏樹正值觀賞的時節,她不覺有些意動。

“公子有心了,其實我的婚事沒必要著急,俗語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顧夕顏看著老杏樹方向。

周暮難得見到顧夕顏眼中露出渴望的色彩,見時辰還早,他長腿一邁:“我陪姑娘去在寺內走走。”

不待顧夕顏說話,他率先往老杏樹方向而去。

顧夕顏遲疑間跟上週暮。

今日寺內不似往常那樣熱鬧,一路行來竟不見一位香客,平時不是香火鼎盛麼?奇了。

她卻不知,因著她要相看,周暮特意跟住持交待,今日不接待外來香客。

周暮走在前面,顧夕顏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身姿,有些挪不開眼。

有些人就是這樣出類拔萃,明明只是最尋常的衣著,卻風華盡顯,舉手投足間都是尊貴優雅的氣派。

兩人默默往前走,很快便到了百年古杏樹旁。

正值秋季,杏葉泛黃,風一吹來,杏葉紛紛揚揚自枝頭落下,仿若下雨一般。

地上已捕了一層厚厚的杏葉,踩在上面發出輕微聲響。

“姑娘下回想見哪位公子?”周暮的聲音驚醒顧夕顏的思緒。

顧夕顏輕抿粉唇,心道哪一位都差不多。依她看,這些貴公子都不見得會看上她,她性子實在太不討喜了。

她不接話,周暮便一直盯著她瞧:“怎麼了?”

顧夕顏鼓足勇氣說道:“其實相看不急的,慢慢來……”

“不能慢慢來。秦王若成了親,執意要納你為妾,你當如何?”周暮點漆般的深眸鎖在顧夕顏的臉上。

再如何說,周行也是當朝秦王,是個有權勢的,真要強納顧夕顏入秦王府,哪怕是他也未必能時刻盯著。

最要緊周行是個心思深沉的,即便顧夕顏不願意,周行也可以不折手段,生米煮成熟飯。

“那聽從公子安排吧。”顧夕顏知道周暮的話在理,便也不再推拒。

“董永不好,姑娘無需在意,下一個會更好。世間好男兒很多,總有一個能與姑娘般配。”周暮想起董永說的話,眸中閃過一抹冷意。

顧夕顏隱約覺得周暮的心情不大好,從他緊繃的下頜線條就能一窺端倪。

“公子不高興麼?”顧夕顏並沒有把董永放在心上,她只關心周慕的情緒。

周暮轉身看向顧夕顏,意外她能輕易捕捉到他的情緒轉變。

“公子沒必要為我的婚事太過煩心,我覺得姻緣一事順其自然。若能遇到一知心人,那是幸運,若遇不到,亦不能強求。”顧夕顏道出自己的想法。

其實她對嫁人這件事並沒有那麼熱衷,甚至覺得一個人也挺好。這一世若能及時避開周行,她或許就能擺脫前世的宿命吧。

周暮覺得顧夕顏這番話過於頹喪:“姑娘只是運氣不好才遇到秦王。並非每個男人都像秦王那樣朝三暮四,姑娘這般優秀,總能遇到一個懂姑娘的,也真正愛護姑娘的良人。”

顧夕顏啞然失笑,覺得這人似乎是做定這個媒人了。

“那承公子吉言,將來夕顏若能覓得良人,定要請公子來吃喜酒。”顧夕顏唇角輕揚,燦然一笑。

她平素很少笑,這一笑仿若百花盛開,妍麗至極,滿目的金黃在她跟前都黯然失色。

周暮定定地看著顧夕顏明媚的笑靨,只道世間竟有人能笑得這般明豔奪目,那董永想是眼瞎才看不到顧姑娘的好。

不遠處的春華和秋實遠遠看到顧夕顏與周暮站在一起的畫面,暗自感嘆這兩位真真是郎才女貌,站在杏樹下的畫面,就跟畫中人一般,太般配了。

只可惜了,姑娘說周公子是個不婚的,不然也不會為姑娘做媒,急著把姑娘嫁出去。

“今兒我還聽春華說起木炭一事,就不知散播流言的人找出來沒有?”顧夕顏故作不經意間提及這件事。

周暮不知顧夕顏是在故意打探訊息,“散播流言者是齊安伯府上的護院,此人無意間在街上聽到流言,後來就傳進了齊安伯府,再從齊安伯府傳出來,人盡皆知。此護院並未得利,初步調查的結果參與此事的有兩撥人。一撥人是想借謠言倒賣木炭,但不知為何這個訊息提前被人得知,所以真正得利者非故意傳謠者。”

他說完後,就見顧夕顏定定地看著前方,緊繃的表情過於嚴肅。

這樣的顧夕顏讓他感覺有些陌生。

顧夕顏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表情不妥,她恢復常態,“原來是這樣,那這件事是不是到此為止了?”

偏就是齊安伯府的護院傳出流言,依她看,這件事跟許永謙脫不了干係。

蘇荷傳出這個謠言,也知道有人在暗中調查這件事,為免查到自己,蘇荷把許永謙拖下水。

蘇荷是仗著許永謙對她情根深種,便讓許永謙心甘情願幫她洗清嫌疑。

好一個蘇荷,明明已失丨身於周行,還能把許永謙牢牢攥在手裡,讓許永謙對她言聽計從。

“此事到此為止。但總有一日,我會把那個真正得利者揪出來!”

周暮的聲音有如一道驚雷,讓顧夕顏的情緒瞬間緊繃起來。

她又沒挖周暮的祖墳,他又何必揪著她不放呢?她真不想從此被周暮盯上。

她口乾舌燥,小心措詞道:“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公子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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