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一個朋友。”顧夕顏說著,看向秋實。

秋實會意,遞了一小袋碎銀給門房:“大哥辛苦了。”

門房掂了掂銀袋子,覺得大姑娘是個出手闊綽的。大姑娘的意思很明顯,是讓他閉嘴的意思。

“大姑娘出門在外,注意安全。”門房對顧夕顏愈發恭敬了些。

顧夕顏微笑頷首,便從角門出了侯府。

她戴著帷帽,步行約半刻鐘,去到天河街十四號的宅子前,確定無人注意她的行動,她才敲門。

開門之人正是蘇眉,她身後那人是站沒站姿的容頌。

蘇眉事先不曾告訴容頌今日來的貴客是一位女子,當顧夕顏現身,摘下帷帽時,容頌有些意外:“你這朋友居然是位美嬌娥。”

而且是一位美若天仙的閨閣少女,看其行為舉止,處處高貴典雅,應是名門望族之中的貴女。

“我是顧夕顏,萬慶侯府嫡長女。容四爺,幸會!”顧夕顏上下打量容頌。

前世她對容頌的初始印象是頹靡、落拓,更有掩飾不住的戾氣。但眼前的男人吊兒郎當,眉目卻清朗,自有其風流情態。

容頌早就聽說過顧夕顏的大名,他以前和所有人一樣,只道又是一個被男人嫌棄的落魄貴女,但此刻看到顧夕顏自信大氣的模樣,就知是自己過於淺薄。

他明白顧夕顏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懶得自我介紹,直奔主題道:“顧姑娘為何會想買南郊那塊地?那塊地荒廢多年,寸草不生,即便是建跑馬場,也未必現實。據我所知,那塊地很邪門,連動物都難養活,顧姑娘就不怕建了跑馬場,那些馬也被養死?”

這種可能性是很大的,南郊那塊地確實邪門。

“不擔心,我只擔心價格壓不下來。”顧夕顏語氣篤定。

她知道今年十月會連下六天大雨,就是這幾天幾夜的大雨,淹沒了那塊荒地,足足浸泡了一個月。

也就是這一個月,徹底改變了城郊那塊地寸草不生的屬性。

前世那塊地被蘇荷買下,以五兩(約五千文)一畝的高價買下,但後來蘇荷藉由這塊地賺得盆滿缽滿。

“對了,我昨日還聽蘇荷跟我父親提起這塊地,她也對這塊地感興趣,想籌銀子買下它。”蘇眉突然提醒。

“讓我猜猜,你父親肯定覺得買這塊地不划算,沒這個意向,對吧?”顧夕顏猜測道。

前世蘇荷買下這塊地是在今年過年前,不曾想在這個時候蘇荷就已經盯上了這塊地。

“是啊,父親一聽說是南郊那塊地,都不願意再跟蘇荷說話。你且放心,她不會跟我們搶這塊地。”蘇眉想到當時蘇荷的表情就樂呵。

“這可不一定。如果她這時候就盯上了這塊地,她定會想辦法籌銀子。如今她的最大靠山不是你父親,而是周行!”說及此,顧夕顏有了決定:“咱們最好今日就買下這塊地,以免夜長夢多。若是三百文不能拿下,可以適當提一提價。”

只不過她要辦的事情很多,銀子得省著點花,否則也不必把價壓得那樣狠。

這時秋實拿出了顧夕顏準備好的三套男人衣袍,自己拿了一套書僮的衣裳,另兩套分別遞給蘇眉和顧夕顏。

容頌杵在一旁看熱鬧,他看到幾套男人衣裳是粗布所制,有些意外:“怎麼是粗布衣裳?”

而且這幾套衣裳看起來顯舊。

“既然是壓價,當然是要讓咱們看起來窮一些。這應該是容四爺的強項,砍價這件事屆時就交給容四爺了。”顧夕顏說著,拉上蘇眉先去西廂房換衣裳和化妝。

容頌啞然失笑,突然覺得自己還沒一個女人想得深遠。

他們既然是要壓狠價,當然得有手段,顧夕顏連這些細節都想到了。

他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才看到顧夕顏和蘇眉出來。

兩人這樣一裝扮,容頌看了兩眼瞪直:“妙哉!”

蘇眉看向顧夕顏,只見美嬌娘變成了瘦弱書生模樣。

顧夕顏的眉毛變粗了,面板變黃,唇上不知抹了什麼,一點血色都沒有。她臘黃的臉上還點了一些麻子,看起來很自然,完全看不出是畫上去的。

她身上的白色中衣包裹到了喉嚨部分,但是喉結位置微鼓,是因為顧夕顏拿了粉團粘在了衣領部位。

乍一看過去,只道這人是有喉結的。

就連顧夕顏露出來的手背部位也變黃了,耳洞位置也用特製的粉團堵上。

最讓她驚訝的是,顧夕顏穿著的衣裳上燻了香,香氣略重,蓋過了顧夕顏身上自帶的那抹檀香氣息。

顧夕顏的心細程度,讓她由衷佩服!

容頌圍著蘇眉和顧夕顏轉了兩圈,連連點頭:“除了眉兒矮了一些,沒其它問題。”

顧夕顏的身高就不錯,連行為舉止都像是男人,可見是下了功夫的。

待秋實這個小廝也裝扮妥當,三個女人才上了馬車。

容頌也換了一件破舊的衣袍,他負責趕馬車。

此後一行四人往南郊而去。

到達南郊後,順利找到地主,顧夕顏隨容頌下了馬車,蘇眉和秋實留在馬車上。

地主姓王,在見到容頌的一瞬間,不禁讚歎:“好俊的公子!”

他又看向顧夕顏臘黃的臉,覺得這位公子雙眼無神,臉色奇差,比起容頌差了不少。

“我姓容,稱我為容四爺即可,這位是我身邊管賬房的先生,姓嚴。”容頌負責出面交涉。

顧夕顏看向前方看不到盡頭的荒地,只有到現場察看,才知道這荒地確實是寸草不生,而且乾裂得厲害。

聽聞這塊地受過詛咒才會成這般,不管是不是事實,也被流言所累,很多人即便有銀子也不敢買下,怕受詛咒,難怪這些年來這塊地一直賣不出去。

老王暗暗打量顧夕顏和容頌的穿著,在看到他們這樣寒酸時,在心中搖頭,只道這幾人很窮。

“不知容四爺有何貴幹?”老王不抱期望地問道。

容頌回頭看一眼顧夕顏,顧夕顏正在看荒地,不曾正眼看他。看她這架勢,真要把砍價這件事交到他手中。

他輕咳一聲,正想道明來意。

不想顧夕顏壓著嗓門接話:“四爺想買這塊地,因為囊中羞澀,想問您二百九十文一畝賣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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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