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芽揹著揹簍奔到榕樹下。

那熟睡的女孩像是能夠心靈感應般,忽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姐姐!”

十一剛睡醒,還有點迷糊。

美芽看她睡得臉上都留下了榕樹皮的紅印子,不由得嗔怪道:

“你這丫頭,說過你多少回了,你現在已經十二了,不小了,不能再在外面犯迷糊了,怎麼總是說不聽呢。”

美芽嘴裡抱怨著。

一邊伸手從後面揹簍裡掏出一個油紙包裹的東西遞給十一:

“給,這是你最愛吃的廈廊家的肉包子,我特地讓他溫在鍋裡,散集的時候,才去拿的,你趕緊趁熱吃。”

“還是姐姐疼我!”

十一眼睛一亮,接過油紙,開啟一看,裡面卻只有一個白白胖胖的肉包子,她把肉包子撕為兩半,美芽見此,剛要開口就被十一用肉包子堵住了:

“姐姐,你少說你已經吃過這樣的話來哄我,我已經長大了,可不像小時候那麼容易被騙了!”

十一在這一世。

也是前段時間發了場高燒,才想起了前面第一世、第二世的記憶。

“你這丫頭,發了場高燒,變得越發精怪了。”

美芽寵溺一笑。姐妹二人相伴著向村尾走去,她們家就在落霞山下的一個小山坡下面,因為這裡的地皮不收錢,故而她們姐妹二人花了幾年的時間,自己到山上抬山石回來,建了四面圍牆,將前院後院都圍了起來。

後院裡有個四畝大的兔欄。

裡面養著幾百只兔子,這便是美芽姐妹倆的最重要的經濟來源。

回到家後。

美芽和十一為了餵了兔子,吃過晚飯,美芽見十一欲言又止的,不由得嘆了口氣,把她拉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認真道:

“十一,你可真想清楚了要跟張爺爺學打鐵?”

十一忙點頭。

說也奇怪得很,她這輩子不知為何突然就迷上了打鐵這門手藝活,她前段時間發燒,就是因為慪氣美芽不答應她去學打鐵,到後山裡躲了一夜,感染了風寒。

“你這丫頭,也不知道你是喝了什麼迷魂湯,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就想著去打鐵呢!”

美芽實在想不明白。

原本她是打死也不同意自家妹子去學打鐵的,可前段時間十一那場高燒,讓她差點就失去了這個唯一的親人。

如今她也想通了。

只要十一高興,又不是殺人放火,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況且,人家張爺爺不一定收十一為徒呢。美芽抱著一絲僥倖道:“既然你那麼想學,我也不阻攔你,不過張爺爺那邊,我可不給你說情,他老人家若是不肯收你為徒,你可不許又跑到後山躲起來!”

十一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大姐答應地那麼爽快,聞言高興得直接便站了起來,想著立馬去見張爺爺,美芽頭痛的一把把她扯住:

“這會兒入夜了,人家張爺爺說不定已經歇下了,不許你去打擾人家。”

十一也是興奮過了頭。

聞言忙點頭。

一晚上的在床在就像烙煎餅似的,怎麼也睡不著,第二日天還沒亮,自己就偷偷的爬起來了,舉著火把,便往落霞山而去。

張爺爺是打鐵村的傳奇。

據村裡的老人說,他們的祖父的祖父在很小的時候,張爺爺便在落霞山的那間茅草屋打鐵了,幾百年過去了,張爺爺還在那裡打鐵。

村裡的人都說張爺爺是成了精的老妖怪。

從幾十年前起,便鮮少有人敢踏近那間茅草屋。

如今村子裡也只有張婆婆還知道張爺爺那間茅屋的具體住處,可張婆婆卻守口如瓶,對誰都沒有提過。

十一花費了好一段時間。

才從張婆婆嘴裡得知,張爺爺的大概位置,就在落霞山的梧桐樹下,可落霞山梧桐樹漫山遍野。

十一舉著火把上到山頂時。

太陽正好從山的那邊冒了出來,山林裡除了蟲鳴鳥叫流水聲,她陡然聽到了“鐺鐺鐺”的打鐵聲。

她和大姐來後山好幾次。

可這聲音,卻只有她能聽見,十一猜測是自己活了四世的原因,太陽出來後,十一遵循著那聲音,在梧桐林裡左拐右拐。

過了一個時辰。

她眼前赫然出現了一間茅草屋。

屋子裡正傳出“鐺鐺鐺”的打鐵聲,十一喜不自勝,提著衣襬,飛奔過去,到了茅草屋前,她卻頓住了身子,將呼吸平穩,裡面的打鐵聲停頓下來後,她才朗聲道:

“張爺爺,我是打鐵村郭嫂子家的小女兒,傅十一。”

話落。

傅十一不由得有點忐忑。

就怕張爺爺出聲趕人。

她等了許久,茅草屋中簾子一撩,一個農家老爺爺打扮的人從中走了出來,與傅十一想象之中的鶴髮童顏不一樣,張爺爺身形瘦弱,一臉病容,他渾濁的雙眼盯著傅十一上下打量了兩眼,眉一皺道:

“小丫頭,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傅十一愣了一下、

張爺爺這句話,好像以前便認識她一樣,她摁下心中的疑惑,爽朗道:“張爺爺,我想跟你學打鐵呢!”

張爺爺瞳孔一縮。

低不可聞道:“原來如此。”

傅十一併沒有聽見,正要問詢,張爺爺卻示意傅十一進去,並且道:“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你還是抓緊點吧。”

這張爺爺說話怎麼奇奇怪怪的。

傅十一想不明白,不過卻順從的跟著張爺爺踏進了茅草屋。屋子正中放了個大火爐,爐邊架一風箱,風箱一拉,風進火爐,爐膛內火苗直躥。除此之外,床被凳子碗筷,一樣都沒有。

傅十一心中犯嘀咕。

莫不是這張爺爺還有一個隱秘居所。

“哐當!”

張爺爺從茅草屋中抽出一塊鐵塊丟給傅十一:“先拿它來練手,你自己先琢磨琢磨,我要出去一趟。”

話畢。

張爺爺捂著嘴,一邊極為難受的咳嗽了幾聲,一邊往外走,傅十一不由得懵了,她可沒學過打鐵呀,她撩開簾子,想要把張爺爺叫住,舉目四看,卻沒再能發現張爺爺的身影。

“這張爺爺古怪得很。”

傅十一嘀咕了一句。

她把心中的怪異感拋卻,開始琢磨怎麼打鐵。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