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呢?他沒與你一同回來嗎?”

“武哥還在閉關,一時半刻還是回不來。”

“那臭小子,知道這麼努力了啊。”

“是啊,武哥跟冬至哥都很努力,他們都在閉關,修煉仙法。”

“他們這麼努力,你這小鬼又怎麼自己偷偷跑下來的?”

“宗叔,我沒有偷偷跑出來啊,我奉了師命,要去一趟遠門,所以便過來看看你們。”

“哦,原來這樣啊。”村長恍然大悟,“什麼時候走?”

“休息幾天吧。”

“休息幾天?”村長皺眉:“你這會不會耽誤仙姑給你的任務啊。”

“不會,不會,宗叔你這是在趕我走啊?”林驚蟄笑道。

“臭小子,你說什麼話呢,宗叔怎麼會趕你走呢,。”村長笑罵道。

“我就說嘛。”

“吃飯了嗎?”

“還沒,那你好好待著,宗叔去弄飯給你吃。”

“好的,謝謝宗叔。”林驚蟄突然想起了那頭老牛,於是問道:“宗叔,那頭老牛還在嗎?”

“誒,前些年,那老牛便已經病死了。”

“病死了?那葬在哪裡了?我想去瞧瞧。”

“在山頭東邊,因為病死的,我們直接火化了。”

“哦。”林驚蟄道了一聲,告別了村長,去了一趟山頭東邊。

山頭並不孤單,這裡樹立著數十個墳頭,是白露村前前輩輩的歸根之地。

林驚蟄找到了老牛的墳頭,便拜跪磕了三個響頭。

年幼時,他雙親便離世,他便是吸食母牛的乳汁長大的,所以,這頭母牛便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他的雙親並沒有葬在這裡,據村長說,他本不是白露村的人,而是外地遷來的,也姓林,那日正是驚蟄節氣,所以村長才給他取了二十四節氣裡驚蟄為名。

因為不是白露村的人,所以他們死後並沒有葬在東邊山頭,而是北邊的山頭,據說兩老當時身死之時,他們要求村裡的人把他們葬在北邊,因為北邊那才是他們故鄉。

林驚蟄拜完老牛,便去了北邊山頭,雖然自己親生父母沒有養自己,但也給了自己一條完整的生命,所以這一拜,是必須的。

北邊山頭孤零零的,只有這兩個墳頭,林驚蟄來到墳頭邊,發現這些墳頭草並不高,便知道每年清明定有人替自己來掃墓了。

他嘆了一口氣,心道:“是村長呢?還是隔壁家的胖嬸?不管如何,也該謝謝他們。”

林驚蟄衝兩個墳頭拜了拜,磕了幾個響頭,便下了山頭,回到了村子裡。

“臭小子,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村長遠遠見到他,便朝他笑罵了一聲。

“呃。”林驚蟄發現,村長的家裡圍滿了人,不禁一陣觸動,想起了九年前,這裡也是圍滿了一堆人,那時正是老妖婆在白露村收徒的時候。

“我去了一趟東邊山頭,然後又去了一趟北邊山頭。”

“哦,快來吃飯吧,菜都涼了。”

“好。”林驚蟄衝著眾人打了一個招呼,便跟著村長進了屋子。

吃了幾口飯,林驚蟄便問村長,“宗叔,這些年來,是不是你幫我把北邊山頭那兩座墳頭草鋤掉的?”

“嗯。”村長點了點頭,“上山掃墓時,我便順便一起掃了。”

“謝謝宗叔。”林驚蟄說道:“我還以為這些年頭沒有回過家,那裡的墳頭草至少要長這麼高了呢。”

“呸,你這臭小子,真當宗叔是那麼冷血的人了?”

“不是,不是,宗叔如果真是這麼冷血的人,那小子當年便餓死在門外了。”

“哎,你這臭小子,怎麼又提起當年的事了。”

“當年若不是你與胖嬸格外照顧我,我早就死了,你們的恩,我自然銘記在心。”

“你這臭小子真會說話。”

“宗叔,這是五百兩銀子,你替我轉交一些給胖嬸,我不想見到她旁邊那個老叼毛。”

“哎,你這孩子,回得慢了,你的胖嬸已經走了。”

“走了?”林驚蟄自然走了兩個字的意思,村子裡,除了村長對他好,然後便是胖嬸。

“你這臭小子,若不回早幾年,恐怕我這身老骨頭也要走了。”

“宗叔,你說的什麼喪氣話,我瞧你的身體硬朗結實得很。”

“我的身子怎麼樣我又不是不知道。”村長嘆了一口氣:“一年不如一年了,欸。”

林驚蟄沉默了一會,沒有說話。

“對了,怎麼沒見過大勇哥?”

“大勇?那臭小子,除了幾年前給一些回信與銀兩,後來就沒回信了,一說到他,我便來氣。”

“宗叔,別生氣,他可說去哪裡?”

“聽他說回信要去都城,誰知道那小子那麼久沒回信,是不是死在路上了。”說起大勇,村長不打一氣出。

“都城?”林驚蟄輕輕皺了眉頭,他知道大勇可能已經是凶多吉少,畢竟他之前問過那個客棧裡的掌櫃,他說都城的活兒是老妖婆推薦過去的。

“誒,老妖婆雖然沒有死在自己手上,但也算給他與冬至小武他們報了仇了吧。”林驚蟄暗想著。

“臭小子?飯菜不好吃?”

“好吃,好吃,哪裡不好吃的。”

“行了,行了,別拍馬屁了,吃完飯過去與鄉里鄉親問候走絡一下感情,畢竟你九年也沒回過家鄉了。”

“好的,好的。”

“對了,冬至那小鬼的妹妹要嫁人了,他哥哥不在,你明天充當一下他哥哥如何?”

“好的。”想到冬至,林驚蟄感覺自己與小武兩人最愧對的便是冬至了。

吃過飯,林驚蟄便想幫忙收拾飯碗,但被村長趕了出去,他無奈之下,趕著鴨子上架,與這些關係並不好而且九年不見的鄉里鄉親籠絡感情。

他們問的大部分都是山上如何,修煉苦不苦,能吃得飽飯嗎等等這些問題,還有的問幫忙看下自家孩子有沒有修仙體質,無奈之下,林驚蟄只編了一個謊言,說完成手中的任務,便會回去與仙尊說說這裡的情況。

第二日,他自然前去充當了冬至妹妹的哥哥,然後陪著去了隔壁村,而且還給了許多銀兩,相當是給了嫁妝。

那麼多銀兩當嫁妝,冬至妹妹婆家那邊自然高興得不得了,還說他們會好好對待她的。

回到村子,林驚蟄又格外去了一趟冬至家,給他們兩老互相塞了百兩,還跟他們說是冬至讓自己替他給兩老送來銀兩的。

村裡的人都知道村長家與冬至家的孩子都在山上修煉,自然不敢惦記他們銀兩。

但林驚蟄還是叮囑他們財不外露,以免引起心歹人注意。

其實,他身上還有數百兩黃金,都是楚懷王賞賜的,但他不敢把那些黃金給村長他們,畢竟白銀都能引起別人的偷注,何況黃金呢。

做完這一切,林驚蟄然後在村子裡瞎逛了一天,第四天,便起步趕程了,他沒有留下書信,因為村長不識字。

晌午時分,他經過摘星峰時,遠遠望了一眼,沒有上山,然後便離去了。

幾日之後,他出現在五百里外,所處楚國旁臨鯉魚國的一座小城池裡。

他打聽到訊息,據說這座城池裡有一戶人家,年輕時曾去過天涯海角,所以前來詢問一下。

畢竟,天涯海角這個名字存在傳說中,因為那個地方實在太遠了,甚至還有人聽都沒聽過。

那是個深在西城郊外的一所矮落四合院,林驚蟄也是找了許久才找到這裡。

四合院住的人極多,並不止一戶人家。

他找到了那戶人家,然後敲響了他的房門,開門的是一個老婆婆。

“小道長,請問你找誰?”

“無量天尊,貧道想找你家男主問一些事。”

“小道長,你來的不是時候,我家老頭剛過世快一個多月了。”老婆婆說到這裡,聲音無比沮喪。

“哦,不好意思,打擾了。”林驚蟄嘆了一口氣,準備離開。

“娘,誰呢?”房子內,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一個小道長,他想找你老爹問些事。”

“哦,娘,讓他進來吧,他應該也想聽爹爹說的故事,他既然自己單獨一個人來,那我便收他半兩銀子吧。”

“兒啊,你老爹那些事兒可不是故事喱。”

“這麼玄乎,還不是故事呢。”

“你這孩子,哎,算了,老婆子也沒多少年命了。”

“娘,你咋說這些喪氣話呢。”裡面聲音越來越近,緊接著,便有一個身子從門縫中透了過來。

當林驚蟄看清這人之後,愣了一會,這人竟然是當年打劫自己與掌櫃的魯小二。

難怪林驚蟄感覺這聲音如此熟耳,原來是遇到了熟人了。

林驚蟄靜靜地望著這人心中暗想著,要怎麼處置這個搶劫犯呢。

“進來吧,我知道你想打聽什麼,不是天涯海角嗎?我爹爹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耳朵都長出繭子。”

“嗯?”林驚蟄心中暗想著,這個魯小二的老爹真的去過天涯海角,據說,那天涯海角距離此處,有數千裡之遠呢。

那魯小二似乎沒有認出自己,然後自己獨自進來房間,林驚蟄猶豫了一會,緊隨而入。

這是一間簡單不再簡單的屋子了,裡面除了幾張長凳,便什麼都沒有了!

“坐吧。”魯小二招呼了一聲,然後自己獨自坐在了一張凳子上。

“說吧,你想知道天涯的事還是海角的事?”

林驚蟄疑惑地道:“還要分出兩樣來說?那不是一個地方?”

“兩樣?”魯小二笑道:“那是兩碼事!”

魯小二這時才仔細轉過頭來打量這個少年道士,然後這仔細一瞧,神色漸漸變得不淡定起來了。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你說呢!”林驚蟄笑道。

“真是冤家路窄。”魯小二豁然起身,便要逃跑,但他想起房屋裡年邁的老母親,便停止了逃跑的步伐,然後回頭。

“你想怎麼樣?”

“並沒想怎麼樣,我只是過來打聽一些訊息的。”

“你真的不是來殺我的?”

“我對打打殺殺不感興趣。”

“呃,誰信,你當年殺人不眨眼的模樣,現在還讓人心有餘悸。”

“那不是殺人,那是自保。”

“行吧,你真的不是來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