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蟄雙手託著精鋼劍,分出靈識,探入劍內,感悟劍的氣息。

過了許久,劍還是那冰冷的劍,一絲氣息都沒有。

以心感應,以靈侍劍,便是侍劍入門的基礎。

但是,這簡單的第一步,卻是最難的一步。

林驚蟄盤膝打坐,冥想入神,繼續感應著那冰冷的精鋼劍。

時間匆匆,眨眼間,已經過去兩天。

同時,他也空做了兩天。

林驚蟄收膝起身,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不是練劍那樣的天才。

於是,他暫時放棄感應劍氣,練起畫符。

符紙有數百張,他手持狼毫筆,唰唰的便畫去了兩百多張,這才漸漸有了手感。

雙臂早已麻木不仁,神覺也疲憊不堪,三天三夜,除了畫符有絲手感之外,一無所獲。

他嘆了一口氣,實在太累了,便閉目養神,漸漸進入了夢鄉。

夢裡,鏡中世界。

“竟然白天睡覺也能進入這片空間?”林驚蟄吃了一驚,轉頭望上四周。

四周之物,無比清晰,一草一木,皆有紋路。

“咦?怎麼瞧得如此清晰了?難不成我入錯了地方?”

遠處,淡陌的背影,也漸清晰,一襲白衣,完美曲線,又仙又玄,簡直如是墜入人間的仙子。

仙子一顧回眸,完美的五官,似雪的肌膚,立體的輪轂,如是不像這凡世間的凡人。

不瞧不打緊,但這一瞧,便讓林驚蟄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所見的女子與她一比,也是黯然失色,晦暗無光。

“林,林姑娘。”林驚蟄瞪大雙眼,膛目結舌。

“你怎麼在白天出現?”林兮瑤蹙了蹙眉頭說道。

“我,我實在太困了,閉上雙目,便睡著了。”

“也是,三日不見。”

“林,林姑娘你一直都在數著我離開的日子嗎?”

“嗯?”林兮瑤美眉一皺,手握劍柄,說道:“侍劍練的如何了?”

“一點頭緒都沒有。”林驚蟄搖了搖頭,併為瞧到她握劍的舉動。

“也是,萬事開頭難。”

“誒。”

“符籙練的如何了?”

“有些頭緒了。”

“想來你也下了一片苦心了。”

“姑娘所贈之物,豈能馬虎?”

“油嘴滑舌。”林兮瑤只是白了一眼,並未拔劍。

林驚蟄一喜,知道自己不用挨劍所砍了。

“姑娘可想起還有什麼功法適合我的嗎?”

“你修為太低了,我想起那些功法並不適合你,而且那些功法現在給你,也是石物一般無二。”

“也是。”林驚蟄點了點頭。

“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便先行離開,你自行修行吧。”

“哦。”

還沒等林驚蟄反應過神來,林兮瑤便緩緩離去。

直至她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時,林驚蟄嚥了咽口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林驚蟄並不是真的坐懷不亂,不沾紅塵,但與性命比起來,性命更加重要。

如果不是身在龍潭虎穴之中,他還真想當個平平庸庸的男子,甚至,在第一次被師姐邀請雙休時,就已經答應了。

回過神來,他便在四周逛了起來,這時卻突然發現,自己不管如何尋法,都無法離開腳下二十丈方外之地。

“難道這片空間還有禁步的區域?”

但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畢竟神識便在這片空間,又不是本體,能在二十丈之內,行動自如,已經是最大的造化了。

他放棄了尋思這片空間的念頭,盤膝坐地,閉目養神。

突然他又想起,既然能在夢裡修煉觀想法,何不試試修煉的侍劍。

於是,他便放棄修煉鴻蒙混沌陰陽極的念頭,改練起侍劍劍法。

以心感應,以神侍劍。

嗡嗡嗡。

放在他床頭邊的精鋼劍突然震動起來,一股無形的氣息,慢慢綻放開來。

果然,在夢境裡,也能修煉其他功法,而且還是事倍功半。

林驚蟄自然也感應到了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出現在自己識海之中,那是精鋼劍的劍息。

精鋼劍在呼吸,有微弱的脈搏,那是劍的性命。

“以心感應,以神侍劍。”

他做到了。

接來第二步,便是以自己的神氣來養劍了,劍養的越久,侍劍便越強。

時光過的飛逝,眨眼間,半個月已經過去。

這半月間,他除了養劍,便是畫符,也沒踏出過這個小小的寮房。

畫符越來越有手感,讓他開始想著要不要嘗試著,用自己的鮮血加上硃砂,畫一道聚氣符。

畫符的材料已經用完了,他只能離開這個小小的寮房,沿著山路,來到摘星觀。

一路行來,路上只有寥寥幾人,偌大的孤峰,著實太過孤廖。

但,林驚蟄清楚,沒有新面孔的注入,並是驗證著熟面孔漸漸的離去。

沿途路上之時,他遇到了一起與自己當年一起上山的少年。

少年早已褪去青澀靦腆面龐,取而代之則是如今落冠的青年。

青年名叫李一,是耶樓鎮的縣令的兒子。

李一,一臉愁容,眉頭不展,似有許多心事。

林驚蟄隨口跟他攀談起來,得知是他答應過他的父親,三年後下山探望,以盡孝半年,但已經過去了一年,他經常尋找採資舍的師姐,得到的答案都是要成為大師兄,才能下山。

但是,大師兄位置,豈能如此容易當上。

於是,他又糾結了半年,終於決定提前還俗了,告別修仙之途。

這次,便是直接找上摘星殿,求師尊做主,讓自己提前還俗,好能回到家鄉,照顧年邁的父親。

盡孝其實是件好事,但是他卻不知道,還俗卻是死亡的開始,也是生命的結束。

林驚蟄出聲提醒他還俗其實也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李一卻說,如果不還俗,又下不了山,如何回去給親人盡孝。

林驚蟄知道在勸,也無法扭轉他下山的念頭,於是也不在勸,隨便問起他觀內弟子的數量。

從他口中得知,觀內男弟子現在有四十八人,女弟子也有三十八人。

看著人多,其實林驚蟄心裡比誰都清楚,四年前,他上山時,男弟子有六十柒人,現在直接縮減了四分之一。

而這些年來,新充上來的弟子,也比不上耗減的弟子多。

聊著,聊著,兩人便來到了摘星觀。

隨後,兩人各分一頭,一人前往摘星殿,一人前往物資舍。

物資舍其實說起來只是一間供七八人站立般大小,泥土石頭砌築而成的小房子而已。

林驚蟄第一次前往物資舍兌換物資時,也被眼前一幕驚訝住,因為物資舍看著其實裡面什麼都沒有,卻什麼都能變出來。

他自然知道這是仙人手段,物資不一定是存在房子裡,而是存在仙人的身上。

比如,話本里所說的袖裡乾坤,乾坤袋。

“二師姐,我來換些東西。”

“原來是肆伍師弟,說吧,你要來師姐這裡換些什麼?”

“還是跟之前一樣,來三百張符紙和兩斤硃砂。”

“咦?你之前兌換的符紙用完了?”

“嗯,胡攪亂來,用完了。”

物資舍的舍主正是之前勾引他的胡冰卿,此間胡冰卿一片狐疑看著他,說道:“肆伍師弟,你要那麼多符紙幹嘛用?”

“自然有用,師姐別擔心。”

“行吧,師姐瞧瞧還有沒有這麼多符紙。”胡冰卿道完,便手上一招,多出了一疊符紙。

林驚蟄這次瞧得很清楚,果然是袖裡乾坤。

胡冰卿說道:“只有兩百五十張了,你看還要不要。”

“要。”

“事先說好,符紙加硃砂,一顆靈石,換了就不能反悔。”

“行。”

一手交貨,一手交錢。

林驚蟄手上便滿滿多了幾疊符紙與一盒硃砂。

“師弟,這就要回去了嗎?”

林驚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不想與她糾纏。

林驚蟄剛邁起步沒走幾步,摘星殿便傳來了凌雪師姐的聲音:“肆伍,師尊要找你問些事。”

“咯噔!”

林驚蟄心頭猛然一跳,手上一抖,符紙差點從手上掉了下來。

那老妖婆找我幹嘛?不會想著殺人滅口吧,或者霸王硬上鉤?可是我沒有把事實告訴李一師兄啊。

“肆伍師弟,符紙可以放在我這裡,等下回來拿吧。”

“也好。”

林驚蟄放下符紙與硃砂,抬腳便向摘星殿走去。

他是第一次來摘星殿,摘星殿裡面空空蕩蕩的,只有上位薄團上坐著一個道岸貌洋的女道士,卻不見李一的身影。

“你來了。”

“回師尊,我來了。”

“很好,走過來一些。”

“是。”林驚蟄即使有萬般不願意,也只能乖乖的邁動步子。

“你似乎很不願意?”

“弟子不敢。”

“哼,你有什麼不敢的。”

“弟子真的不敢。”林驚蟄驚出一身冷汗,背後早已溼潤起來。

“你是不是想打聽叄陸弟子為何明明已經進入殿內,卻不見蹤影?”

叄陸便是李一,李一便是叄陸。

“弟子不敢。”

“別那麼緊張,告訴你也無妨,他已經還俗了,而是他求著我還俗的。”

“那,那弟子在這裡恭喜師兄還俗了。”

“別揣著明白裝糊塗。”

“弟子不明白師尊說什麼。”

“呵呵,你也別逼著師傅提前讓你還俗。”

“弟子還沒達到練氣七層,不想提前還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