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得了這一件小事,又問過了胡麻家裡的情況,掌櫃的似乎就更放心了。

一應大小事務,他全都交給了胡麻。

不僅是日常的巡夜安排,周圍的邪祟清理,甚至於周圍各村子按月交來的“奉金”,以及這莊子外院裡夥計們的血食發放,錢糧入賬,都讓胡麻試著著手處理。

前後他也只在城裡的許家託了親戚,來接許積時,露了一面,與人說了些話。

那來的似乎也只是個遠房親戚,什麼都不瞭解,也不知道胡麻與許積的競爭,拿了掌櫃的給的一包銀餅子,便高高興興的去了,紅木劍更是沒提。

胡麻也終於在這件事了後,才放下心來,收好了紅木劍,還去村裡買了一隻肥冠子的公雞,一隻老母雞,連同七八顆雞蛋,一包紅糖,把小紅棠籃子裡塞的滿滿的,脖子也掛上,送了過去。

據小紅棠說,那家子催的可緊了,再不給要算利息。

不過胡麻也覺得這家人心是真大,一點也不擔心老掌櫃的找他們尋仇啊。

當然,現在看,老掌櫃確實沒這個意思,當初他對許積說,是因為黃仙一家逃進了老陰山,才不幫著報仇的,現在看,也只是託詞而已。

但這倒也讓胡麻好奇,這位掌櫃的,有點過於懶散了吧?

心裡存了些疑慮,卻也暫時顧不上其他的,這守歲法門的修行,才是最重要的。

藉著這石崖村子裡鬧的邪祟,胡麻倒是初步感受到了守歲人法門的厲害,那心懷怨氣滋生了邪祟的老太太,本是陰穢,附身活人之後,三五個拿了傢伙的壯勞力,都怕是治不住。

但是自己這隻還沒有完全煉成的左手,便有了抵禦陰氣,將對方掀一個跟頭的能力,煉成了又會怎樣?

由此,他也確定了老掌櫃教自己的法門,果然是真的。

不過……

……唯一的問題是,自己的修煉程序,似乎快了一點。

老掌櫃傳法給自己的時候說過,只望著明年開春之前,自己可以煉成一隻手,一條腿。

但實際上,自己如今才不過七八天時間,這隻左手,便已經有了道行。

想想這進度,怕是遠超了老掌櫃的想象。

不過分析一下原因,卻也合理,畢竟其他守歲人修煉這法門,往往都是在一柱道行的情況下開始練習,而自己卻是有了三柱道行才開始,洗脈煉活,激發生氣的速度,遠比其他人更快。

再加上,自己的身體本就是死的,省了一步功夫,還有本命神像,用來照見自身修為,防止行差踏錯。

當然,這三個原因,都關係到了自己的秘密,那是不能讓掌櫃知道的。

所以自己進境極快,非但不能跟掌櫃的說,反而要自己仔細算著,不讓掌櫃的看出來。

而另外一個問題就是……

……胡麻長嘆了一聲,血食快不夠了啊!

婆婆給自己的那一罐子血食丸,如今已經見了底。

還剩三顆,胡麻知道再吃意義不大,於是珍藏了起來,一來是留個念想,二來也是留了這好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而如今的他,守歲人的法門修行的快,但道行的消耗,同樣也快。

隨著守歲人法門的修行,身體會爐火的消耗,會越來越少,這三柱命香,想來足夠自己撐到煉活這身體了,可自己真就靠了這三柱命香,一直這麼硬生生熬下去?

不像話!

得多敗家子才能這麼消耗存款!

胡麻反正是隻想進,不想出,出去一點都心疼。

況且,這守歲人法門,性命是主要的,結合自身的優勢,便有了個最淺顯的特點:血食兒越充足,煉的也就越快。

只是自己再去哪裡搞一罐子血食丸呢?

默默想著,倒是忽然想到了這個莊子,明年開春,那幾個倉庫裡都要堆滿血食的啊……

“不行不行……”

胡麻被自己這想法嚇了一跳,深深的檢討著:“我現在本事還差得遠……”

“……沒到打這個主意的時候!”

“……”

那就只有想其他的辦法了,自己身為守歲人,難道還搞不定這點子血食?

婆婆可以,我也可以!

一邊想著,一邊擦過了臉,洗了腳,這才躺回了床上。

心裡默默的算著,這一天正是二十號逢零之日,也該向二鍋頭兄弟道一聲謝了。

求人家幫了那麼多忙,總不能到頭了卻連個招呼也不打?

“恭喜恭喜……”

二鍋頭老兄聽說胡麻已學到了守歲人法門,頓時連聲道喜,但卻並不覺得意外。

“好歹是轉生者,好歹也有我幫著,若拿不到,才是笑話了。”

他邊說著,便問胡麻進境如何,是否藉由本命神像,照見這法門真偽之類。

胡麻才明白,自己那本命神像帶來的驚喜,對於其他轉生者,本來就屬於常態現象,每個人都下意識這麼做。

自己如實交待了出來,倒也免了將來某些事情上引人懷疑了。

“如今才只是剛開始,想真正學得守歲人的本事,你怕是也要吃一陣子苦頭。”

二鍋頭笑道:“不過,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咱們哥倆,卻也可以研究一筆買賣了。”

胡麻有些意外:“買賣?”

“搞點血食兒!”

二鍋頭笑道:“咱們修行這各種法門,怎麼離得開血食?”

“尤其是你們守歲人,當然要守著血食過活。”

“……”

守歲人這名字的由來,好像不是守著太歲老爺的意思……

胡麻心裡想著,卻也顧不上抬扛,忙問道:“你似乎早有什麼想法了?”

“當然。”

二鍋頭老兄道:“從我知道伱去了青石鎮上那莊子之後,便有了這個想法了。”

“兄弟,你難道忘了,我跟你說過,那莊子去年出過事?”

“……”

“出事?”

胡麻忽地反應了過來,心裡不由得微一動。

正常青香弟子,進了紅燈娘娘會,若是踏實肯幹,被人看上,便有機會學到守歲人真正的本事。

但這,無疑是個艱難而又漫長的過程,命好的,怕不是也要熬十幾年。

可自己卻有機會在短時間學到,原因不就是因為這莊子出過事?

吳宏掌櫃早先被娘娘會派到了這裡,也是帶了些親信與相熟的夥計的,可結果就在去年,不知怎地,被邪祟侵擾,導致他身邊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就只剩了他那老僕和小廝兒。

如今,這事還有蹊蹺?

“也只是猜測而已。”

二鍋頭老兄低笑了一聲,道:“事情出在去年,咱們紅燈娘娘會運氣好,尋著了一處新的血食礦,挖了千斤青太歲,甚至還有不少的血太歲。”

“這可是一筆橫財,急於運回城裡,可結果,那批血食,就偏偏到了他那莊子裡歇腳的時候,鬧起了邪祟,也惹出了這大亂子!”

“據說鬧騰了一夜,人死了很多,傷了很多,那批血食也就不見了蹤影。”

“當然,照那吳宏所說,是被邪祟與趁亂劫掠的妖人給劫走了,躲進了老陰山裡,紅燈會的香主並一眾管事,當然也沒那本事,跑到八百里老陰山印證他的說法去。”

“再加上,那一次死人確實不少,他的心腹夥計,甚至親閨女,也都受了傷,其他人倒是不好去懷疑他。”

“但是這疑心,卻沒斷過。”

“……”

“閨女?”

胡麻聽著,倒是心裡一動,便是那院子裡偷瞧我的目光?

打起精神,就聽二鍋頭老兄繼續說著:“這起疑,首先便是一點,血食不好運送。”

“這你也是聽說了的吧?”

“咱們這紅燈會里,懂些搬運法門的不少,但是惟獨血食,尤其是大批的血食,很難用法術搬運,所以咱們才只能老老實實,一腳一軲轆的著人押運。”

“而那些邪祟,同樣也是如此,它們若鬧了起來,衝進倉裡,吃掉些,汙掉些,甚至帶走一部分,大傢伙都是可以理解得了的。”

“但偏偏,那麼大一批血食,要說就這麼不見了,那是誰都起疑心的。”

“就算退一步講,是某些伺機作亂的妖人,運走了那批血食,你這一路運送的痕跡,也總會留一些吧?偏就沒有。”

“所以……”

“……”

胡麻聽到這裡,便已明白了過來:“所以,只有可能是老掌櫃監守自盜?”

“反正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二鍋頭笑了笑,道:“這樣的事畢竟之前也沒少發生。”

胡麻道:“難道沒有人查?”

“查過,紅香弟子並管事,都下去過。”

二鍋頭老兄道:“不過,確實沒有找到什麼證據,再加上,這吳掌櫃在這件事裡,確實損失也不小,如果對他逼迫的太過,怕是讓其他掌櫃寒了心,沒人幫咱紅燈娘娘會效力了。”

“再後來,就是吳掌櫃到處找人說情,硬是不肯退休養老,一定要留在那裡重振這處產業。”

“你學守歲人法門的機會,也正是這麼來的。”

“……”

胡麻聽到這裡,才明白了過來,微一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和其他人一樣。”

二鍋頭笑了一聲,道:“我也懷疑,那批血食,就是落在了吳掌櫃的手裡。”

“你現在倒是機會正好,若是能找出來,咱們把他搞了,二一添作五,豈不都發了一筆?”

加更了,能給票了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