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差不多了呀……”

同樣也在這些事情鬧起來,整個明州,都不知有多少能人察覺到了問題,只是不敢插手時,朱門鎮子,身為紅燈會右護法的二鍋頭,如今也在犯著愁:“老白乾兄弟給的這活不好乾啊!”

“要對付這五煞使者,其實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根本不露面,保證一點資訊也不會洩露的情況下,利索的將對方幹掉,拿了寶貝走人。”

“只是這也愁人,事後不太方便向山裡的那位貴人請功。”

“而另外一種辦法,那就是釣魚了。”

“本質上是自己想找五煞使者的麻煩,但實際上是引得五煞使者來找自己麻煩,趁機除了他,回頭問起來好解釋,也能讓山裡那位貴人知道是咱幫了他的忙。”

“但到了我這裡,該怎麼弄?”

不由得右護法不犯愁,自己身上馬甲多,藏得深,但辦起事來,便會有些麻煩。

紅燈會可不是自己的一言堂。

哪怕自己從紅燈娘娘還是小邪祟,便一路照顧著她了,但直到如今,紅燈會里的每個決定,娘娘都還以為全是她自己的主意呢,自己只是一個可憐的小跟班,關鍵時候遞句話兒。

甚至在會里,手下人看來,自己這個右護法的威風,都還不如左護法。

這好處當然就是自己藏的好,不容易暴露。

壞處就是每次想做點什麼,都得思前想後,才能讓事情絲滑的如願以償發生。

慢慢琢磨著自己要對付的那一路五煞使者,這位可憐的右護法踱著步子,穿過了一個寬闊的院子,來到了左護法平時修行的堂院前,恭恭敬敬的叩了叩門。

等到裡面響起了左護法“進來”的回答,他才忙陪著笑臉,躬著腰進了屋子,笑道:“小娘子,還忙著呢?”

屋子裡,左護法正換衣服,豐滿的身子就這麼展現在他的眼前,瞪了他一眼,道:“什麼小娘子?你可小心著,咱們的事不能讓娘娘知道。”

“她手底下的左右護法睡一塊了,你讓娘娘以後怎麼還能相信我們?”

“……”

“是的是的……”

左護法忙點著頭,心裡則暗想:“沒事,反正我與娘娘的事,你也不知道不是?”

“先去床上躺好。”

左護法將自己的身子纏了起來,向二鍋頭道:“就給你一柱香時間。”

“不用不用……”

右護法忙道:“這次我是過來找你商量正事的。”

“青牛坳裡最後割出來的那批血食,可是咱們兩個要分了的,進了公賬,少說又要拿一半去給分香人,所以千萬要辦得穩妥一些才行啊!”

“……”

左護法白了他一眼,道:“那有什麼又不是第一次,我親自去接回來,總可以吧?”

右護法大喜,連連作揖:“辛苦辛苦,那你起碼也得多分兩成。”

“我七你三?”

左護法也驚訝於他的大方,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吃吃道:“總算瞧你大方一回,那我待會給伱兩柱香時間,可好?”

右護法便也貼了上來,摟住了對方的纖細腰肢,低聲道:“只兩柱香,那能夠幹什麼的呢?”

不到一柱香時間,左護法便已換上了便服,綁起了頭髮,英姿颯爽,從堂內走了出來,叫上幾個自己的心腹,趁著紅燈娘娘還沒睡醒,便急急出了朱門鎮子。

一路急行,往約好了的地方去,這明州地界,她也都熟,但也不知為什麼,越往這個方向走,卻是心裡不安,便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容易來到了約定的地方,等了許久不見人,正自疑神疑鬼,冷不丁看到幫著自己押運血食的光頭掌櫃過來了,居然一身是血,臉色發青,大聲叫道:“不好了,殷大姐,出了事了。”

左護法頓時臉色一變,勒馬迎了上去:“都是走熟了的路,能出什麼事?”

“就在那邊。”

光頭掌櫃抬手一指,叫道:“前方竟不知為何,出現了一股子流匪,硬是搶了我們押運的血食,殺了一路護送的兄弟們。”

“虧得我也有些道行,這才從那裡逃了出來。”

“……”

“什麼?”

左護法大驚,遠遠看去,只見前方黑濛濛一片,有種說不出的壓抑:“前面只是幾個富足的村戶,販騾馬的青山幫便在那裡,最守規矩,哪裡來了土匪?”

這批血食特殊,她自不想放棄,再加上本身就學了刑魂門道里的本事,藝高膽大,便即解下了腰間一條白鏈,喝道:“帶我過去瞧瞧!”

光頭掌櫃不敢不從,帶了她過去。

遠遠的就見一個莊子,到處點著油燈火把,四下裡跪滿了烏怏怏的人,居然全是赤條條的,身上一點衣服也沒有了。

而在眾人簇擁之間,則是起了一個古怪的壇口,一個衣服破破爛爛的男人坐在壇裡,正仰了頭喝酒,身邊堆著各種布匹,糧食,金銀,車馬,甚至還有一堆一堆的破衣服。

左護法心間提著神,試探著上前作揖:“敢問閣下是誰,想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誤會了?”

不等他說完,忽地那壇上男人,猛得轉頭向她看了過來,目光森然兇戾:“五煞壇起,運消命漲……”

話猶未落,壇邊那些迷迷糊糊跪著的人,忽地眼睛都紅了起來,紛紛抄起了刀槍傢伙,便向了左護法殺來,如今借了周圍的油燈,左護法已看了清楚。

這些人哪裡是什麼匪,分明便是騾馬幫的幫眾,其中還有幾個,之前與紅燈會打過交道的,自己看著都臉熟。

但如今,他們竟是瘋了一般,只是紅著眼睛,不要命的衝殺了過來,其中還能看到一些紅燈會的幫眾,也混在了他們裡面,滿面兇戾。

“找死!”

左護法本事大,脾氣也大,冷不丁一見,便揮舞白鏈,向前砸去。

“嗤嗤嗤嗤……”

白鏈揮舞,衝在最前面的人,還沒靠近了她們這一隊人馬,便紛紛不明所已,稻草一般倒在地上。

左護法正要大喝問話,搞明白這裡面發生了什麼。

卻冷不防,那壇裡坐著喝酒的男人,見她身上有幾分本事,便也忽地露出了獰笑,一扯手裡的紅線,卻拉出了兩個古怪事物來,一個是金娃娃,一個是銀娃娃。

兩個娃娃身上,皆有鞭痕,似乎被狠狠的打過,腦袋上則蒙著黑布,彷彿故意不讓它們看到眼前究竟有什麼。

他向了這兩個娃娃吹了一口氣,忽地,兩個娃娃猛得抬頭,身上金光銀光同時閃動,驟然化作一片金銀霧氣,向前漫漫卷來。

金銀之氣迷人眼堵人孔竅。

這左護法也是有本事的,但還不等與對方真的交上手,便只覺眼前一陣金銀閃動,耀得自己雙眼發花,忙忙的想要逃走,但腦袋卻已經迷糊了。

竟是手裡的白鏈子無聲墜地,整個人也似傻了一般,迷迷糊糊,向前走去。

還是跟在後面的光頭掌櫃機靈,論起本事,不如左護法,但守歲人更能撐住,一見不妙,大呼不好忙忙的向後就逃,遞信兒去了……

“不好……”

數息之後,朱門鎮子,右護法得到了訊息,頓時大驚,奔了出來,直奔燈堂。

堂內紅燈剛剛點起,紅燈娘娘一個懶腰還沒伸完,就被右護法嚇了一跳:“那位貴人找來了?”

“……不是。”

右護法都怔了一下,才忙道:“娘娘,大事不妙,左護法遇險了!”

“……”

聽了右護法的話,紅燈娘娘先是稍鬆了口氣,還好不是那位貴人來找自己麻煩了,旋即才察覺不對:“遇險了?”

“什麼人能讓左護法遇險?難道是那位貴人出手了?”

“……”

右護法都呆了,忙道:“……不是,跟那位貴人沒有關係是外地來的一個,跑到明州府來造煞,搶我們的血食,害我們的左護法,還搞得幾個村子大亂,到處都是匪患哩……”

“什麼?”

紅燈娘娘一聽,頓時勃然大怒:“反了他了!”

右護法道:“不僅如此哩,那人在貴人眼皮子底下毀明州的風水,這是給那貴人難看哩!”

“膽大包天!”

紅燈娘娘怒氣更盛:“管他是誰,點齊兵馬,除了他們,給貴人看看!”

“好嘞!”

二鍋頭立時出去,大聲吩咐了下去:“所有燒香人都拿著紅燈籠去傳旨,各個莊子,以及江湖同道,都跟了娘娘,去除祟去啊……”

一時之間,馬蹄聲響,一個一個的紅燈籠便從朱門鎮子飛了出去,在這深沉夜色裡,便如一條一條的紅色巨龍。

短短一夜之間,紅燈會名下十七個莊子,以及無數與紅燈會交好,以紅燈娘娘馬首是瞻的江湖人物,皆奉命而動,浩浩蕩蕩趕了出來,務擒那造煞之人。

……

……

同樣也在這時候,一位抱了孩子的婦人,正緩緩的從一條山道上走過。

夜色深沉,四寂無人,她卻絲毫也不放在眼裡,所過之處邪祟退避三舍,就連道路兩邊那陰氣森森的林子,也悄悄的收回了猙獰的爪牙。

但也就在這時,卻忽地道旁有一個跳了出來,瘸著條腿,聽著聲音是個稚嫩女聲,大叫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