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七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了。”

鄭開最後快要關上203號房間門的時候,鏡子的聲音若有若無。

鄭開回頭看了最後一眼。

那一雙純黑色眼睛透過猙獰血腥的面具,目光落在了鏡子上。

一瞬間,鏡子感受到了讓人墮落沉淪的恨意。

鏡子沒有說話,但它的意識被鄭開的那一道目光驚到了。

隨後。

203號房間的門重新關上。

房間內恢復了安靜。

過了一會,一道聲音響了起來:“鏡子,這個活人很有意思。”

鏡子的鏡面不斷翻湧,最終浮現出一張人臉,居然是裘敬的樣子:“他剛才讓我感覺到了恐懼。”

聽上去很讓人震驚!

鏡子作為特殊物品,居然在一個活人身上感受到了恐懼。

“所以我才說他有意思,他應該是第一個讓你感到害怕的人,就算是當初的裘敬也做不到這一點。”

那道聲音充滿了調侃的趣味。

但鏡子沒有反駁。

一想起鄭開那雙黑色的眼睛,鏡子就感覺到有些慌亂。

“他如果成為詭物,會被裘敬更加強大!”

鏡子的語氣很無奈。

特殊物品的缺點就在於,它不管怎麼努力,始終都是一件物品。

它可能會擁有自己的意識,擁有自我思考的能力,但始終侷限於本身,無法成為一個人,甚至連成為詭物都不行。

面對裘敬,鏡子已經顯得很無能為力了。

如果再來一個鄭開,它真的沒有任何反抗的空間。

“我早說過,你想操控這個活人,根本不可能。”

“別忘了!”

“他身體裡除了極致的惡意,還有極致的善意,和他接觸的久了,你會被那股善意抹殺的。”

和鏡子交談的聲音有些無奈。

如果鄭開是一般的活人,也許鏡子的小算盤有可能實現。

但問題是,鄭開很特殊。

即便是當年創造出鄭開的裘生和裘敬,都沒辦法做到完全掌控鄭開。

區區一面鏡子,簡直是在做夢。

鏡子沉默不語。

那道聲音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不甘心只做一面鏡子,但想要成為詭物,真的太難了。”

“難?呵呵。”

鏡子不由嘲笑了一聲。

“一個詭物,從血肉到骨架,再到血管,最後是心臟,經歷了這一切才能成為往生人。”

“他們這些詭物的目的是什麼?難道不是為了成為真正的人嗎?”

“我想成為詭物,而他們想成為活人。”

“你覺得哪個更難一點?”

沒有一條路是容易的。

無數的詭物都覺得只要獲得活人完整的身體,就可以成為真正的人。

但顯然不是。

裘敬就是一個往生人。

但他是真正的人?

並不是。

他只是在詭物的級別上更高一級而已,想要成為真正的人,還需要其他更加珍貴的東西。

即便如此,裘敬在詭物世界找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放棄過。

想到這裡,鏡面上那張裘敬的人臉變得不甘了起來:“憑什麼他們可以有成為活人的盼頭,我卻不行!”

那道聲音被鏡子說的啞口無言。

說實話,詭物世界裡,但凡能夠自我思考的特殊物品都想成為詭物,然後再從詭物成為人。

鏡子也不例外。

而那道沉默的聲音同樣不例外。

只是那道聲音沒有鏡子這麼偏執的想法。

更何況,鄭開的身體裡有太多詭異的東西。

這個人不可能幫他們脫離特殊物品的束縛,成為詭物。

鄭開終究是活人。

活人是不可能幫他們的。

“鏡子,你真打算這麼做?”

“我一定要這麼做!”

鏡子的語氣很堅定。

鏡面上裘敬的五官有些猙獰扭曲,但這些都不重要。

從鏡子幫忙隱瞞鄭開可以突然消失那一刻開始,鏡子已經站在了裘敬的對立面。

只要裘敬想,隨時可以殺死鏡子。

簡單來說,這對裘敬只是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忽然間,那道聲音有些感慨:“你和那個活人還真有點像。”

“一樣的大膽!”

“一樣的無所畏懼!”

鏡子笑了起來,認同了這句話:“這也是我覺得有趣的地方,我居然在一個活人身上找到了共鳴。”

“你甚至還不如一個活人。”

鏡子又開始了自己譏諷。

很快,那道聲音十分平淡的回了一句:“那個活人先能活著離開二樓再說。”

再然後,房間內恢復了寂靜。

鏡子其實很忐忑。

它確實告訴了鄭開可以離開二樓的辦法,但它並不認為鄭開真的能做到這一點。

當極致的惡意混雜上裘敬的恨意,這兩者可以瞬間燃燒掉鄭開所有的理智,他的腦子裡只會剩下一個想法:殺戮。

這種極端的想法甚至會影響到現實世界。

也許,今晚之後的鄭開會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殺人犯。

但在鏡子的心裡,總有那麼一點期待感。

在鄭開之前,從來沒有人能從它的鏡子世界裡活著出來,但鄭開做到了,他是第一個。

既然如此,鄭開會不會再次成為第一個活著離開二樓的活人呢?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

二樓的走廊上。

鄭開的雙眼一片漆黑。

裘敬的詭氣鑽進他身體裡之後,他的意識一下子變得非常模糊。

以至於關門之前,鏡子說的話,他都沒有怎麼聽清楚。

惡意和恨意在交織。

兩種恐怖的力量正在侵佔著鄭開的身體,內心深處湧出強烈的自殘以及殺人的念頭。

不經意間,鄭開從倉庫裡取出了手術刀。

一雙黑眸下的世界變得格外猙獰,就像是鄭開的內心一樣,充斥著血色與骯髒。

鄭開的狀態很不好。

他站在走廊上不動了。

整個身體就像是一座雕像,矗立在原地,既沒有選擇和二樓溝通,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就像鏡子所猜測的那樣,鄭開似乎完全掌控不了裘敬的詭氣和恨意。

理智正在快速褪去。

鄭開眼中看不出一點神采。

但僅有的一絲理智還在堅守著大腦,不讓鄭開作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鄭開本以為自己有了退出這個保命手段,即便是遇到再危急的情況,都不會有生命危險。

但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