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將鄭開手中還沒有喝完的熱水杯拿走,把裡面的水倒掉,親自給鄭開斟了一杯茶:“有些時候,你要理解小藍,她雖然是警察,但辦案查案過程中肯定會遇到阻力。”顯然,蘇城其實是聽到了鄭開和蘇藍的一部分對話。

關於生產工廠失火的事情,蘇城也很惱火。蘇青差點死在裡面。蘇城這個當父親的,比誰都生氣。

但生氣並不能解決問題。找不到證據證明是人為縱火的話,那隻能定性為意外。

蘇城怕鄭開因為這個對蘇藍心裡有不滿,所以提前把話說清楚,免得心裡有芥蒂。

鄭開知道蘇城話裡的意思,笑著說道:“人沒事就好,什麼都比不上人沒事。”蘇城滿意的點了點頭。

鄭開的性格很沉穩。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性格卻一點都不張揚。蘇城覺得很難得。

猶豫了一會,蘇城眼神中帶著不確定:“我剛才聽到你們說了一句精神病院,這是怎麼回事?”鄭開只能把之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為了讓蘇城瞭解的更詳細一點,鄭開還把當年智網科技資助過精神病院的事情也說了出來,把這些事情連貫起來,就會變得很好理解。

首先,華生使用的那批鎮定劑,當時智網科技還叫裘式藥業。這批鎮定劑算是裘式藥業改名前生產的最後一批藥品。

但有意思的,智網科技選擇資助精神病院並且把這批鎮定劑交付到精神病院的時間,卻是在改名為智網科技之後。

也就是說,這批鎮定劑生產出來,到交付到精神病院的手中,中間是有一段時間的空白期的。

其次,便是華生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這批鎮定劑,然後自殺的時候給自己的身體裡注射了這種鎮定劑,導致自己死亡。

另一邊。死在派出所的嶽方也是如此。嶽方自殺使用的鎮定劑和華生使用的鎮定劑是同一批次生產出來的。

但區別在於,華生是自己找到的鎮定劑,而嶽方是有人溜進派出所,給他送的鎮定劑。

在裘式藥業還沒有改名為智網科技的時候,這批鎮定劑生產出來的目的就是提供給精神病院,只不過當時的計劃是銷售給精神病院,而不是無償資助。

也正是因為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精神病院,考慮到精神病人的情況,所以生產的時候,刻意將藥劑的比例配置做的要比平常醫院裡的鎮定劑藥效強一點。

鄭開之所以說的這麼詳細,其實也是考慮到蘇青曾經說過,蘇城對精神病院比較熟悉。

蘇城的退休也和精神病院有關係。聽完鄭開講的一切,蘇城面色複雜,似乎想到了什麼痛苦的回憶。

還沒等鄭開詢問,蘇城自己開口了:“當年我和同事在南海市執行一項解救人質的任務時,歹徒選擇的地點就是南海市的一家精神病院,也是因為那次任務,我失手射殺了一名同事。”南海市?

鄭開眼神微閃。鄭開以為當年蘇城執行的任務是在智安市,沒想到居然是在南海市。

“那批歹徒一共有五個人,是我當時追了很久的大罪犯,從智安市追到了南海市,這批歹徒到了南海市之後並沒有收斂,而是直接搶劫了一家銀行,並且打死了銀行裡的幾名普通群眾。”蘇城陷入了回憶。

鄭開根據蘇城的話,自動在腦海中構建起了場景圖。

“我還有幾個一起從智安市追過來的同事,還有南海市本地的警察一起抓捕這些歹徒,但這些歹徒很聰明,搶了一輛車之後開始在南海市裡轉圈,最後實在是甩不掉警察,就直接開車衝進了一家精神病院裡。”

“精神病院裡的人雖然精神有問題,但也是受保護的群體之一,所以為了避免激怒歹徒,誤傷人質,我們開始在外面用大喇叭和歹徒進行談判,一開始歹徒還願意和我們說上幾句話,後來乾脆無視我們的喊話,一點回應都沒有。”

“我們在外面等了一天,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準備偷偷潛入,強行制服這些歹徒。”蘇城的聲音停頓了一下。

鄭開意識到,應該就是從這裡開始,出問題了。蘇城的眼中浮現出恐懼的色彩:“我們組織了一支五人小隊,我是小隊的隊長,潛入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太安靜了,安靜到連呼吸聲都能聽到,我當時心裡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那棟精神病院的構造很特殊,沒辦法從內部上樓,只能兩兩為一隊,從外面攀繩進入不同的樓層,我身手好,所以是單獨一個人在行動。”

“當我還在一樓小心檢查的時候,聽到了對講機裡傳來了隊友的聲音,他們告訴我在三樓找到了一具歹徒的屍體,而且屍體非常慘,不管是臉還是身體都被一種不知名的生物啃食了一半。”聽到這裡,鄭開微微皺起眉頭。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為什麼這家精神病院不能從內部上樓?還是說,內部可以上樓,只是內部上樓的話,會被歹徒察覺?

蘇城喝了一口熱茶,將自己的情緒平復了一點,繼續講道:“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以為是歹徒內部出現了內訌,然後出現了互相殘殺的情況,只是讓隊友提高警惕,我繼續搜尋著一樓。”

“等我搜完一樓,準備聯絡隊友的時候,發現所有的小隊成員都失去了聯絡。”

“那一瞬間,我就意識到出事了,四名身手不錯的警察不可能同時失去聯絡,除非是遭遇了意外。抱著這個想法,我衝出了一樓,申請了增援之後朝著三樓爬去。”

“一進入三樓,我就聞到了非常刺鼻的血腥味,還有一種淡淡的燒焦味,往裡走了一會,我就看到了那具被啃食了一半身體的歹徒,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慘的多,身體裡的內臟都消失了,只剩下半張臉和露在外面的白骨。”這個場景光是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

更別說,蘇城是那個親身經歷者。這一段記憶絕對稱得上是最恐怖的噩夢。